这一天,茶树驿站,早已接到消息的巡检洪明阳带着刘山戴良把刀磨了数遍,甲衣也擦拭上好几道,就在官道上来回巡视,当远远听到那三千骑的轰隆声时,他们往道的另一方巡视的更为慎密。
这时恰有数十匹大马护卫着六辆金贵的马车同样快速行来,护卫六辆金贵马车的数十人气息沉稳,其修为均在一品二品不等,这六辆马车,所代表的正是大梁境六大门阀世家!
洪明阳当即抽刀一指他们,再宣一声嘹亮:“让!”
付岩平是万家供奉中的一品高手,见这驿卒这般嚣张,正要回嘴喝骂上一声,谁想自己先吃了一记鞭子,鞭子是蒋家的供奉桂华打的,桂华是这群护卫供奉当中武力最高的,已达一品顶阶。
付岩平刚要出声大叫你找死啊,却是先听到自家家主万兴豪对他的喝骂声:“付供奉!你找死啊?没听见前面的军蹄声?我们让道,快快快!”
付岩平这才醒悟过来,实在是以前万家与军方有关系,嚣张跋扈惯了。
这时隐隐可见一白发男子一骑领前,身着黑底蟒袍,俊颜无双,且胯下战马那叫一个雄赳赳。
洪明阳领刘山戴良立即退到路边,单膝跪地高喊:“恭送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九对他们三人微笑颔首。
蒋冲等世家主如坠冰窖,脸色苍白的吓人,还以为这是千岁的第二步棋,正要亲自领兵抓他们回去。
众位家主立即呵斥护卫供奉们:“快跪!要跪晚了滚出家族。”
蒋冲带头,与其他五位家主跪在路边,然后瑟瑟发抖抽泣起来,接着老泪一把抓哭嗓子道:“我们给朝廷修过路,给朝廷捐过……”
梁九抬拳一止,身后三千骑立即勒马停下,梁九微皱眉,扫视一眼这些跪在路边嚎啕大哭的世家主,目里闪过一丝厌恶,当即臭骂道:“你们这些老狐狸,少在本王面前演戏,本王看过的戏说出来你们都不信。现在本王暂时没功夫搭理你们,你们先自觉去都城的监野司大牢吃几天饭,放心,不会天天鞭子烙铁的对你们,仅是住些日子,好让你们知道你们有罪。一切待得本王回来再和你们唠唠理。功是功,过是过,而且你们的过大了去!要有不去的本王当你们叛国,自己掂量,回见。”
各大世家主赶忙磕头谢恩:“谢千岁不杀之恩,草民恭送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九懒得再理他们,带铁浮屠一众继续赶路。
李疤子忙在后拍上一记马屁:“王爷威武!”
燕良辰也不甘落后:“师傅霸气!”
梁九烦他们的很:“你们来来回回就会这么两句?”
两人一缩脖子,尴尬了,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好的马屁台词。
数十名供奉在铁浮屠铁骑路过时皆一动不敢动,冷汗直冒。实在是这支号称中原第一骑的铁浮屠身上那彪炳气焰,啧啧,浓的吓人。现在铁浮屠的名声传的神乎其神,有说他们凭着三万铁骑像屠鸡狗般杀了大燕全境一半的兵力,足足五十多万大燕精锐,其中还有一支大燕皇家骑兵“龙骧骑”,更是如插猹般被铁浮屠全插没了。“虎贲军”最后还不敢与之一战。
今日一见,不止他们的家主在发抖,他们也抖了起来。在朝廷的战争机器面前,他们自觉自己太弱小了,除非习武达宗级,否则都不够给铁浮屠塞牙缝。
门阀世家?如今的门阀世家没有谁敢私下豢养家卫超过五百之数,一般都在四百出头的样子,不然要被监野司查出来,挖矿去啊兄弟。管你武功几品,几梭子圆筒弩软箭的事。这“十香软筋散”现在在江湖上与世家中,名声不要太臭,罄竹难书,怎么会有这么赖皮阴毒的东西,他们不敢骂大梁九千岁,但骂骂这软药也是很解气的。
待得铁浮屠众骑远去,众人心中均松了口气,缓缓爬起身。
万兴豪还拍打拍打自个腿上的灰尘,蒋冲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然后不顾拍打自个裤腿,径自往茶树驿站行去,他先满脸堆笑对洪明阳三人鞠个躬,行个大礼后对洪明阳道:“这位军爷,不知如何称呼?”
洪明阳冷声道:“有什么事?”
蒋冲:“军爷可知千岁爷这是要去哪?”
洪明阳:“军部机密,无可奉告,再问得进有鞭子有烙铁的大牢。”
蒋冲忙摆摆手:“不问了不问了,军爷辛苦,老朽这就走。”
没一会,六位家主的车马重新上路,其中以万家的马车最为宽大豪华,里面垫足了貂裘软垫。六位家主齐聚这车厢中,眼见已离驿站有很长一段距离后这才轻声讨论起来。
蒋冲:“诸位可有什么情报?千岁这次又亲自领兵,想来事情不小。战争就是生意,我们差那新崛起的‘青盟’太多。这次若又有战,说什么也得凑上一凑,分一杯羹。”
万兴豪冲他竖个大拇指:“不愧是蒋老哥,眼光就是比哥几个广……”
几人碎碎叨叨你一言我一句的在车厢里猜起来千岁的去意。
茶树驿站中,刘山与戴良不解的出声询问洪明阳:“洪头,你说这些人先前还哭得跟家里奔丧似的,怎么千岁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止住了泪水,那蒋老头竟然还笑得出来?”
洪明阳解释道:“所以说千岁才臭骂他们为老狐狸,一身是戏炉火纯青。他们如今齐聚在一辆车厢里,还不知道在起什么坏心思呢。”
万家的车厢之中,理不出个头绪的众家主这才想到还要坐牢,顿时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万兴豪:“但愿千岁说的是真的,牢里没有那鞭子与烙铁,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可能撑得下去。”
蒋冲:“千岁一诺千金,这个不用担心。哥几个年轻的时候谁没吃过点牢饭,最重要的是我们得关心关心……”
徐家族长徐坤沙见他停顿下来没继续说,遂奇道:“关心什么?”
蒋冲愁叹一口气:“关心我们自个屁股擦没擦干净,关心千岁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我们的罪状。这次我们几家若不大出血,呵,难逃一劫。你们有所不知,我安排进鹧鸪山的细子,没一个能活着回来,派人去找还没找到尸体,这不愁人么这?”
经蒋冲这么一说,各位家主纷纷人人自危起来。
蒋冲言中苦涩接着道:“只希望千岁别宰得太狠,千岁当真厉害呐,像是活了一千岁那般熟谙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