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与曲小妾俱是面无颜色,梅红与菱子对自己怒目相视,盈盈与姚真儿也是敛眉不语,家中的气氛有些尴尬,这在乐天的意料之中,也算是自己自做自受。
一向是忠心护主的梅红无名火起,瞧着乐天冷笑一声,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老爷倒是好本事,去京城为官四个月就带回两个小娘子,若在钱塘为官一任还不知要招惹多少脂粉来!”
菱子罕见的附和道:“老爷以往没有功名时招蜂引蝶倒也罢了,现下有了功名,为何还不知自爱?”
被两个奴婢教训了,乐天有些挂不住颜面,刚想开口教训二人一下,却又发现这两句话未必不是自家两房小妾的心中想法,甚至有可能之前便说过这样的话,此时呵斥了两个丫头说不定会伤了两小妾的心,何况二人将要面临生产动不得半点悲伤之气。
试着想要将尴尬敛去,乐天也不管两个丫头说些什么,笑道:“各回各房,各备各榻,主子不能侍俸老爷的,丫头顶缸!”
家中一众女眷被乐天的荤话闹的一齐红了脸,不知拿这位硬脸皮的老爷怎么办,乐天嘿嘿的笑了两声,将盈盈与姚真儿介绍了一番,又吩咐下人拾掇房间安排盈盈与姚真儿住下,自此,这二人算是正式入了乐家的门。
早将姚真儿换了姓名叫做甄瑶儿又改了籍贯,乐家下人唤姚真儿为五姨娘或是甄姨娘。道为何是五姨娘而不是四姨娘,因为乐天还有正室未娶,算上虚席以待的正室姚真儿自然要排到五姨娘。
借着家中下人领二女安顿之际,秦姨娘问道:“官人在家候我二人生产过后再去上职,莫不是想要携家眷一同上任?”
乐天摇了摇头,道:“你与曲姨娘产后身子骨虚弱,经不起远路折腾,我平打算携家眷上任,只带几个长随便可!”
一旁的的曲小妾有些吃味,“官人当要知道自爱!”
呃!乐天不由的有些无语,看样子曲小妾嘴上不说心中也是生气了,但自己能告诉她按照历史的进程,后年就发生北宋历史上最为著名的方腊起义了么,这个时候带家眷上任明显是不智的选择。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乐天当然不能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只叹道:“为夫这次去钱塘上任,未必能熬过三年任期,就会被罢免归家了!”
秦姨娘惊讶,“夫君最近在仕途上不得志?”
“为夫就与你二人交底罢。”乐天点了点头,叹气道:“为夫这次被外放到钱塘,正是被朝廷奸相蔡京迫害,你二人可知道钱塘知县的顶头上司,那杭州知府是何人?”
“何人?”秦姨娘与曲小妾齐齐问道。
乐天叹气回道:“是那蔡相家的六衙内与官人我可算是死对头!”
“既然如此,老爷这官不做也罢!”曲小妾叹道。
秦姨娘也是说道:“妹妹说的不错,这官夫君来做出罢,以夫君的才智,便是在家里经营田产生意,做个富家翁绰绰有余!”
“是啊!”曲小妾又接过话来,说道:“眼下妾身二人便要生产,家中人口愈来愈多,花销也渐渐大了,指着官人之前置下那百十亩田地与桃园再加上城中的铺面,家中开销会越发捉襟见肘的,老爷不如辞了官,专心回家中发展罢!”
“以蔡家之势,为夫便是辞官,那蔡家便不会追究了么?”乐天哼道,随即又如忠良附体一般,极有气节的对自家小妾说道:“尔等皆是妇人之风了,本官既食君之禄,便要行忠君之事,岂能因一人之荣辱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四个月不见,自家夫君开口闭口便是大义名节,倒有越发有名臣的风范了!曲小妾与秦姨娘被震了住,心中齐齐想道。
“二位姐姐!”被安排了住处的姚真儿又回到堂上来,眼下己经算做乐家的人了,敛身行了个礼,说道:“妾身插个嘴,临出汴梁城时,皇后娘娘为了嘉奖老爷,特赐老爷银钱锦帛以示嘉奖!”
“啊!”自家秦姨娘与曲小妾连平舆城几乎都未出来,又有什么见识。当下齐齐的吃惊惊叫,望着自家夫君眼中直冒星星。
“你等切放下心来,如今夫君身有功名,自是知道礼义廉耻,此去钱塘上任,定不会再招惹些回来!”乐天极郑重的说道,临到末了又加了一句:“你们要对老爷我要相信,要放心!”
“奴婢只知道,老爷一向是会哄女人开心的,哄得人死心塌地心甘情愿!”梅红在一边吃味的说道,临到末了也是加了一句:“不管是家里的还是外边的!”
梅红的一句话让乐天破了功。立时乐家的一众女眷俱是笑了起来,惹的乐天尴尬不己。
气氛轻松起来,乐天自然不需寻梅红的麻烦。
是夜,两房妾氏有孕在身,乐天只是临睡前去好生抚慰了一番,至于梅红乐天则是惩罚她白日多嘴没留下临幸,然后去了盈盈的房,水到渠成的将盈盈破了身,正式的收做第四房小妾。至于姚真儿现下有孕在身,这段时间内也需要静养。
不只是乐天回到了平舆,身边的尺七、屠四、张彪、李都头等人也各自回到了家。乐大人回到平舆县的消息不可避免的传扬开来,几日来,乐天家门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前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甚至有不少从邻县慕名而来。
自家两房小妾即将待产,乐天原想过几日平淡悠闲的日子被频频打扰,心中老大的不乐意,倒是有些想快些去上任的想法了。这日晚间在送完几个士子后,乐天立于自家院中仰头长叹道:“终日忙于宦海沉浮,奈何俗务缠身,真是令人烦不胜烦,连与家人共享天伦也成了奢侈之事!”
自家曲小妾笑道:“官人既然为官,早就要想到这些!”
姚真儿曾在梁师成府上为妾,见识要比其她三个姨娘大上一些,说道:“老爷为官便是在俗世中打混,自然是免不得俗,满堂宾客正是家门兴旺之相,官人又何必烦恼!”
盈姨娘只是笑了笑:“妾身觉得官人这几日应去南城外的桃园居住最为合适!”
“盈姨娘说是极!”秦姨娘也在一边点头。
闻言,乐天深有所感,自己的雅号唤做桃花庵主,正适合自己拿捏调调的品味,又不惊动自家两房小妾养胎,不由的望了盈姨娘两眼,这小娘子想的比自己周全。
除了本城的乡绅士子前来拜访外,本县的三大老爷连同巡检一干大小官员也是纷纷登门。
平舆的三大老爷自然不是今年初来平舆上任的三大老爷,对于乐天的威名如雷贯耳。俱是知道在乐天前往汴梁太学离去前,那田知县被生生逼得离了职,留下的袁主簿与郭县尉原本以为乐天去太学念书,无人再与自己做对,却不料县衙里的一众差伇吏员也是与自己阴奉阳违,弄的连商税都收不上来,只得乖乖的告病离职。
第二日,乐天带了尺七又去蔡州城一趟,学政大人那里是要拜见一下的,知州张所那里也要拜会一下,多少都要给些面子的。
翁学正这些人倒还好说,自己见到翁学正一声老师的称呼是免不了的;至于见到知州张所,乐天就有些尴尬了,论品阶张所是正五品的一州之长,而且年纪又比大了近二十岁,论起职称,乐天应尊称其一声老大人,但张所又是受乐天相助才能复官,这让二人都有些别扭。
依蔡州连同平舆一众士绅官员的认知,正常发展的情况下,乐天至少在太学厮混个三两年修完学业,才能补个九品或是从九品的小官,没想到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乐天便能牧守一县为一地父母了,
张所也算是受过乐天的帮助,同样乐天也是因为张所提供的消息而得到了嘉王赵楷的青眼。张所原本以为还想助在官场上助乐天一臂之力,但看乐天如今在仕途上发展的势头,再过些年头与自己平起平坐也未尝不能。
中天诗社的那一众自谓才子的州学生员更是面有愧色、心中五味杂陈,连嫉妒的心思也生不起来。论做诗词比不过人家,论做官的速度更是不能相比,在听到乐天回到平舆的消息时,索性将这中天诗社解散了,免的贻笑蔡州了。
该拜访的总要去拜访,毕竟这是官场上的规矩,拜访翁学正是尊师重教,拜访张所是尊重上级。
夜间,乐天宿于州公馆,又有人前来拜访,乐天见了来人,却也是认得而且还算得上是故人,来人正是皇城司设在蔡州的暗探负责人曾是乐天的副手,翠微居的老|鸨刘金花。
刘金花施过礼后,乐天笑着问道:“刘婆子怎么想起来看乐某了?”
“妾身是有事相求于乐大人的!”刘金花回道,又言:“妾身本是杭州人氏,奈何年轻时家中出了变故受牵连入了贱籍,后机缘巧合进了皇城司以待罪之身立功,如今妾身己年近五十,心生思乡盼归的念头,闻知乐大人将去钱塘任职,所以妾身请乐大人与上头说说将妾身带到故里任职,与大人也算有个帮手!”
闻言,乐天思虑片刻点头应下。在送走刘金花后,就此事写了封暗信派人向上头交去。
自己去钱塘任职,身边真还缺少可用的人手,这刘婆子在风尘中打滚了半辈子,可谓是把老手,做为耳目正好为自己所用。除此外,乐天还有个为自己打算的想法,指着自己的那点俸禄养家着实不大现实,青|楼楚馆名声虽不好听,却是最赚钱的行当,这刘金花通晓其间诀窍,于公于私都不耽误。
在蔡州城耽搁两日,还未将将一众礼节行遍,又急忙向平舆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