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捕文书都发下去好几天了,却一点动静没有,李捕头每天带人巡街,连一个死角都不放过,就差挨家挨户闯进门搜了。
“捕头,咱这地方都搜了好几回了,还要搜吗?”衙役一脸尴尬。
他们每天这么紧张兮兮,还搞得四周百姓都有了怨言。
“官爷,我们又不是罪犯,干嘛好端端还要搜我们的摊车?小本生意都不容易啊……”
李捕头怀疑摊贩的车底下能藏人,特意钻进去,亲自搜了一遍。
县城的门都已经被死死把守住,张先生插翅也难飞,他一定还在县城里,李捕头冷着脸从车底钻出来。
小摊贩见状,赶紧推着车子走了,哎哟,民遇上官,惹不起,惹不起。
衙役劝道:“捕头……”这都太阳落山了,其他兄弟们提前回了县衙,就剩下他和李捕头,李捕头非要不甘心,想再搜一遍。
李捕头拉着个脸不说话,其实他还有一个最怀疑的地方,只是,他不敢搜罢了。
他眼睛望向巷子的尽头,他知道司修离住在哪,也知道,如果张先生真躲在那里的话,他恐怕就没办法。
但是他的脚,还是不由自主朝巷子走了过去。
衙役脸色变了,赶紧上去:“捕头,大人交代了,不能进民宅里搜。”
一进民宅,性质就不一样了,蔡县令是断断不可能同意这个的。
李捕头看了眼衙役:“谁说我要搜宅子?……你们回县衙吧,我要去一趟谢茵茵家。”
衙役脸更黄了,李捕头主动去找谢茵茵?听着就感觉不像好事。
就在这时候,一个衙役及时地匆匆冲入巷子:“捕头!方才有线人说,他在城郊的那个破庙里面、看见过张先生!”
城郊的破庙?
这个地点让李捕头心里一突,立刻转身:“真的?”
衙役点头:“千真万确!”
李捕头顿时神情微妙。城郊破庙,就是之前王瘸子说自己遇害过的地方,这么巧?
衙役也跃跃欲试:“咱们要不要禀告大人,让大人多派几个人去搜一搜?”
李捕头目光微沉:“不用禀告大人,你们随我、现在就过去!”
听到这话,衙役有点忐忑:“捕头,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毕竟李家的下场,惨到让人发指。“听说那些乞丐尸体之所以找不到,就是因为……这张先生有化尸水。”
尸体都能化干净,他们这些活人更加不够看吧……
李捕头望着两人:“怕危险就不干这一行了。”
既然吃了官差这碗饭,官服加身,怕死何不当平头百姓。
两个衙役都不说话了,捕头大人如此置生死于度外,让他们都不好意思认怂了,否则真是没脸。
于是李捕头和衙役三人,直接冲向了城郊的破庙。
这地方因为人烟稀少,还真是个藏人的地方,但是没吃的没喝的,就算躲在这里也撑不过几天。
所以张先生如果躲在这,到底怎么活过这些天。
破庙的半扇门都歪歪斜斜,供奉的慈悲菩萨,脸已掉了半边漆,也没有信徒来为她补漆。
地上一堆乱稻草,还有扑面血腥气。
这气味闻在县衙三人眼里,是熟悉又嫌恶,李捕头用脚拨开了草丛,地上的暗红色都是血迹。
衙役看的一阵心惊肉跳:“难道真死了人?”
李捕头说道:“这些血至少有年头了,不是新的。”
至少说明以前,这破庙里发生过凶案,也许还不止一起。
从前的宛平县,在蔡县令上任之前,都是什么盗匪横行之地,李捕头心知肚明。
他不再管地上的血迹,目光在破庙里一扫,吩咐衙役:“仔细搜。”
两个衙役立刻分开搜索,其实一进这庙里,就觉得似乎是空的,并没有人。但他们还是提起了十二分小心,甚至冒着冷汗。
李捕头自己也没闲着,他绕到破旧的香案后面,看到了地上的半炷香。
他立刻捡起来,看到香燃了一半,底端是焦黑的。
这已经说明,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烧过香了。
“捕头!”
其中一个衙役有发现,手里拿着一堆东西冲过来了。
那堆东西被扔到了地上,李捕头用手扯开,立刻一紧。是一件黑色的长披风,还有一束半灰不白的头发。
“来晚了。”
衙役看着李捕头:“捕头?”
这东西一看就是张先生身上穿过的那件衣服,极为印象深刻。
李捕头慢慢放下手里的披风,脸色比之前更不好看了,“我们上当了。”
张先生平时一向都是用披风将自己头脸遮起,见过他真脸的人极少,看见这件披风,李捕头意识到了海捕文书发下去这么多天,没有任何效果的原因。
张先生要是故意找人穿上这些衣服,冒充他自己,完全可以把所有目击者耍的团团转。
包括现在的他们。
“现在回县衙。”李捕头把手里衣服和头发丢给衙役,转身大步离开破庙。
这地方的血腥气,让人一闻就不舒服。
衙役紧张地抱着衣服跟在后面:“捕头,那现在张先生会躲在哪儿?我们怎么找?”
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李捕头眸内转了一下:“回去禀告大人,明天开始重新改变搜查方向,贴出捕文,让他们多注意县城中出现的陌生脸孔,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孤身一人最可疑。”
现在宛平县内,各地的药材商已经基本全离开了,这个时候还留在县内的陌生面孔,就更加可疑。
衙役看向李捕头:“现在就是怕……”
李捕头蹙眉:“怕什么?”身为衙役,怎能天天满口的怕怕怕。
衙役尴尬:“属下是听说李大庆快不行了,只怕撑不到案子破的时候。”
之前力气奇大无比,到处发疯的李大庆,这两天忽然就像死了一样,满脸苍白瘫在床上,浑身还起了一层可怕的白皮。
李捕头目光沉了下去,他这两天这么卖力的搜查,自然就是因为这层原因在。
他也明白,张先生东躲西藏,不是因为怕了他们县衙,无非是想拖死李大庆罢了。
“李大庆不会死,至少把张先生捉拿归案之前,他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