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暮春,正午照射的阳光煞是火辣,使的街面上行人稀少,一顶小轿停在县衙旁边,方才的那道声音正是从这轿中传来的。
“便是这轿中娘子托小的向先生传话!”挨了训斥的尺七,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理会尺七,乐天轻笑一声客气的说道:“姑娘请回罢……”
“先生不知奴家想要说些什么,便开口拒绝了奴家,伤了奴家事小,难道先生不怕耽误了自己的正事!”未待乐天把话说完,那轿中的女子便开口打断乐天的话语,用的是风月场中惯用的调子。
乐天有些哭笑不得,女伎僄贴司难道也叫正经事?不过细一想难道这女子寻自己真有什么事情不成。
见乐天一时没了话语,那小轿轿帘撩起,一个娇滴滴的小妇人带着几分笑意从轿里走了出来。
这小妇人生的确有几分姿色,只是看这小妇人的装扮,乐天心知定是本县哪个伎家的姑娘,只是自己未曾见过而己。
那娇滴滴的小妇人莲步摇摆的走到乐天面前,福了一个万福:“奴家沈蝉儿见过桃花郎君!”
“姑娘不必多礼!”乐天应道,只是面色上有些尴尬。
午时虽路人稀少了些,但县衙前依旧还是有不少行人的,乐天本就生的俊朗,沈蝉儿又妖妖娆娆自是醒目的紧,引的不少人侧目顾盼。
那沈蝉儿娇笑了一声,走到乐天身边:“奴家今晚请先生吃酒,不知先生是否抽的空闲?”
“乐某还有公务在身,姑娘若无事,乐某就先行一步了!”上午刚挨过大老爷训斥,下午就在衙门口前与女伎拉拉扯扯,若被县尊大人知晓,恐怕这板子真的要打在自己的屁股上了,乐天不得不趋吉避凶。
看到乐天这副模样,沈蝉儿上凑的更近了些,笑的花枝招展:“奴家又不能吃了先生,先生又怕什么?”
这一幕落在进出衙门的差伇与过往的行人眼中,越发对乐贴司艳羡起来,杜牧之的什么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今是与乐贴司比起简直是弱爆了,人家乐先生都有女伎把自己送到衙门口。
这沈蝉儿的妖娆之态,令乐天也是心神不宁,略做镇静后开口道:“姑娘寻乐某不知所谓何事?”
那沈蝉儿只是咯咯一笑:“奴家不是说过了,今夜在家中设宴请先生吃酒!”
“这些时日公事繁忙,恐怕姑娘之请,乐某着实不能前往了!”说实话,乐天见这妖妖娆娆的小娘子心中也像猫抓的一般,但此地是在县衙门口,家中姐姐若是知晓此事那还得了。
“这么说乐先生是拒绝了?”沈蝉儿又是嘻嘻一笑,以极为暧昧的角度贴到了乐天的近前,檀唇轻启只是轻轻的吐露出三个字。
听到这三个字,乐天直直的看着这沈蝉儿,惊讶的合不拢嘴:“你怎知道此事的?”
“奴家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沈蝉儿嘻嘻一笑,挺了挺胸脯把一双莲藕似的手臂伸到乐天的面前:“先生不如将奴家拿入大牢,想知道什么严刑拷问便是,奴家全都招了!”
乐天心中清楚,自己抄袭的那点诗词,全凭本地青楼楚馆中的女伎口口宣传,自己才挂上了几分才子的名声,说实话自己还要多多感谢这些伎家,没有这此伎家的吹捧,自己在别人的眼中一文不值。甚至在乐天看来,这些伎家女子名声似乎说出来不大好听,但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得的读书人还要靠谱许多。
眼前这沈蝉儿知道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主动前来相告,自己又怎能用强,随即一笑:“正午阳光毒辣,姑娘且先回去等着,乐某晚间便去!”
“那奴家晚间就静候先生的大驾光临了!”沈蝉儿嫣然一笑,径自上了轿,随即又揭起轿帘:“先生可曾记好,奴家住在双桥巷!”
说完,沈蝉儿又是一笑才催促轿夫离去。
随即乐差爷也是在一众崇拜无比的目光中走入县衙。
整个下午,乐天都感觉这时间过的忒慢了些。因为心中有事,乐天连严主簿那里都没去,将中午打好的小算盘放到了一边。衙中吏员见乐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都暗笑乐天好色鬼,所有心思都放在那女伎身上。
好不容易捱到衙内下衙的梆锣声响,乐天整理一下衣冠出了县衙,向双桥巷走去。
来到双桥巷,乐天打听了一番,便寻到了那沈蝉儿的家,只见门口漆黑一片,并无灯笼挂上。看沈蝉儿家的门面,乐天立时明白过来,这沈蝉儿与其她女妓不同,似清倌人盈盈姑娘,还明怡春阁的兰姐儿都是有卖身契在老鸨手中,这沈蝉儿沦落贱藉,却没有卖身契与他人手中,端是自己开门做生意。
而门前挂这一对大红灯笼刚大有讲究,如果挂在外边亮着便是今夜无客,收进屋内则是相反,当然在不方便的那几天,若不想接客自是不需挂起。
刚行至这沈蝉儿家的门口,一个丫头忙迎了上来:“您是乐大官人么?”
自从做了贴司后,自己这称呼慢慢的高大上起来,这两天升格为老爷、大官人,乐天也乐得接受:“你家姑娘可在?”
“我家姑娘等候官人多时了!”那丫头笑着将乐天迎到了院里。
“奴家就知道乐先生会来的,也不亏奴家一下午的想念,若先生不,奴家今夜可真要睡不着觉了!”刚走过院子,一阵香风与那声音齐齐的扑面而来,见那沈蝉儿打扮的比白日间还撩人三分,笑靥如花般上前一双手臂捥上了乐天的胳膊,将一对饱满的大肉圆子在乐天的胳膊上蹭动。
饱满的滑腻感,立时让乐天的血压升高心跳加速。前世少不了逢场做戏的乐天很快的适应了角色,手臂轻揽沈蝉儿的腰肢,随即调戏道:“姑娘莫不是见到每个人都是这般说词?”
沈蝉儿用手轻捶了下乐天,笑道:“青楼中的姐妹们都说乐郎君出入伎家向来是规规矩矩,上次奴家在于官人府上见先生也是这般,没想到先生没几日便变坏了!”
今夜与前些时日出入伎家不同,以前乐天出入伎家大多都为公事,于官人夜宴那晚大老爷又在场,自己自然不敢放肆,眼下他人侧立在旁,乐天心情大为放松,也自是乐意占的女伎便宜。
屋内里桌子上摆设些酒菜,将乐天按坐在胡凳上,沈蝉儿顺势坐在乐天的身边,为乐天倒了一杯酒。
“蝉儿姑娘,现在是不是可以谈谈我们下午所说之事了!”乐天依旧是一副笑脸。
听到乐天说到了正事,沈蝉儿咯咯一笑:“奴家倒是自负了呢,以为先生迷恋奴家的姿色,却没想到一心思还是为了那事!”
“你怎识的李文远的?”乐天继续问道。
原来白日间自沈蝉儿口中吐出的三个字便是李文远的名字,难怪乐天一时惊诧,会答应晚间来沈蝉儿这里。
沈蝉儿轻笑道:“这李文远曾是奴家的恩客,奴家又如何不识的!”
“你究竟知道多少?”一个美娇娘坐在面前,乐天自是有临幸蹂躏一番的想法,只是眼下心中装着案情,将这些香艳的想法抛诸脑后。
沈蝉儿面容上丝毫不见了之前浪迹于风月场中的笑容,正色道:“我知道的很多,包括李文远被杀整桩案情的经过都清楚!”
“为何之前在审案时你不说出来,要选择现在说与乐某听!”乐天问道,这也是乐天心中最大的疑问。
轻叹了气,沈蝉儿道:“李文远案子内情,奴家也是在一月前无意得知,奴家在街上采办胭脂水粉,恰听到先生手下使唤的那个半大小子在打听李文远的事情,奴家又套了那小子两句,那娃子便将事情托了出来,所以奴家才寻到了先生!”
说到这里,沈蝉儿又是一笑:“当然,奴家与先生是来谈生意的,可不是做烂好人的!”
“你将此事当做生意?”乐天不解,随即又道:“姑娘想要多少银钱?”同时又叹尺七终归年纪太轻做事终不大稳妥,竟被人套了话。
“谈起银钱便显的俗气了!”沈蝉儿咯咯一笑,又道:“奴家将此事合盘托出,需要先生应允奴家三件事?”
“哪三件事?”乐天轻挑眉头。
“听说乐先生从不在伎家留宿,奴家自荐帎席想留先生今夜在此就寝!”沈蝉儿看着乐天微微一笑,整个柔软的身段压了上来,接着又道:“这第二么,先生替奴家写词一首,要艳压群芳的那一种,且在日后宴会时,奴家陪侍在先生身旁吟出。”
说话间,沈蝉儿偷看了眼乐天,见乐天面容上没有太大变化,才说道:“奴家本是外地女子流落到平舆操贱业为生,在平舆无亲无故,奴家想请先生做个依仗,好不被本地无赖欺负,此为第三!”
沉吟片刻,乐天点头说道:“恕第一条乐某暂时难以从命,其余两乐某可以为之!”
“为何?”沈蝉儿有些吃惊:“莫非先生不能行敦伦之礼?”
呃……
乐天有些无语。
自知失言,沈蝉儿为敛去尴尬向乐天怀里钻去,刚刚进了乐天怀中,却感觉到乐天胯、下一件硬物触碰到了自己,顺手摸了过去,发现乐天下体竟异常粗大雄壮。惹的沈蝉儿一脸羞色,又有几分愠怒:“莫非妾身这蒲柳之姿不入先生之眼?”
被一女子捉到下体,乐天面色大窘,只好胡乱找个借口说自己这段时日患疾,不能近女色云云。
说实话,乐天也恨不得想将这沈蝉儿就地正法好好耍乐一番,只是眼下这沈蝉儿口中所说之事干系重大,将自己心中耍乐的兴致压抑了下去。再者说自家阿姊对自己管束颇严,若是留宿伎家之事再度传入阿姊耳中,恐怕自己又要挨上一顿家法。
沈蝉儿半信半疑,但也只能听信乐天这种说法,随即改口道:“奴家不求先生今夜住在这里,先生只需饮酒到后半夜便可,也好让全城的伎家都知晓先生在奴家这里耍乐了,奴家在同行姐妹间脸面上也有光!”
沈蝉儿无丝毫恶心意,费这般周折只为自己扬名,二人各取所需,乐天自是应允。
见乐天允下自己的要求,沈蝉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