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上的粥与青笋皆被吃干净,女帝向来不喜欢浪费食物,容嬷嬷刚要拿手绢给她擦擦嘴儿,梁玉反应过来,拿过手绢自己擦了擦。
容嬷嬷开怀笑笑,然后阴恻恻道:“陛下,老奴带些没用的老嬷嬷去逐个把她们杀干净如何?这方面老奴还是比较欣赏监野司的做法,只有死人最省心,不操心。好叫陛下不烦恼。”
梁玉肯定的反对的,她正色道:“嬷嬷,大梁往后要学盛唐,做个礼仪之邦。往后那降旗三分的规矩,皇叔亦同意会去除此例。此例本就是为了让那些狼子愤怒然后尽快暴露他们的本来面目。如今海外壤外哪些是狼子朕已心中有数。皇叔落棋天下,一步一子,一挪一进一退一定,皆暗藏玄机,这也是朕最自豪的地方。因为朕的皇叔最宠朕。”
梁玉起身,负手拿着一本书册道:“贞观之治后,永徽之治,这一局面在唐玄宗时达到鼎盛,直至……安史之乱!暗潮涌动下的藩镇割据,但朕不担心这藩镇割据,朕的皇叔说过,大梁这些一根筋的大将军,给他们兵他们只会哇哇叫嚣着去打战,哪学得来拥兵自重……”
听女帝又在给她讲课,容嬷嬷头疼,心道老奴听不懂啊听不懂,老奴只想照顾好陛下就好,别的管它们去死。她还是喜欢千岁练字时写的那句话:“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容嬷嬷悄悄的给它续了句:“我死之前,只为一人而存。”
梁玉瞧得容嬷嬷又在打瞌睡,不由解下棉外披风,给其披上,然后负手出门。
“夜萧萧,千鸟凉子一行人还在磨蹭不肯离中原?他们在想什么?等什么?江山居,我需要更多的情报资料。”
“卑职这就命人去探。”夜萧萧领命,快步离开,复又恢复那冷面冷眼。为何不是他亲自带队去探,因为梁九曾交代过,他若不在长安,那么你们这些核心力量,必须得在,得守陛下周全。
门外屋檐下,一匹马儿静候良久,见到主子出屋,蹄声点点欢喜上前,梁玉轻抚抚马儿的马颈,笑声道:“将军儿,看把你养的,这体格快赶上雪宝儿了吧?吃货。以后朕若御驾亲征,你可得神勇不输你母亲,最好皇叔也在场,瞧瞧玉儿的英姿。知道朕最喜欢皇叔说的哪句话么?”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接着女帝梁玉一个纵跃上将军马背,往江山居行去,其目光望向大燕,似要寻到她皇叔所在之地。
“皇叔,玉儿长大了,会竭尽所能为你分忧。”
马后,容嬷嬷披着女帝的披风,身形鬼魅紧随其后,闻言心中一阵长吁短叹,想起那泼皮千岁曾对陛下说过的话:“女孩子家家的,上什么战场,战场是大老爷们的事。你在府里养养猫,逗逗鸟,喂喂鱼,比什么都强,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让皇叔安心。”
……
千岁府数年前还新建了个青隼阁,梁九那些年也玩起了鸟,教监野司的人调教青隼,梁玉也缠着学了去。
青鸟适合短途快报,而青隼,则负责长途传讯。青鸟很好饲养,喂些米粒与清水就能活得很欢快。青隼则不同,调教的费用
极其昂贵,为了不让青隼把青鸟当成食物吃掉,梁九用的宝材饲养,青隼身材比青鸟大很多,在青隼的面前,青鸟如个小鸡崽,青隼就如鸡妈妈。
最初把青隼阁建立在青鸟阁对面时,梁玉是极力反对的,她还是喜欢娇小的青鸟,那大块头青隼虽说神骏,但要是嘴馋一咕噜一个把她的青鸟吃了怎么办。梁九只能一个劲的劝慰道:“玉儿,皇叔调教的青隼保证不吃肉,只吃宝材。”
梁玉就小声道:“偏心,娇贵。青鸟儿只用吃些米儿……”这小模样就像自己是青鸟似的,嫉妒那青隼的待遇。给梁九瞧乐了,只得使出杀手锏,举高高。
这时,当梁玉路过青隼阁时,拍马停下。只见监野司侍卫吕川正在给一头青隼包扎腿部,这头青隼腿部有箭创的伤痕,落地走路有些一瘸一瘸的。
青隼与青鸟一般,通体青色羽,不同的是青隼鸟喙锋利,爪子也尖锐,一对黑亮的眸子灵动且透着锐利之色。
青鸟咕咕叫,青隼啾啾叫。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两方鸟儿也混熟了,经常互相串门。
一群青鸟此刻正围着这头受伤的青隼,像是在出言安慰它,咕咕不停。青隼啾啾与它们互动,相处十分融洽,只是这头青隼兴致有些不高。除了腿部有箭伤外,其羽毛上还有许多血迹。
梁玉忙下马来到青隼身前,蹲身探手,柔和的紫霞真气附着在青隼体表。并出言询问吕川:“还有一头隼儿呢?”
吕川沉默的摇摇头,然后取出一根黑长的羽毛道:“回陛下,隼十一没能回来,该是遇到了草原人熬的雄鹰。”
通常出长途情报,定规两隼一行,用宝材饲养的青隼,两头足可敌一雄鹰,但奈何还有人不是。
梁玉轻抱抱这头青隼:“你是隼十三对不对?本来朕还在犹豫,那么这会已经毫不犹豫。你们是皇叔的心血!”
……
女帝不许千鸟凉子逗留大梁,那么千鸟凉子改道去了大燕。梁玉也不好说什么。察猜已通知大燕边关的将领,最好一路监视他们。
次日傍晚时分,梁玉除了每日的早朝外,办公地点皆在江山居。
夜萧萧面色铁青快步来到江山居,呈上两卷密报。
“陛下,两边都跟丢了。”
梁玉收回海图上的目光,微蹙眉,落座于梁九的虎皮大王椅,先摊开一卷密报细看。
“四名武宗,这样棘手的家伙,你们竟然跟丢了?”
夜萧萧面有愧色:“这四人像是会易容术与隐匿之法,而且很高明。专门探查武宗气息的青鸟十九亦无所感应。”
梁玉指间在椅子扶手上富有节奏的敲敲点点:“大曜王朝果然底蕴不浅,这都多少年了。夜萧萧,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夜萧萧神情古怪,心道女帝陛下明知故问……这家务事他哪好参和,但只得硬着头皮道:“该是……该是与王妃之位有关。”
梁玉一拍扶手,怒冲冲道:“没错,你看看,这还没进千岁府,后宫就斗成这样。这次由得皇叔去头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