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金乌西坠,广寒初升,一众贺喜的宾客才散了去。
整整折腾了一日,一家上下几乎被折腾个人困马乏。然而己时的乐天却是越发的精神起来,手捧敕书看了又看,那种舒泰劲真让自己爽得周身毛孔舒张,原本受了风寒的身子骨也觉的轻了几分。
直到这时,躲在西屋的两房小妾才出了屋,齐齐围在乐天身边观看,表情好奇甚至是不可置信。
早上还对乐天冷言冷语的梅红眼下避得远远的,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没想到自家老爷刚做了几日的九品官,竟然突然间青云直上升了七品。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菱子一张小脸苦了起来,埋怨道:“这人好不晓事,都什么时辰了,还来拜访。”
秦姨娘吩咐道:“怕是又有人来道贺的,莫要怠慢了客人,快去开门。”
菱子苦着一张小脸出去,没过片刻却是噘着小嘴,一脸怨气的走了进来。
“怎得这般模样。”见菱子的模样,乐天不由的开口斥道:“你这般模样迎客,岂不让人笑我乐家没有规矩。”
今日不同往昔,乐家也要有些模样与规矩了。对于自己这个家风,乐天也是无奈,梅红对自己说起话来向来是没大没小,菱子在家里伺奉自己,见菱子小渐渐又生的美貌起来,自己疼快有加,再说自己寻常也没个规矩,又怎么给丫头立规矩。
“这人早上来过的,晚上又来了。”菱子瘪着嘴回道。
乐天想了起来,早上听菱子的意思是说有女伎来寻自己,然后就是朝廷的敕书到了,将这事就放到了一边。
“你家这使唤小丫头似乎与妾身有怨一般,每次见了妾身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在下一刻有道身影随着带着几分风|骚的声音一齐进了屋,话音落下后又娇笑了几声。
来人是兰姐儿。
只见兰姐儿进了屋,向着乐天屈膝纳个万福:“妾身恭喜乐大人高升。”
乐家两房小妾对于兰姐儿也不陌生,反倒是梅红与菱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生怕自家老爷被这女妖精掳了去。虽说乐家两房小妾在姿色上不输兰姐儿,但兰姐儿经过伎家妈妈调|教,身上却是散发着一股勾魂的妖媚劲儿,对男人有着相当大的杀伤力,绝不是良家女子能比的上的。
“你我都是老相识,哪里需要客气。”乐天笑道,让兰姐儿坐下。
“早间来拜访乐大人,却见朝廷的敕书来了,妾身出身风尘自然要退让了。”兰姐儿回道,又顿了顿说道:“今日妾身来是为了向先生讨取词话一事。”
做女伎这一行,大都是吃过药的,根本无法生养,似金老先生笔下韦小宝那般能生出来的,当是撞了大运气的奇迹。这些以乐娱人的女伎,年轻时尚能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等到暮去朝来颜色故时,只能门前冷落鞍马稀,好一点的落得老大嫁作商人妇的结局,更有不少人只能青灯古佛伴余生了。
不止是兰姐儿,便是沈蝉儿等一众女伎心中对自己年老色衰后,也是无限担忧起来。上次乐天让一众女伎排戏,除了让这些女伎们身价大涨外,更令这些女伎对这种戏剧这种东西产生强烈的好奇感,再都说每场戏剧演出下来,赚取的报酬竟不比在风月场中卖笑来的少,又省的屈意奉承,低眉顺目。
“那日沈蝉儿与绿浓二人来寻我,我己答应下来。”说到这里,乐天却是有些发怔,竟然回味起沈蝉儿与绿浓到来的那一晚,住一地蔡州公衙,身边没人伺奉,又因顾及名声,连风月场也去得少了。那晚自己有如久旱逢甘霖来,一龙二风在那客栈里颠倒了一夜,回味时面部的表情都有些旖旎起来。
正在回味间,乐天却感到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目光投去,却见是那一向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梅红,心中暗道这梅红没经过人事,怎将人心中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老脸不禁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乐天起身将自己写的戏话词稿拿了出来,递与兰姐儿,“现下我写了三幕词话,你且看看。”
“木兰从军、梁祝、叶知州平乱录!”看着手中的词话,兰姐儿一脸的喜色,口中不禁念道。
这些时日,乐天在蔡州公署中无事,恰好沈蝉儿与绿浓又向自己来求词话,乐天闭门按着前世对木兰从军记与梁祝的记忆,将词话写了出来,至于叶知州平乱录,更是要大书特书一笔的,目的倒不是吹捧叶知州,实际上变向在为自己造势。
自己不仅要有才名,这为国为民的声名也是要有的,何况平叛是何等大的一桩功劳。
乐天说道:“木兰从军、梁祝皆有记载,也适合兰姐儿几人演出,至于这叶老大人平乱录想来兰姐儿也听说了,就是十多日前蔡州的事情,自然要为叶老大人扬扬声名了。”
“妾身谢过乐大老爷。”兰姐儿看着词话,喜不自胜。
“木兰从军、梁祝且莫着急排练,皆竟这都是脍炙人口的老话本,若排练不出韵味来岂不是自砸招牌,坏了自家的名声。”乐天嘱咐,又说道:“先且排演这叶知州平乱录,眼下蔡州发生了恁大的事情,叶知州使我等免遭涂炭,恁大一桩功劳,岂能不先为老大人扬名。”
兰姐儿点头称是,乐家两房小妾看在眼里,暗道自家夫君难怪能平步青云,这官场上的功夫当是做得十足。
看着乐天写的词话,兰姐问出一个技术性难题:“这梁山伯与祝英台最后化蝶的一幕当如何出演?”
干冰,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根本造不出来,乐天当然有自己的土办法,那就是用烟香来替代。
甚至乐天还在揣测自己要不要写白蛇传,倩女幽魂什么的,只是排练起这两幕剧,其间的技术难度更大,而且白蛇传与倩女幽魂毕竟是人|妖、人鬼恋,可能有悖这个时代的理念罢,暂且向后压压罢,但若是排演出来绝对会惊世骇俗。
“妾身代伎家姐妹们谢过先生了!”兰姐儿起身又纳个万福,说道:“妾身这便将这词话拿回去,寻人抄写几份分与各家姐妹观阅,待熟悉之后便做排练,到时还请乐大人亲临指导教授。”
乐天点头。
就在这里,却见梅红站了出来,对兰姐儿说道:“我家老爷恁般辛苦的编写词话,你家小姐儿就这样拿走,也太不合时宜了罢。”
乐天心中有几分愕然,梅红这般说话,不知道梅红是出于对兰姐儿的敌意,还是为自己着想。这梅红向来是与自己做对的,今日开始为自己说话,看来不止是觉悟大有长进,而且还有几分做生意的潜质。
听梅红这般说话,兰姐儿先是微怔,随即荡笑了几声,却将目光投向乐天抛了个媚眼儿,“妾身今日来的急,身上倒忘记带了银钱。”说话间,身体向着乐天靠近了几步说道:“乐大人经办本城新房时,妾身也置办了个两进院的宅子,比起乐大家这家还要大上许多,眼下空荡的紧,不如乐大人一家搬了去,到时不止是那宅子,便是妾身这个人也随了乐大人。”
呃……乐天没想到兰姐儿这般大的胆,敢在自家妾婢面前这般勾搭自己。
听兰姐儿这般说话,乐家两房小妾倒没有什么表情,只因自己身为妾身,没有管制乐天的权力,而梅红与菱子却是愤怒的翻起了白眼。
看到梅红与菱子这般模样,兰姐儿又是荡笑了几声,“看乐大人家里婢女对妾身这态度,妾身自是不敢进得门来的,待乐大老爷有了空,可以去妾身那里指点排练词话的。”
这话说的够暧|昧,与直接勾|引没什么两样了。
乐天一脸苦笑的无奈。两个婢女又是气得直翻白眼。
待送走了兰姐儿,乐天见自家妻妾一脸的古怪模样,一时也是神情大窘起来,兰姐儿这般勾|引自己,一时间真不知自己这张脸往哪搁。
“妾身二人现下都双了身子,不能侍奉夫君……”秦姨娘开口道。
“姑娘说的这是甚么话,老爷又岂缺得了女人。”一旁的梅红插话道,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乐天,鄙视的说道:“姑爷在蔡州时一人上任,怕是笙箫歌舞夜夜不休。”
“你这丫头究竟是谁家的婢女,乐家只有老爷没有姑爷。”被婢女戏谑,乐天羞愤又有一种被冤枉的感觉,心道老爷我方才心中还夸奖你,你马上就又登算子上脸了。
听乐天愤言,梅红不由的退了几步,毕竟自家这位姑爷现下做了官,不再是从前的县衙小吏,那种畏惧感不知不觉的生了出来。
这时,秦姨娘与屈小妾对视了一眼,道:“老爷莫要生怒,梅红心里也是有这个家的。”又对梅红说道:“你这丫头被我宠坏了,以后莫要再惹老爷生气了。”
这时屈小妾开了口:“今夜给梅红这丫头个机会,好生向老爷赔罪。”
何意?乐天不解。
“妾身今日与秦家姐姐住于东室,梅红陪老爷住西室去罢。”屈小妾说话时,眼神有些飘。
“婢子也是这样认为,与其便宜了外面的妖精们,倒不如便宜了梅红姐姐。”一旁的菱子也是说道。
不止是自家姑娘是这个意思,便是菱子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梅红脸臊的似大红布一般,想躲,又被菱子拦了起来。
谁让自己是陪嫁丫头呢,陪嫁丫头是干嘛的,梅红又怎么不知道。虽说梅红几乎处处与乐天做对,但又一想,似自家老爷这般年少,又有才学,样貌生的俊朗,还能做得七品官的,莫说是平舆,便是放眼整个大宋也寻不出来,自己当这通房丫头也是值的。
既然自家两房小妾点头,甚至菱子也是一脸的赞同,老爷我就勉为其难了。乐天心中如是想道。
{之前一百一十九章时,写的有些暧|昧,结果被封了(盗版网站上的章节,是原汁原味的猥|琐),结果重写,把原文改的面目全非,写成乐天连梅红的边也没沾,眼下只好再次破了梅红(可怜这丫头被破了两次,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