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是种很可怕的动物!
原本在王勾当官的心底,只是将乐天当做合作伙伴,二人合力将史勾当从位置上拉下来,只是没想到乐天要做到赶尽杀绝,虽然这样很符合他王勾当的利益,但心中不得不对乐天生出惧意。
“怎么?王勾当下不了这个手?”看王勾当眼中有几分犹豫,乐天又笑道:“王勾当下不了这个手,乐某倒是愿意代劳!”
王勾当不由打了个哆嗦,忙道:“乐中书是读书人,怎能做的了这等脏活,此事交给咱家去做便可以了!”
顿了顿又言:“乐中书可以放心,是凡史勾当的那些嫡系人马,若是肯依附我们最好,若是不肯依附,咱家一定会让他们去陪史勾当的。”
此时的王勾当心中明白的紧,乐天可以将史勾当拉下马,自己若是对乐天有什么小举动,这位乐中书也一定就能将他王勾当拖下水。之前还将自己摆在与乐天对等合作的位置,但现下终于明白了,自己与乐天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说的再明白一点,自己只能属于仆从地位。
点了点头,乐天对王勾当的言辞表示十分欣赏。
将身份摆正的“中书大人,不日辽国使节与夏国使节便要进京,我等要如何去做?”
乐天想了想说道:“加派人手时时监视辽、夏使节驻地,驻地中杂伇等人尽换上我们的人手,将其每日与什么人来往,做过些什么尽数详细记录下来,报与乐某知晓。”
……
自从郓王赵楷提举皇城司后,皇城司一直就处在扩张的状态,做为大宋的情报机关,有许多秘密的乐天不得不对皇城司的探查能力有所忌惮,特别是西北许将之事的暴露,乐天知晓史勾当开始有针对性的针对自己,令乐天心中愈发忌惮。
既然如此,乐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使些手段将皇城司直接掌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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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水患方过,城中许多低洼之地还有积水未曾干涸,但辽、夏两国使节将要入朝参见,徽宗赵佶不得不令驻汴都数十万禁军打扫清理汴都,免得失了天朝大国的风仪。
辽、夏两国使者似约好了一般,在同一日各自从汴都北方的新酸枣门与西北的卫州门进京。
自从辽、夏两国开始派出使节起,大宋礼部的官员就开始忙碌起来。按照礼仪流程,大宋礼部派出官员,分别引领两国使节进驻朝廷早己为其准备好的驻地。
当然辽、夏两国使节不会立即上朝觐见,至少要让人家歇一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城司驻汴都暗探开始全面运转起来。
又是一天开始了,这一日与往日上朝的自是不同,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由垂拱殿转到了大庆殿之北的紫宸殿,是皇帝视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会、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及接见契丹使臣都在紫宸殿举行。
显然此次是为了接见辽、夏两国使者而准备的。至于大庆殿,是每遇大礼,车驾斋宿及正朔朝会于此殿。也就是说帝王在参加祭祀或者重大典礼活动之前,先一日在大庆殿斋戒独宿,以表示虔诚。当然有特别重大的朝会也是在大庆殿举行,只是极少罢了。
“皇上驾到……”
小黄门拉着长长的腔调喊道。
“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喝唱道,阴阳顿挫,颇有节奏感。
两名执扇宫女来到龙椅后墀栏上,斜扇交错,就此凝立不住。薰香袅袅之中,徽宗赵佶自侧殿一步一步走到龙椅前,感受着庄严肃穆的气氛感染,神色肃容端止,施施然坐在龙椅上,缓缓道出:“众卿平身。”
“谢皇上!”群臣齐声道,这才将躬着的身体直了起来。
乐天立时朝臣中自己当立的地方,静观着事情的发展。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小黄门在那里继续程式化的叫喊着,都知晓今日是辽、夏两国使臣觐见的日子,但按照礼仪上的程序,不得不这样进行。
“拜见陛下,大辽、夏国使者觐见,请求我大宋止兵议和!”
“宣其上殿一叙!”徽宗赵佶说道。
不多时,两个契丹使节与两个夏人使节被带上了紫宸殿,只见这四个使节俱是左衽异族服饰,头顶不是留着梳子背便是小孩百岁头般的发形,与大宋朝臣相比,倒是显的可笑许多。
“契丹使者,见过大宋皇帝陛下!”
“夏国使者,见过大宋皇帝陛下!”
契丹使与与西夏使节,俱都是施得本族的礼节,以右手拂胸,遥遥祝的向徽宗赵佶施了一礼,随后才是撩起前襟硊拜。
订下澶渊之盟百年,虽说宋辽时有龌龊却也算是百年好合,而且在这等大礼仪后自然是要硊拜施礼的。至于西夏,在名义上还是大宋的从属国,自然也要大礼参拜。
示意两国使者平身,赵佶才开口差距道:“可有国书!”
那契丹使节忙将国书奉上:“这是我大辽国皇帝陛下托臣转交与大宋国皇帝陛下的国书!”
随后,夏国使者也将国书奉上,跟着说道:“这是我夏国国主托臣转交与大宋国皇帝陛下的国书!”
小黄门上前将国书接过,随即呈到徽宗赵佶手中。
徽宗赵佶翻开国书,将两份国书看了一遍,上面一大串文绉绉的话语,前面基本都是废话连篇走形势的场面词,至于后面,无非就是辽国听闻宋夏两国发生战事,在其中斡旋以化解两国兵戈,使两国百姓不再生灵涂炭。
至于夏国的国书更是简单,愿意为从属之国,希望两国止戈,开放边市,赐以岁币,并且归还被俘兵士等云云。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西夏的皇帝大约都是关起门来做皇帝,在国内自称皇帝,但放在与宋、辽两国邦交时,都是以国主自居,以彰显与这两国在国格上的不同。
国书上的这些东西,月余前徽宗赵佶心中便己知晓,只是看到这份国书,面色依旧阴沉下来。
那辽国使者似乎没有看到徽宗己经变的阴沉的面色,遥遥施礼道:“大宋皇帝陛下,我大辽皇帝陛下听闻大宋与夏又生边事,愿从中斡旋,不知大宋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我大夏国主愿奉大宋为宗主国,请大宋皇帝陛下开放边事,赐以岁赐,归还我大夏战俘,两国以修万世之好!”那夏国使者也是跟着说道。
话说到这里,这两个使节显然有逼迫之意。
将国书放到一边,徽宗赵佶对那夏国使者笑道:“之前统安一伇,我大宋丧师甚众,然而之是震武、盖朱危数伇,则是俘杀你夏国军卒甚众,更将你夏国晋王察哥打的不敢出战,今看你夏国国主的国书,莫非我大宋在西北的战绩都是谎报的不成?”
那夏国使者闻言面带赧色,显然明白大宋在数场战伇里大获全胜,然夏国国主的国书名义上是为求和,实际上并无多少退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大宋的索取,大宋皇帝施以挖苦之言也在情理之中。
“大宋皇帝陛下!”那契丹使者施了一礼,说道:“宋夏两国距离上次交战承平不过数载再出边衅,然却是大宋首先开启战端侵入夏境,我大辽皇帝陛下认为此举是为大宋国之不当,请大宋皇帝陛下以两国交好盟约为念,罢兵休战,各自归还战俘,共享太平。”
王黼洞察徽宗赵佶颜色,出班与那辽国使节说道:“夏是为我大宋藩属之国,双方即是为父子之国,大宋出兵夏国,有如父教子一般,况父教子乃天经地义,大辽皇帝陛下似乎有多此一举之说!”
“王大人此言有理!”
……
在王黼话音落下后,立时有不少大臣附和道。
蔡京致仕,朝中虽没有正相,但王黼此时己官居少宰,己有副相之实,此时不出面与徽宗解围,更待何时。
被问的哑口无言,那辽国使臣心中不免生怒,言道:“我大辽有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尚且无有边衅,而大宋屡次兴兵伐夏,此乃兴不义之兵,大宋如此穷兵黩武,岂不怕天怒人怨?”
辽国使节这般说话,便有威胁意味了,潜台词便是辽夏联兵,对大宋施压的意思。
身为副相,但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是王黼能开口做主。
就在这时,殿中忽有人道:“我朝一代大家苏子瞻于仁宗朝时曾言,宋兴七十余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祐极矣,然我大宋番属之臣李元昊兴兵谋反,更是自立为帝,侵我大宋河山,戮我大宋边民,实为大逆不道之贰臣,我天朝发兵伐之又有何不妥?”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节几乎是无懈可周,立时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更引得许多朝臣称赞连连。
说话之人正是乐天,此刻乐天也在盯着殿上的契丹、西夏使节冷笑连连。
听乐天说话,那夏人使节怒视乐天,道:“你是何人,敢污蔑我朝武烈皇帝?”
没有理会那夏国使节,乐天缓缓说道:“那人除了谋逆造反外,内宫也是血迹斑斑,其共有后妃九位,除一位早死外,其余无一人得有善终,杀母、杀舅、杀妻、杀子、杀大臣,手上何其血腥!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一年的上元节,东风夜放花千树,那人搂着怀中曾算是儿媳的美人,晚酒赏景时,却突然看到自家儿子提刀冲进来,不知此人当时是何等感想?”
“你……”那夏国使者看着乐天,因为愤怒身体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向徽宗赵佶施礼道:“大宋皇帝陛下,此人目无陛下不懂礼节,请陛下施以重刑!”
听到乐天提起李元昊因抢了儿媳,引发儿子行刺的旧事,徽宗赵佶心中一吐胸中郁闷之气,笑道:“我朝对文官优渥,便是偶有僭越,朕也是宽恕以极,不加斥责!”
“谢陛下不罪之恩!”乐天拜道,又向上奏道:“陛下,臣近日读史考史,却有意外发现!”
“卿有何发现?”徽宗赵佶知乐天出言戏谑,使出昏君本性笑问道。
乐天极为认真的奏道:“近日臣曾与御医郎中探讨,才知晓古代将刑犯鼻子割掉之劓刑不足以令人致命,所以臣觉得史载怕是有误,臣始终觉得那人应是如宦官般被人割去了不雅之物,才会无法止住流血而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