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争分夺秒,眼下的乐天就是在争分夺秒。
谁都知道搞工程可以赚大钱,一个水利工程下来,哪个商人不赚的盆满钵满,又有哪个官吏不赚的脑满肠肥。
平舆火灾,朝廷除了免去今年的税赋,还调拨了赈济,加上之前乐天三番两次巧立各种名目,更是慕集不少银钱。虽说平舆灾后重建花费不少,但乐天通过出售建好的房产,使相当一部分的银钱回流到衙门里。
建桥修堤铺路俱都是政绩工程,更是利国利民与百姓交口称赞的好事,现下时值秋日枯水季节,平舆县衙更是银钱富足,正是开工的好时候。
蔡州那边的调令己经下发到乐天的手里,乐天寻了数个理由迟迟没有动身,厚着脸皮留在平舆赖在工房押司的职位上,游|走在商人与县衙三大老爷中间,充当牵线搭桥的角色。
不过乐天寻的理由也是相当的充分,自家的两个小妾都怀孕了。
州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的,绝对有个清水的苦差事在等着自己,守着那每月三四贯钱差事,哪有眼下从商人那里抽些分成酬劳来的实惠。
乐天得了知州老大人的青眼,要去州衙当差的消息传了出来,各路人马纷纷来向乐天祝贺兼以示好。在所有人看来,乐天从县衙调入到州衙,显然是高升了。但也有人认为,乐天不如呆到平舆,乐天是本地人而且善于出谋划策,将便是陈知县调走了,新来的大老爷也会对乐天青眼有加的。
反倒是州衙里各级上司那么多,蔡州又遍地都是些达官贵人,乐天就是得了知州老大人的青眼,行起事来依旧要处处受人掣肘,免不了看这些人的眼色。
对于这两种看见,乐天也是深以为然,眼下将要时值乱世,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多赚点银钱,带着家中两房小妾日后避的远远的,远离这将要来临的兵荒马乱时代,但上司的差遣自己能够拒绝么。
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的眼里,乐天是上升了。
这不,县衙前任工房老吕押司下了帖子,将曲凌儿认为义女,而且杂七杂八的送了些嫁妆,吹吹打打的送到乐天家里。
岳父秦老万听闻吕家收了曲小妾为义女,为了怕自家女儿在乐天那里受罪,砸了棺材品为自家女儿备下了一份丰厚的嫁妆,更是大操大办了一番。
对此乐天也是无语了,估计自己这位岳父是被吓的老实了。
这日有本县商人想在工程中找口饭吃,寻到乐天在中间牵桥搭线,乐天也愿是助其成事。通常计议这些事时,陈知县并不出面,而是由严主簿代为应酬,乐天在计议过后重到确切的答复后,闲来无事又与严主簿攀谈了起来。
闲谈间,严主簿问到了乐天何是去州府当差的事情。
乐天唉声叹气:“州衙里上官老爷众多,还有个大对头黄通判,小人的日子又怎能好过?”
“你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严主簿的神情有些不屑,说道:“你的眼光只放在这小小的平舆,未曾真正的放开过,那黄通判能在蔡州再任上几年,何况你还有叶老大人撑腰……”
对于严主簿的话,乐天也是有些不屑,说道:“叶老大人三年任期己经过了两年,待叶老大人右迁某处,小人还不是无根的浮萍!”
“在平舆为吏终是上不了台面的,便是熬到你上了年纪须发皆白,怕是连个末入流的小官也熬不上!”对于乐天的见识,严主簿再次表现出不屑来,接着说道:“当初县尊有意将你荐入县学,便是让你多些资历,县尊本想日后迁往他处为官时带上你,日好也为你觅个前程,只是没想到你得了叶老大人的青眼,只要日后你肯尽心为叶老大人出力,莫说是那些不入流的杂官,将来本官这身官袍,你也能穿得!”
乐天面现疑惑:“叶老大人有恁大的本事?”
严主簿压低声音:“听说叶老大人当初在京为官时,便与蔡京多有来往!”
这条大腿果然比陈知县粗多了,只是又和奸臣搭了边。
严主簿又安慰道:“到了蔡州,以你的才华更是大有可为,又何必恋乡不去。”
眼下修堤铺路等诸项生意都定了下来,今日乐天是最后一次充当牵线搭桥的说客,州衙那边又催乐天前去上差,眼下好处到了手,乐天离开严主簿廨所,去工房与新任押司交接了一番卸任。
乐天一直恋栈不去,那准备接任工房押司的吏员也是一脸的郁闷,自己这个预备押司足足候补了一个月,眼睁睁的看着工程中的好处都乐天捞了去,却又不敢有半句言语。
笑话,这新押司敢么,只要他言语中有半点不满,乐天保准去陈知县那里说说,就地让此人滚蛋,县衙里盯着这个肥缺的可是大有人在。
出了县衙,乐天回家将两房小妾婢女俱都召到正屋,宣布几日后自己将要去蔡州当差。
秦小妾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腹部,说道:“妾身姐妹二人都有孕在身,无法侍俸在夫君身边了!”
曲小妾也是点了点头,腆着比秦小妾还要大一圈的肚子,一脸的幸福相。
这时梅红开口问道:“老爷去蔡州当差,这家中应由谁来主事?”梅红这般问也是有想法的,毕竟秦姨娘之前与乐天是有过婚约的,若乐天以后不纳妾,这正妻的位置还是秦小妾的。
乐天说道:“老爷我不在家,遇事秦姨娘与曲姨娘商量着来,况且姑奶奶住的不远,实在拿不定主意,请教姑奶奶便是!”
“老爷,奴家还没去过州城!”菱子开口道:“老爷一人前去州衙,身边没有人服侍总是不成的,奴婢想去服侍老爷!”
“不必了,家里两位姨娘都有孕在身,俱需要人照顾,只留梅红一人在家,岂能忙的过来!”乐天摆手道,又说:“蔡州离家前后不过一个半时辰的路程,若是日后买个代脚的活物,怕是还要快上许多。”
听老爷一口回绝,菱子眼中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这时,梅红又不识时务的说道:“奴婢认为菱子应当去伺候老爷!”
“为何?”乐天不解。
“有菱子在身边,老爷想要和那些女妖精勾搭多少也要顾忌一些!”梅红回道。
闻言,乐天挑眉:“说甚混账话,老爷是在你眼中就那般不堪?”
话音落下时,只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
菱子急忙前去开门,片刻后菱子进生屋来,说是姑奶奶着尺七来传话,让乐天去姐丈家走上一趟。
去了阿姊家,正遇姐丈李都头出门,向自己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李都头便说有事公干便离开了。
看到乐天到来,乐氏问道:“听说早便要调你去州衙当差了,你为何一直推诿不去?”
“家里的事情还没安排妥当,所以才耽误了几日!”乐天回道,能和阿姊说是为银钱好处,自己才故意拖沓的么。
乐氏清了下嗓子,说教道:“想来你的眼光只能看得到平舆,看不到外面世界的广阔了罢?”
不对啊!
听阿姊这样说,乐天心中有些愕然,记得自家阿姊对自己与姐丈二人在县衙当差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怎么今日突然转了向。
“不说话了?”乐氏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教训乐天,道:“我乐家定居平舆不过六世,直到父亲去世,咱家历代先祖都是老实本分的小生意人,你为家中独子自幼受家里宠溺,素来顽劣,阿姐本以为你这一辈子也就是混吃混喝的消磨掉了。”
没想到自家姐姐是这般看待自己的,乐天表示无语。
乐氏接着絮絮叨叨的说道:“令阿姊不明白的是,自从今春你蹴鞠险些丢了性命后,你便突然变的开窍起来,说来你做了县衙押司,阿姊也是满意非常的,谁知州衙调你前去听用,你却推三阻四的拖延,陷入在家中的温柔乡里!”
原来阿姊以为自己不去州衙当差是这个原因。
“眼下你家中两房小妾都有身孕在身,不方便随你前进蔡州,况且蔡州距离平舆不过一个半时辰的路程,阿姊会替你照看,你且安生的去罢!”乐氏说道,又语重心长道:“二郎要懂的珍惜,得了那知州大老爷的青眼实为不易,阿姊还指望你获得功名来为我乐家光宗耀祖。”
轻咳了两声,乐氏面容一正,望着乐天的眼神瞬间严厉起来:“阿姊知道你年少风流,生的一副好皮囊又能作的一手好诗词,此去蔡州定要洁身自好,切不可再流连风月浮浪不羁!”
阿姊寻自己,恐怕这才是真正的话题罢,乐天心中揣测道。
好不容易捱到阿姐数落完自己。
出了阿姊家大门,巷子里乐天正在低头行走,只见有两个人突然挡住自己的去路。
就在乐天正欲躲开之际,只见其中一人拱手道:“请问阁下可是乐押司?”
“你们是……”乐天见二人容貌甚为陌生,说话的口音更不是平舆本地人,立时迟疑起来。
见乐天没有否认,那人又开口道:“有人想见先生,请乐先生随我们走一趟罢!”
乐天挑眉道:“乐某与阁下素不相识……”
“请罢……”这二人不容乐天分说,一左一右将乐天夹在中间。
被二人夹在中间,乐天暗叫不好,随即心中又是一阵冷笑,在平舆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想用强?
前世身为足球运动员,乐天也是练过些把式的,就在这二人将乐天夹在中间之际时,乐天两只手肘同发力,硬生生的顶在这二人的小腹上。
出手相当突然,二人猝不及防口中各自哎呦一声,手捂小腹蹲了下来。
就在乐天想上去补上几脚之际,却见又有一人走了过来:“原以为先生只是一介书生,没想到先生还会些拳脚!”
说话间,那手捂小腹的二人也是站起身来,三人以包围之势将乐天夹在了中间。
三比一,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