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直线测量,灵州与顺州、静州的距离都差不多,都在六十里左右。灵州关系着西夏的生死,使得西夏朝野齐齐将目光落知了此处。
原本以为灵州可以将宋军阻拦下来,但由顺州、静州派出的斥候亲眼看到宋军将黄河堤坝炸开,引黄河、灵州川之水灌入灵州,使灵州成为一片泽国。
消息传回之后,西夏朝野震动起来,灵州虽然没有陷落却与陷落没有什么两样了,宋军再往前便是顺州与静州,这两座城池若被宋人攻占,兴庆府就直接暴|露在宋军的面前,虽然有高大的城墙可以阻挡做敌人,但宋军不知还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攻城。
火器,水灌,宋人连这两种办法都用了,不知还会使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庆州城,如果连庆州都陷落了,西夏就等于是亡国了。
所以此刻的西夏己经完全紧张了起来,再也不顾及什么动摇国家根基,大规模的扩军,不管党项、回鹘、吐蕃、汉人,下到十五岁上到五十岁的男子,一律征发入伇,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西夏此刻都陷入到惶乱与惴惴之中。
没办法,若不如此,西夏便亡国了。
……
有了前次出兵打下的基础,此次种师道出兵轻松至极,相比较其它几路宋军还在苦战之中,此时泾原路大军正处于休整之中。
就在种师道盯着地图思虑着下一步如何打的时候,忽有下边小校进帐来报:“禀大帅,环庆路经略安抚使刘帅分兵两路,一路攻破静安军司,另一路攻清远军司、溥乐城、耀德城,现两路并做一路势如破竹,正向灵州而来。”
“哈哈哈,终于等来了一位!”听到这小校禀报,种师道立时笑了出来,随即吩咐道:“速派人联系刘帅,本帅于此等候与他,邀他合兵一处,共渡黄河以击贼巢!”
那小校得了吩咐,忙领命出去。
终于等到了,乐天心中也是略有些激动,在灵州川南岸等了八日的时间,终于等来一支劲旅,这次终于可以合兵一处征伐兴庆了。
环庆路经略安抚使刘仲武,也是北宋西军中的一员悍将,在西北多年立下赫赫战功,虽然比起刘法、种师道略显黯淡,但却是当下西军中最能打的四位主帅之一。
在宋史中刘仲武略显一般,但刘仲武有个儿子却是非常的不一般,刘仲武的这个儿子名唤刘锜,若是论功绩足可进入南宋中兴四将之列,但历史上对于南宋中兴四将的说法却是众口不一,但单纯以功绩来论的话,刘锜进入南宋中兴四将之列,是当之无愧也是毫无争议的。
在南宋画家刘松所绘制的《中兴四将图》中,这中兴四将分别为飞、张俊、刘光世、韩世忠,刘松的列此四人为中兴四将的理由将也简单,因为这四位将领均有王爵,岳飞追封鄂王,刘光世追封鄜王,韩世忠追封蕲王,张俊追封循王。但这种理由也有点不靠谱,因为同期与兵飞齐名的吴阶在死后被追赠涪王。
南宋还有一位名为章颖的史官,写了一本《皇宋中兴四将传》其中将岳飞、李显忠、刘锜、魏胜列入其中,
在刘松绘制的《中兴四将图》里,刘光世和张俊着实有滥竽充数之嫌,因为刘光世抗金就是个笑话,不是不战而逃便是设法退避,而且军不严,不少流寇、叛军乐于投附为部属,称为“逃跑将军”,此后淮西军变也是出自他的军队;张俊更不用多说,协助秦桧推行乞和政策,又与秦桧合谋制造岳飞谋反的冤案,造成岳飞被冤杀。想来这二位能上四将榜,是因为得赵构宠爱的原因。
……
两日后,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自东而来。
一员老将策马而来,向着种师道一笑,随即下马拱手,又一指泡在水中的灵州城,笑道:“彝叔兄几乎同时拿下鸣沙、应理二城,又水淹灵州,果然是神速!”
种师道字彝叔,古人喜以字称名,刘仲武为表示亲近,自然以种师道的字来称呼。
种师道也是一笑,拱手还礼:“子文兄亦是不慢,克静安军司解种某后顾之忧,又连克数城,亦是大功矣!”
这时种师中亦是上前,拱手笑道:“天渐寒了,刘帅还是进营帐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再叙!”
“端孺,我们也许久未见了!”看到种师中,刘仲武笑道。种师中曾用名种端孺,后来改的名,只是刘仲武唤的久了,倒是无法改了。
“侄儿刘锡见过种家叔伯!”
“侄儿刘锜见过种家叔伯!”
这时随在刘仲武身后的两名年轻小将齐齐向种师道、种师中兄弟二人施礼。
种师道打量了刘锡、刘锜兄弟二人,笑道:“数年未见,这两个小家伙便长大了,不愧为将门之后,与我等一般打算一生戎马了!”
与西军中的姚古、种师道不同,刘仲武是由低级军官拼杀出来,晋升为经略安抚使的,故而成婚较晚,此时六十余岁,二子刘锜才不过二十二岁。
刘仲武摇了摇头,笑道“彝叔,比起你家孙儿崇彦,我这两个孩子可是差的多了,我可听说你的孙儿崇彦于八月在萧关内立了大功,斩首西夏兵千余首级!”
“一时碰巧,遇上些不长眼的小贼罢了!”种师道笑着打着哈哈,自是不能讲其中详情。
……
提及到种崇彦,刘仲武的目光落在了乐天的身上,走到近前打量了一番笑道:“这是崇彦罢,面目生的越发俊秀了!”
“刘帅,晚辈在这里呢!”随在乐天身后的种崇彦忙道。
刘仲武的面色有些尴尬,与种崇彦客套了两句,开始端详起乐天来了,问道:“这个后生面生的紧,是哪家的后生!”
拱手施礼,乐天言道:“下官中书舍人乐天见过经略老大人!”
听是乐天,刘仲武面上露出笑意,道:“原来是名满我大宋的桃花庵主,更是救过刘帅的功臣,老夫倒是久仰了!”
“刘帅竟知下官贱名,下官不胜欣喜!”乐天忙道。
“莫要客气了,进帐吃茶罢!”种师道笑道。
……
帅帐之内,有座位的除了种师道、刘仲武与种师中外,还有一个乐天。
虽说种师道三人身为经略,都是正三品的官职,虽然乐天年轻但却是正四品的文职,而且京官清贵,只要乐天不犯错再熬上几年资历等到外放,升做三品置制使自是顺理成章的事,足可以与这三人平起平坐,所以这大帐内有乐天的一席之地自是理所当然之事。
……
略做叙谈之后,刘仲武才言道:“我两路兵马合兵一处,下一步如何打,还请彝叔兄示下!”
刘仲武这样问,自然有放出兵权听种师道指挥之意,事实上刘仲武心中明白,论打仗,种师比自己优秀的多,再者说种家是世居陕西的巨室大族,刘家家势真比不上种家,刘仲武自然不想与种师道争夺这兵权。
种师道言道:“依种某的预想,下一步我两路兵马便是渡黄河取顺州!”
刘仲武言道:“我也是这般认为,若先取静州,势必会造成我军腹背受敌,取顺州方为上策!”
二人统一了意见,自然就没了意见,倒是种师道不忘问乐天一句,“乐中书看我二人之议如何?”
“二位老大人英雄所见略同,下官自是没有什么异议!”乐天言道,随即又说:“下官认为,二位老大人除了攻打夏州外,还可围点打援,以消耗夏人有限的野战力量。”
种师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围点打援,倒是不错的计谋,一来我军可以以逸代劳,二来可以歼灭本来就不多的西夏兵马。”
“乐大人虽是文官,却有武将之谋,不来统兵实是可惜了!”刘仲武也是点头道。
“刘帅谬誉了,下官不过是一肩不扛,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实不是那块料。”随即乐天又说道:“下官还有一事,想与三位老大人说,事关军机,还请三位老大人屏退身边左右,让下官慢慢道来。”
正随在种师道几人身后的种崇彦与刘锜等人立时一惊,很快应了一声,向帐外行去。
刘仲武好奇乐天的表现,言道:“乐中书,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乐天言道:“下官认为此次我大宋伐夏,夏国必灭,日后我大宋面临的威胁必定来于北方,或是契丹或是女真,况且燕云故地还在北朝手中……”
“刘某是个粗人,乐大人莫要兜圈子,还是说的简单些好!”刘仲武打断了乐天。
乐天直言:“乐某是想,能不能将此次围点打援的任务交给军中的年轻将领去做,也好为我大宋培养出下一代能够统兵的将领!”
种师道、种师中、刘仲武都是官场老油条,立时听出了乐天话音中的弦外之音,不止是培养新人,实际上是有提携自家后人与年轻亲信的意思。再说自己这些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是要为大宋培养些新人了。
种师道也有这个心思,但还是有些犹豫:“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道存亡之事,动辄便是成千号人的性命,年轻人心浮气躁,怕是不堪重任罢?”
“三位大帅俱是身经百战之人,取一位去指点晚辈们便可以了!”乐天笑道,实则是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