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西夏境内,姚古与刘延庆率领的两路士卒也是丝毫没有停滞怠顿,自进入夏境之后也是一路猛攻,相继围困西夏银州、洪州、龙州等地。
姚古本为环庆路经略安抚使,为了迷惑西夏,让西夏人不知道大宋的战略意图,大宋朝廷使了瞒天过海之计,特意让姚古与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刘仲武对调,但事实上姚古并未到秦凤路任职,而是秘密派到了河东路任职。
在河东路对面的西夏境内,是西夏驻有重兵的祥佑军司、左厢神武军司,而在祥佑军司、左厢神武军司的后方就是西夏富庶且是税收的重要来源地夏州地区,可见夏州对西夏的重要性。
只是由于这些地方的城池偏位于西夏东方,距离都城兴庆府太远,故而显示不出两路兵马的功绩,但不可置疑的是,这两路兵马牵制了西夏相当一部分的主力,当然这也符合大宋枢密院当初的作战规划,特别是鄜延路只是起到牵制西夏兵力与阻止辽国有可能出兵的作用,并不指望鄜延路兵马打到兴庆府去。
银州、龙州、洪州三座城池位于宋夏交界,是西夏防止大宋攻伐的前哨,经过百多年的经营城池打造的坚固非常,城中士卒守城器械齐备,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这两座城池花费了姚古与刘延庆十几日的时间才攻打了下来。
事实上,姚古所遇到的困难要比刘延庆大的多,后面所要面对的祥佑军司、左厢神武军司哪一个实力都比攻下的银州强,个个都是难啃的骨头,这让姚古不得不小心万分。
因为鄜延所在的位置,刘延庆打下龙州、洪州后面对的嘉宁军司所在的宥州与盐州,显然与姚古所面对的两个军司要轻上一个量级。
姚古与刘延庆心中也都清楚,西夏驻于夏州附近的兵马占全国兵力的三成,自己这两路兵马只是起到牵制西夏兵力的作用,大宋真正主攻的方向是在灵州。
就嘉宁军司所在地宥州、左厢神武军司皆是驻有重兵,前文书中说过,西夏十二军司不仅主军而且主农牧,用后世的形容与比喻,这一点与华夏后世的某地建设兵团有些相似,再加上夏人是游牧民族民风彪悍,集合起来是兵散了之后是民,寻常有数千的常驻军,但在打仗之时将牧民集合起来,数量往往有数万之众。
虽说这些紧急招集来兵员素质优劣不等,但也不是好对付的,嘉宁军司与左厢神武军司前,刘延庆与姚古并未占得多少便宜,反倒是夏军在吃了点小亏后据城不出,令二人头痛万分。
虽说自己这一路军的主要任务是牵制西夏人,但也不能寸功不立,眼睁睁的看着种师道、刘法、刘仲武三人去攻打兴庆府,而自己成为陪衬红花的绿叶,姚古与刘延应二人心中也是急的很。
……
“报……”就在姚古头痛上火之际,帅帐内有小校进来禀报。
“说!”姚古很是不奈烦。
那小校忙说道:“启禀大帅,对面城池己成空城!”
“你说什么?”闻言姚古心中一惊,忙问道:“再说一遍与本帅!”
那小校忙回道:“大帅,今日一早,我军斥候前去对面城池打探消息,但见城上敌人号甲穿着齐整,但城头之上却有鸟雀盘桓,还有许多鸟雀落于城上敌军身上,待我军斥候再做打探,城内夏军早己不知了去向,城头上的夏军皆是以稻草充皮甲掩人耳目!”
“什么……”姚古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立时眯起了眼睛,随即吩咐道:“再去打探……”
“得令!”那小校应了一声,忙出去按吩咐办事。
“党项人在搞什么鬼……”姚古再次眯起了眼睛,感觉事情蹊跷的很,并不敢立即进入对面夏军城州,生怕中了埋伏。
……
“报……大帅,据探马打探来报,宥州城的夏军于临夜全闻撤走了!”
与此同时,西夏嘉宁军司驻地宥州城外的宋军大帐,有小校着急忙慌的一头扎入到帅帐中与鄜延路大帅刘延庆禀道。
“夏军撤走了?”刘延庆也是感到不可思议,又连忙问道:“这消息是否属实,可靠?”
那小校忙回道:“派出去的斥候特意打听了城西的汉人百姓,而且这些百姓也看到宥州夏军在深夜的掩护下出了宥州,一路向西行去,此事千真万确!”
“父亲不可大意!”这时随在刘延庆身边的儿子刘光世忙道,又言:“夏人素来狡诈,父亲小心夏人的奸计才是,这想必是夏人采取的诱敌之计,以小部分兵力佯装大部队转移,而实际上是在城中伏以重兵,待我军入城时趁我军不备发起重击,以达到消灭我军的目的。”
“甚是有理!”刘延庆点了点头,接着言道:“宥州是夏人重镇,城门之中本就有瓮城,若是在城内连接屋舍形成新的瓮城,入城者几无生还之可能,我等还是小心些的为好!”
刘光世又言:“父亲,儿子觉得还是派些可靠之人入城打探一番虚实才是!”
“此事就交给你了!”刘延庆点头。
与夏军一连打了数日,双方都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也还没分同胜负高下,夏军就从宥州城撤走了,这简直令人不可置信,宥州的西面就是盐州,东北方向便是夏州,不仅是西夏的财赋重地,更是西夏都城兴庆府的前方屏障,其地理位置于灵州一般无二,失了这两座城池,西夏几乎就处于无险可守的地步。
失了这两座城池,西夏就等于被大宋褪了衾|衣衾|裤的少女,只剩兴庆府东边的静、宁、怀三州做为屏障,这三州就相当于美妙少女的肚|兜,若是失去了,西夏就……
宥州城中有没有埋伏,谁都没有底,这是不是西夏人效仿诸葛孔有摆下的空城计,谁也说不清楚,再者说当初诸葛孔明是因失马谡失了街亭,手下无兵可用才铤而走险来了这么一出,而西夏在宥州可以驻有重兵的,又何必来这一出。
怕死的人还是大多数,派谁去城中打探虚实,将领们也是犹豫不决,最后所有人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不仅胆子大而且屡立战功,曾经独自一人攻上城头斩杀敌军头领,可以说是出去打探宥州城守敌虚实不二人选。
一人能攻上敌军占据的城头,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万人敌了,宋军里自然有这样的高人,此人姓韩名世忠,少年时就气力过人而且性情憨直善良,喜欢行侠仗义。因生得身材魁梧高大,浑身是劲儿,勇力过人,有人对他说,有如此好的功夫,应该去当兵为国效力。于是,年仅十七岁的韩世忠就参军当了一名士卒。
韩世忠的功绩不仅仅只有干过一个人爬墙冲到城头上,杀死守城的敌军头领这一件奇事,而且在另一场战斗中更干过另一件奇事
当时西夏的监军驸马亲率夏军向宋军反击,宋军中有人开始畏惧,韩世忠在问清了驸马的身份和作用,率领着几名敢死士卒,冲入敌阵,直奔元帅帐,还没等西夏兵明白过来,手起刀落,将西夏监军驸马的头砍了下来。
失了头领的西夏兵大乱,争相奔逃。宋军将领都称赞韩世忠的勇敢,因此刘延庆上报朝廷,请求破格提拔韩世忠。只是,当时主持边事的童贯却怀疑汇报的真实性,只同意给韩世忠升一级。
韩世忠自是不怕死的,得了刘光世传下的命令后,便带着一队士卒登上了宥州城的城头,在城中盘桓了半日,捉了几个宥州城里的差伇审问了一番,才得知西夏军队与昨日夜间自西门出了城,至于做什么便不知道了。
随后韩世忠打开宥州城的大门,将鄜延路宋军引到城中。
兵不血刃,宋军连取宥州城与左厢神武军司,这令刘延庆与姚古心中不仅没有半点兴奋而且还惊讶的很,生怕自己中了夏人的计谋,越发的小心起来。
然而更令姚古与刘延庆二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夏军放弃的不仅仅是宥州与左相神武军司,连同盐州、祥佑军司与夏州也放弃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仅仅是姚古与刘延庆吃惊了,连同大宋朝堂上也吃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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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西夏皇宫灯火通明,李乾顺与一众文官依旧守在大殿中,盯着地图商议着军务。
枢密院枢密使宁利多“陛下,五处军司回护兴庆府,便是夏州、盐州留有少量兵力也挡不住宋军……”
李乾顺摇了摇头,冷冷问道:“你还记得四十年前,南朝五路代我大夏的旧事么?”
宁利多忙回道:“臣记忆犹新,那时臣还在家中念书,便立即投笔从戎!”
“卿一腔拳拳爱国之心,朕知了!”李乾顺笑了笑,言道:“朕将白马强顺军司、右厢朝顺军司、左厢神通军司、嘉宁军司、祥佑军司五处兵力召回兴庆,并不强求取胜,只要与宋军打成平手,我大夏便胜矣!”
灵夏冬季寒冷,上次宋军便是吃了这个亏,在李乾顺眼中看来,宋军在冬季出兵,依旧是犯了大忌。但宋军在秋冬出兵西夏也是不得己之事,因为打兴庆府必须攻克灵州、顺州、静州,而灵州这一片地方因为水系发达又广种水稻,春夏之际尽是淤泥,车马倶不能通,实不能攻。
冬季行军打仗自然多有不利,只要宋军兵败,盐州、夏州、宥州等地自然会再次收复,四十年前五路伐夏时,种世衡、种谔父子也曾攻占夏州、银州,兵锋直指盐州,宦官王中正也曾拿下空城宥州,但最后还不是因为补给困难全部退出夏境,将吃到肚子里的肉全部吐了出来。
西夏军队名义上的最高武官,太尉隆索道:“陛下说的甚是,今己十月,我大夏依靠城墙之固与宋军对峙两月,宋军粮草不继,兵心思归自然会溃败而归,我军借机掩杀,则南朝十数年内不必敢窥望我大夏。”
“陛下,宋人不止占了顺州,还占据了应理城、鸣沙城、韦州、溥乐城、耀德城,宋军有了这条补给线,四十年前宋军溃败的一幕再次上演着实有几分难度!”西夏丞相思泊儿花出列言道。
“丞相多虑了!”太尉隆摆手,向李乾顺言道:“臣谏议应多派轻骑对宋人后方补给施以骚扰,断宋军粮草,令宋人不得不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