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年间,大宋立国之初立下的朝政弊端开始显现,君臣尽感到朝廷运做艰难。自仁宗年间开始,在大宋的朝堂上,官员开口闭口不离改革二字,不管真拥护改革还是假拥护改革,好像谁不说这改革二字,谁就不是为大宋的江山社稷着想。
虽然说庆历新政、熙宁变法因为守旧势力的利益而失败,但就是守旧势也要像征性的吐出变法二字,来证明自己的贞|操。
听徽宗皇帝唤到自己,做为有几分打酱油般存在的户部尚书何栗出班,奏道:“臣认为可以试行之!”
何栗又岂听不出异地汇兑,给大宋带来的好处。
徽宗赵佶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乐天,“如何卿所言,姑且先试行之,若现差迟立即停止。”
早晨上朝,徽宗赵佶只饮了些汤羹便来上朝,与空着肚子差不多,此刻也是感到腹中饥饿非常,急着想去进午膳,随即起身离去。
见徽宗赵佶离去,小黄门扯着嗓子喊退朝。
“恭送陛下……”见官家起身退朝,一众大臣们恭身相送,准备回家吃午饭。
就在身形即将没入殿后帘幕时,徽宗赵佶似乎想起了什么忽停住了身形,目光斜睨乐天,冷哼了一声:“朕本欲将你纳为帝婿,未想你行止不端,实有负朕之期望!”
殿中群臣心中都清楚,这话听在耳中是训斥,然而却是为乐天的仕途再次敞开了大门。
到此为止,今日垂拱殿这个剧场上演的戏目彻底谢幕,观众们纷纷表示大饱眼福,实在是不虚此行,无论现身于否,最佳男主角都非属乐大人无疑,便是被去了职不在朝堂之上,也可以搅得朝堂上风云不止,令不少人心中好是佩服。
殿中群臣散了,暂时无官无职的乐天地位最低,只能走到百官的后面,李纲、陈凌元还有乐天新近结识的几个御使故意落了后,陪着乐天走在一起,其中有位御使向乐天拱了拱手表示道喜,又笑道:“今日我等皆是为你乐大人在殿中忍饥受冻,这午膳是不是应乐大人请了!”
两桩事皆达成了乐天的心愿,着实让乐天欣喜了一回,又岂有不允之理,然而口中却是假意叫苦:“堂堂的一个帝婿就这么从手中溜走,诸位不仅不好生安慰乐某,更还要宰割在下……”
“我等每月那点俸禄只够养家糊口,实在是清贫的紧,不似你乐大人是开办钱庄票号的财主,不吃你吃谁!”又一个御使笑道。
立时引起笑声一片。
李纲看着乐天提及落选驸马之事,嘴上言语听似落寞,神色间却是眉飞色舞,有意戏谑:“如此看来,好|色也未必是没有一丝好处!”
听到李纲的戏谑之言,乐大人随着一众官员笑了几声,随即信口拈了首后世某时空某纨绔兼某官二代在晚年作下的诗:“自古英雄都好|色,未必好|色尽英雄。我虽并非英雄汉,唯有好|色似英雄。”
“妙哉,妙哉!”乐天话音落下,同行的几个御使同时拍手叫好,引得执殿戍卫大内的禁军与皇城司官兵不时拿眼来瞪这些御使言官,口称肃静。
“乐修撰……”
就在这时,那侍候在徽宗赵佶身边的内侍张迪一路小跑,过来唤住乐天,道:“乐修撰,官家唤你留下来有事相询!”
闻言,李纲、陈凌元几位御使向乐天拱了拱手先行出去,眼中带着浓郁的羡慕之色,乐天被留在大禁议事,定然是在宫中赐下膳食了,这等殊荣是这些御使们所享受不到的。
跟在张迪的身后,乐天行到垂拱殿后偏殿的一个暖阁里,得了通报乐天进门正欲施礼,却见不止是徽宗赵佶在座,连郓王赵楷也是陪在近前,在二人的面前分别置着两张食桌,桌上摆着各着珍馐,看了这些珍馐乐天深感惭愧,摆在桌上的这些精美食物,便是两世为人的乐天也识不到一半。
待乐天见过礼,徽宗赵佶吩咐内侍又搬来桌子,赐下膳食。
又是一番谢恩致礼,乐天才坐在了桌前,心中开始飞速想官家召集自己来此的目的。
待乐天坐定,徽宗赵佶问道:“乐卿,你可知朕唤你唤来所为何事?”
“小民不知!”乐天虽然隐隐约约能猜出来些,哪里敢说出自己揣度圣心。
就在乐天的话音落下时,徽宗赵佶面色忽然间带着几分怒意,厉声斥道:“乐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惜自辱己身,来辞掉脱朕选婿!”
筷子刚夹起一砣米饭还未入口,见官家发怒,乐天吓的忙硊立于地:“小民不敢!”
“难道朕的女儿就这么难嫁么!”徽宗赵佶轻叹了一声,又摆了摆手与乐天道:“起来罢!”
待乐天刚刚将一筷子米饭夹到嘴里,徽宗赵佶又说道:“听说乐卿开办的那间票号钱庄里也有三哥儿的股份?”
忙将口中米饭咽下,乐天回道:“回陛下,郓王殿下入股了十万贯做为本金!”
陪在一旁的郓王赵楷忙道:“父皇,儿臣府中能拿出来的银钱也只有这些!”
“你那票号本金总共多少?”对赵楷点了点头,徽宗赵佶又向乐天问道。
这事是瞒不得的,乐天老老实实回道:“总共本金一百六十万贯!”
“异地汇兑,事关我大宋江山社稷,怎能为外人所左右!”徽宗赵佶轻挑了下眉头,投向乐天的目光里,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坏了!乐天心中叫了声不好,显然徽宗赵佶看出了票号所在的潜在价值,想要将票号掌握在手中。
识时务者为英雄,不待徽宗赵佶发话,乐天忙身起拜道:“陛下,小民开办这票号本小利微,实是上不得台面,若能吸纳重金扩充,他日定能前途无限!”
面上带着笑意赞许的点了点头,徽宗赵佶与郓王赵楷道:“三哥儿,去内库支钱一百四十万贯,入股乐卿的票号!”
……
这顿御膳吃的太贵了,乐天每每想起这顿饭都不由的生出肉痛之感,一百五十万贯钱足以做为支持票号运营的本金,何况自己还有庞大的海贸收入做为后盾,如今却被皇室生生的收去了一半的股权。
待乐天退去,徽宗赵佶将目光投向侍俸在自己身边的张迪,问道:“张迪,你见乐天这个人如何?”
若是平时也便罢了,张迪或许还敢开口说些什么,眼下见郓王赵楷在近前,只好推辞道:“奴婢不敢妄议朝臣!”
本朝开国太祖鉴于汉唐权阉之患,立有祖训不允宦官干政,然而到了徽宗朝己经有名无实,所以这张迪还是要顾及些的。
徽宗赵佶摆了摆手:“说罢,朕恕你无罪!”
得了示意,张迪才躬身小心翼翼道:“奴婢常侍俸在官家近前,故而耳闻目染对政事也了解一些,乐天是以诗词之名被官家赏识的,自去岁被官家赐了进士出身后开始为官,时至今日尚未满一年却己晋阶六品,本朝论晋升速度无人出其右!
依臣之观察,这乐天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洞悉人心,机巧灵变,自做官起便因得罪蔡鋆而开罪蔡相公,可以说去岁被贬钱塘后是屡处逆境,却屡次翻身,实出人之意料,便是蔡相被迫致仕除蔡鞗不争气外,乐天在杭州以王汉之一事也算是起到了推波助澜。
近日乐天又开办钱庄票号,其构思之妙实匪夷所思又令人拍案叫绝,那异地汇兑若可实行,我大宋财赋定可更有起色,国运更为昌盛。依臣所想,乐天之才,不下于王介甫。”
张迪虽为内侍,却也是有些政|治眼光的,而且给乐天的这个评语是相当的不低。
闻言,徽宗赵佶点了点头,有些惋惜道:“朕有意将茂德帝姬适与乐天,让乐天好生打理票号之事!”
这时张迪又道:“奴婢认为官家当三思而后行!”
“何意?”徽宗赵佶惊讶。
张迪是成年后自阉入宫,不似那些自幼被阉送入宫中的内侍,对宫外事务一无所知,这张迪实有为臣之才,细细说道:“财权与官权二者之间当以官权最大,若乐天没了官权,这财权也便不稳了。依奴婢所看乐天做官至今,虽屡处逆境未见有吃过大亏的时候。
这票号异地通兑实施起来,虽说利国处民,然却会影响诸多人的利益,今日陛下见御使中有二十余人参劾乐天的所欲施行异地通兑,便可以看出其间阻碍不小,只是不知晓是属于哪一方的势力而己……”
“三哥儿!”听到这里徽宗赵佶轻挑眉头,吩咐道:“着皇城司查查,看那些参劾异地汇兑的御使都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儿臣领命!”郓王赵楷忙回道,又言:“父皇依儿臣之见,若实行异地通汇,最大的阻碍应来自于诸路的转运漕司!”
“不错!”徽宗赵佶点了点头,言语中带着几分怒意,有些像自言自语般说道::“诸路税赋每岁要漕司押运,所报上的损耗有多少是被贪蠹中饱私囊,如此来这些人没了进项又岂肯善罢干休!”
“所以朕要乐天办这个差事,想来以乐天这才定能将此事解决!”徽宗赵佶说道,随即又有些无奈的笑道:“凭心而论,朕实在有将乐天适于茂德之意,如此来乐天可以似王驸马那般,每日陪于朕的身边吟诗作赋了!”
听到徽宗这般说话,那张迪心思灵巧的很,将乐天方才在垂拱殿外吟念的那首诗派人记录了下来,这时呈与徽宗赵佶观看,引的赵佶又是一番大笑。
大股东变成二股东,乐天心中虽有些心痛,但转念一想从此中华票号公司就成了半个皇店,自己也成了半个皇商,至于王员外、白员外那些股份听闻这个消息,想来会欣喜若狂的,如此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水涨船高,有了皇商这个身份那些官吏绝不似以前那般随意呼喝,甚至会被待主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