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诸位大帅、乐中书,我军己经攻占静州城!”
急匆匆的脚步在帅府大堂外响起,随即人还没到大堂内,声音便先从大堂外传了进来。
听到捷报,种师道哈哈的笑了起来:“知道咱们等的急了,这报信的孩子倒算是机智!”
刘法听了也是哈哈一笑:“今春智赚盖朱危,时时还浮现在刘某的脑子里,没想到不过半年,这一幕在静州再次上演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服老不行啊!”刘仲武也是笑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将目光投向乐天,眼底尽是赞赏之色。
帅府大堂中不止有种师道、刘法、刘仲武这些人,连同曲端、刘锜、种崇彦等这些年轻一代的将领也立于其中,此刻正在商议对夏作战事宜。
“何灌何将军、瞿进瞿将军二人均是熙河猛将,有此二人夺城,事己成之七、八了!”乐天笑道,随即向那禀报军情的小校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那禀报军情的小校回道:“回中书老大人的话,何将军与瞿将军依中书老大人之计赚开静州城门,便对守城的夏军发起了攻击,瞿将军直接带领骑兵杀到了城墙之上,静州知府淹涅尔伦与守将丹琳哥还有一干官中当时俱都在城墙之上,猝不及防之下尽数被我军杀死,静州守军群龙无首只好各自为战,除少数顽抗者被尽数剿灭外,大部分成了俘虏。”
随即乐天又接着问道:“我军攻占静州的消息,可走漏出去?”
那小校接着回道:“回中书老大人的话,我军事前在静州东、西、北门均设了埋伏,将那些逃出静州的人拦了下来,有顽抗之人尽数被诛杀了去,故我军占据静州的消息没有走漏出去。”
点了点头,乐天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目光落在那幅挂在帅府的巨大地图上,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到了该消灭夏人最后一点有生力量的时候了!”
前日,熙河军初至杀了夏军一个措手不及,使得淹涅尔等一干西夏的小部落前来投诚。乐天向淹涅尔几人打量了一番,心中知道此时刚值初冬,西夏今岁有这般冷的天气只是偶尔异常,寻常年份这个时候绝不会冷到这种程度。
于是乐天心中定计,着何灌、瞿进这两员猛将带领两万兵马扮做西夏溃军的模样,趁着汉源淹与黄河水淹地带结着厚冻之际,由淹涅尔等人的引路于昨日夜间悄悄的出了城,诈开顺州城门,占取顺州。
虽说此计此前曾用过一次,诈开了盖朱危的城门,但此次是绕过夏军直接在西夏军队后方行事,正应了兵不厌诈之说。
……
先是被宋军火攻劫营,后又被宋军前后夹击溃败,西夏军中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白马强镇军司、右厢朝顺军司连同嘉宁军司,虽拥兵十万,但这十万人中有一大半是从民间临时征调来的部落牧民与平民,论训练水平与士气跟本无法能与受过训练的正规士卒相比。
两次溃败之后,正规士卒可以听从命令被组织收拢在一起,但这些临时征调来的士卒却是兵败如山倒,更是趁机逃走了大半,眼下虽然这支军队虽然还是号称拥兵十万,实际上能有七万人就不错了。
至于左厢神勇军司与神佑军司,则被李乾顺留在了兴庆府,李乾顺将这两支精兵看成了自己最后的倚仗。左厢神通军司与神佑军司驻与大宋河东路对面,常年的征战,将这两支军司磨砺成西夏最为精锐的军队。
至于西寿保泰军司与静塞军司,神宗朝以后的这些年打的败仗太多,己经被打败打残多次,算不上是一流精锐了,只是因为地形的重要而保持着编制罢了。
右厢朝顺军司都统军花喇赤、白马强顺军司都统军滑不尔都,还有嘉宁军司都统军忽博都此时都坐在各自的军帐中,满面尽是愁容。
十万对七万,对兵力上对宋军形成优势的同时,再派出兵马攻击宋军后勤补给,趁宋军缺衣少粮之际一举拿下宋军占据下的顺州,只是没想到熙河刘法忽然杀了出来,将己方杀的大败而还。
宋军三路会师,眼前面临的不仅仅是面临宋军对西夏的优势,原本一个种师道就足以令人头痛了,现下还要面临令满朝头痛的刘法,这些西夏将领们怎么能不头痛,而且经过前几日的严寒后,天气开始有些回暖的迹像。
花喇赤、滑不尔都、忽博都虽然没聚在一起,但心中都明白得紧,天气转暖之日便是大宋发起进攻之时。
“都统军大人,大事不好了!”
就在这时,有个小校快步跑进帅帐,禀道。
“何事这般惊慌?”为了表现出大将风部,花剌赤神色故做淡然。
那小校施礼禀报道:“宋军分兵两路出了顺州城,一路向北,一路过了冻封的唐来渠向我军军帐行来,看样子要对我军发起攻战了!”
宋军主动出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宋军有实力有能力消灭自己这七万多人马,而且此时己方的士气实在低落。
“传我的命令,结队迎战!”花喇赤眯了眯眼睛,但还是吩咐道。
此时不止是花喇赤得到了禀报,滑不尔都、忽博都也得到了士卒的禀报,也同样下达了迎战的命令。
……
命令传达之后,夏军营寨中响起了集结的号角,听到了号角声西夏士卒们正在匆忙的集结。
此刻的宋军正在向夏军营寨中一步步的推进着,沿途依旧按着以往行军规定派出斥候打探,只是这一次宋军行军的队例是按照着阵形向前推进,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在阵列的最前面是密密麻麻的骑兵排在前面,而步卒却排在了中间。
完成集结之后,西夏军队也是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军营,无论是宋军还是西夏军队此刻都明白的很,到了决战的时候。夏军胜,宋人此次伐夏必会再蹈复辙;宋军胜,西夏便面临着亡国之灾。
虽说数量从十万变成了七万,但不可置疑的是,但溃败时逃跑的士卒都是胆小而且贪生怕死的,留下的才是意志坚强可以与国家生死与共的人。
战伇,而且是敌我双方加在一起足有六万人以上混战的战伇,这咱规模当真算不得小,然而此次战伇并不是一场,而是分在顺州城西与城北两场同时进行的,这可以说是宋夏战争史上的比较奇怪一个战例,双方同进动用的人马达到了十二万以上。
但仅凭着忠诚与胆量可以扭转西夏眼前的颓废局势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西夏与宋军同时列好了阵形,没有开战前的骂阵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在各自最高长官的命令下,传令兵挥动了代表进攻的旗帜。
霎那间,战鼓声、喊杀声冲天而起,数万西夏军开始向宋军迎面扑来。
而宋军却很是令人奇怪,在最高长官的命令传达后,立于最前方的骑兵突然分开左右,向两翼奔去,露给夏军正面的则是一架架投石器与巨大的床弩。
看到这般情形,夏军的最高指挥官们心中开始生出一丝丝的不妙。
“放!”
看到夏军到达了投石器与床弩的射程之内,最前的将领将手一摆,开始传达命令。
轰!轰!轰……
一个个火药包还有绑在床弩重箭上的火药齐齐的飞了出去,落在正在冲锋、密集的西夏军阵中,随即惊天的巨响声传来,被炸碎的肢体与血花漫天飞舞,同时还伴随着西夏士卒的惨叫声……
眼前的一幕令所有西夏兵震惊了,胆量与肉体在宋军的杀器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撕裂成了无数片,拼都拼不到一起,纵然心中还有着对西夏的忠诚,仅凭着剩余的忠诚可以战胜宋军么。
经历一连串的败仗,西夏军中的士气原本就低靡,眼前这一幕,令这些西夏士卒们心中更是生出了怀疑感,宋军真的强大到不可战胜了么?
忠诚、胆量、勇敢,在火药的面前都化成了碎片,看着冲在前面的同泽在还没有接触到宋军前或是战死或是重伤,后面的夏军们立时胆怯了起来,纷纷开始后退。
这一幕不止是在顺州城唐来渠以西上演着,在顺州城以北的宋夏战场上也同样上演着,二者的相似度惊人的相同。
从宋军军阵中投放出来的强大武器给夏军造成的强大伤亡,是看在一众夏军将领眼中的,但此时这些夏军将领们也是无路可退,一败再败若这样败下去,自己脖子上的这颗人头怕也不属于自己了。
“后退者斩无赦!”
看着后退的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花喇赤、滑不尔都、忽博都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古往今来,军队中都是有督战队的,得了军中将领的指示,督战队的官兵纷纷持刀上前,将带着后退的几个士卒一刀劈倒,这才让西夏军溃退之势止了下来。
“接着上!”花喇刺又冷冷的命令道。
依旧是投石器、床弩的轮番攻击,被火药爆炸威力撕碎躯体的西夏兵不可计数,事实到现在为止,宋军并没有采取攻势,而是西夏人在一个劲的上前去送死。
看到前方的同泽死伤惨重,后面夏军队伍中的一个个士卒开始心惊胆颤起来,前面的一支支队伍被打残,迟早要轮到自己这一支队伍上前,自己这些人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也不是刀枪不入之体,根本无法抗住宋军的秘密武器。
想到这里,有胆小的士卒当的一声将手中的兵刃扔在了地上,转身便向回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俺家里还有老娘要养,下边还有几个娃娃要喂,俺不能死在这里……”
西夏人虽然好勇斗狠,但一个个也是有家要养的,这些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战死在这里,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将来又怎办?当兵吃粮也是为了养家糊口。
想到这里,又有夏军士卒接二连三的丢掉武器,扭头向北跑去。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凡事只要跟风,就无法被控制住。到了这个时候,西夏军中开始有大批的士卒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