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中书……呃……不,如今应改口称做乐学士了!”就在乐天在筵上应酬之间,忽有人来到乐天身边说道。
龙图阁学士,这官名乍入乐天耳中,令乐天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要知道北宋名臣包拯也曾做过龙图阁学士的,在后世戏文中有句唱词老龙图坐开封府堂,开封尹便是正三品正好对龙图阁学士的官职,如今自己的官职与大名鼎鼎的包拯相同,足以令乐天兴奋了一阵子了。
但看到来人时,有些酒意的乐天不禁警惕起来,从前乐天虽识得此人,但并未说过什么话,也未曾打过什么交道,但乐天知道此人不止在史书上鼎鼎有名而且还是童贯的亲信,更在北宋末年的历史上重重的写下了一笔,甚至连北宋亡国也因他而起。
此人原名马植,本为燕地汉人,世代为辽国大族,曾经当过辽国的光禄卿而且此人行为不端,更有乱|伦之违,辽人极鄙视于他,政和初年童贯使辽,言称有复幽去之计,而被童贯带回大宋,为了掩人耳目,马植改名为李良嗣。
随后童贯将马植举荐绘赵佶,遂被赵佶赐姓为赵,名为赵良嗣,如今己升为直龙图阁、提点万寿观,加官为右文殿修撰。
做为童贯的亲信,马植心中自是清楚,乐天利用西夏冬季军令不畅,抢夺了童贯的指挥权,从而才有了灭夏之功,但这没有触碰到马植的利益,乐天真正触碰到马植利益的是,乐天历来不赞同联金伐辽,而是一时建议徽宗赵佶赵辽金交战之际,出兵西夏以灭其患。
可以说这次出兵伐夏除了童贯遇刺的原因外,乐天一直在赵佶耳边鼓吹的伐夏不无关系,更重要的是这次伐夏功成,宋军还要继续清剿西夏残余,日后军队更是需要休养,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联金灭辽之举。
在辽国受人鄙视,使得马植恨不得灭辽而后快,眼看大宋灭夏功成,联金灭辽之事更不知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做为童贯亲信的马植自然便看乐天不顺眼起来。
马植走到乐天近前,举杯朗声道:“下官听闻,今日乐学士进汴都城时风光的紧呐,不止有太学生、百姓、商贾迎接,连同满城的女伎也是出城迎接学士大人,下官更听闻百千汴都女伎在南薰门外更以腊梅脂粉抛洒,据说可是香飘十里啊!”
马植的声音极大,立时引来不少官员的注目。听到马植来挑衅乐天,正在饮乐的朝中一众官员同时噤声看乐天如何应对。
乐天年纪轻轻就官居三品高位,要说不羡慕那才是假的,而且朝中蔡京余党甚众,但知晓乐天嘴皮子功夫了得,平素不相让于人,连白时中、胡师文之流都在其手中吃瘪,所以自是不会主动出言挑衅乐天,看到马植来寻乐天的晦气,自然也乐得看场好戏。
若是以往,乐天倒也不在意了,如今乐天是正三品的龙图阁学士,可谓是年轻有为,马植提及乐天的香|艳之事,显然有别有用心。
要知道大宋对官员纳妾不予过多过问,对官员僄伎就有严格的控制了,虽说徽宗赵佶也常光顾伎家,更是留有青|楼天子的称谓,那也是背地里悄悄进行的,又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去僄,甚至大宋朝中诸多官员僄伎时也是这般模样。
官员狎|伎皆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表面上朝廷还是要严治的,甚到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若是听闻了这些消息,也免不了为了完成指标任务而参上乐天一本,以来完成当月的参骇任务,因为朝中有制,谏官们参错了也是不需要负责的。
要知道官员狎|妓可是要被免官的,蔡京的亲家宋乔年正是因为这个罪名被免官,落魄长达二十年之久,若不是与蔡京结了亲,怕是终生不得起用。要知道宋乔年也是有来因的,宋乔年祖父是那位曾连中三元状元及第、在仁宗年间官居相位的宋庠,试想连宋乔年这样家族的人都会因此事被贬,乐天便不是被贬,也要受些难堪。
到了这个时候,朋党的作用便发挥出来了,做为于乐天有智遇之恩的御史陈凌元笑道:“古往今来,美女倾慕英雄、佳人钟情才子的佳话甚多,乐龙图文可富国治世,武可平逆兴邦,允文允武且相貌堂堂,为天下间的闺阁佳人倾慕景仰,实在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陈御史所言不错,乐学士有此等大才,为天下女子倾幕实不为过尔!”一位与乐天交好的御史也是言道,随即看着马植一笑:“赵修撰莫非对龙图大人心生忌妒尔?”
“家中蓄妾过多,岂不违制!”对于乐天的朋党之言,马植不以为意,随即取笑道:“乐学士终是个好|色之人。”
“好|色?”乐天轻挑了下眉头,忽的笑了起来:“若论好|色,本官可就不得不提及修撰大人你了,据本官查阅夏国皇城司秘报,其中有关于马大人你的消息,其言更是言之凿凿,马大人在燕地家中时可是有污|秽|乱|伦之行的,素为北地汉民所鄙视,至于内容碍于斯文,乐某便不多说了!”
自己的脏事自己知道,马植原以为来到大宋,没有人会知道自己的过往旧事,没想到今日被乐天揭了伤疤,一时间心中羞恼无比,口中讷讷更是不能言语。
朝中百官闻言,险些笑了出来,没想到马植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搞倒乐天反倒被乐天将旧闻丑事揭了出来,而且马植更是讷讷不言,想来此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随即这些官员们心中又是一紧,没想到西夏皇城司搜集消息这么仔细,又不知道自己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被西夏收集到了,会不会被乐天看到,甚至会不会被天子看到。
西夏皇城司才没有收集马植在燕地的旧事丑|闻,乐天所知道的,不过是从后世史书中看来的,今天被用来反击马植罢了。
就在马植无地自容的时候,乐天忽的笑了起来,向着文武百官们拱了拱手,言道:“乐某并非什么英雄,在灭夏之战中乐某只是出了点小小的主意罢,要说真英雄应当是那些为国效命沙城征战的将士。”
郓王赵楷自是心思灵活,见缝插针道:“乐学士所言甚是,小王提议在座大人皆遥敬我西军将士一杯!”
郓王殿下这么说了,一众官员自然纷纷举杯遥向西北敬了敬。马植也借机回到自己座位上,面色羞愧的不发一言。
坐于丹墀之上的徽宗赵佶不禁点了点头,方才更衣之时听了下边宦官们的禀报,今日入城礼之前,太子赵桓被李乾顺问的险些哑口无言,还是郓王救了急,现下更是郓王缓解了方才的尴尬,二者情商才智高下立判。
“范蠡归隐有西施相伴,项羽有虞姬做陪!”一杯酒饮过,乐天又笑了起来:“乐某虽非英雄,但有一点却与英雄相同!”
“不知乐学士是哪一点与英雄相同?”此时乐天地位渐高,自是有人捧哏。
未曾言语,乐天忽的一笑,吟念道:“自古英雄都好|色,未必好|色尽英雄。我虽并非英雄汉,唯有好|色似英雄。”
哈哈哈……
乐天话音落下,立时间宫廷专用宴饮宫殿皇仪殿中诸位大臣笑作一团,便是徽宗赵佶也是笑的前仰后合。
……
申时三刻举行的酒宴,一直持续到临近酉时才结束,宫中有制,日落之时宫门关匣落锁,当然元旦与上元节除外,若不是宫中有这个规矩,这酒宴持续到半夜也未曾可知。
乐天原以为散了酒宴以后,自己就可以回家了,没想到散了酒宴之后,徽宗赵佶又宣自己在后殿觐见。
后世有关于徽宗赵佶的记载多是写他是个亡国昏君,但事实上也并不全是这样,赵佶还是一心锐意进取的,取青唐、联金灭辽便可看出来,而且纵是蔡京为相,赵佶亦是将张商英、郑居中之流安在相位上以制衡蔡京。
只不过身边聚集了蔡京、童贯、梁师成这样一群人,赵佶不被坑的体无完肤、北宋不亡才是没有道理。
虽然耽于享乐,但西北的战局还是令赵佶十分上心的,而且有了灭夏之胜,赵佶更是意气风发,要灭辽以复幽云故地。
关于西北的战事,奏报上的描述自然没有当面说的清楚,又开始向乐天询问起西夏那边的情况,做为抢了童贯指挥权的乐天,所知道的自然要比战报上的内情列加详细,这也是赵佶急切相知道的。
在军报上,乐天火烧夏军军营、兴庆府之事,更是令徽宗赵佶感兴趣,关于细节问的更是清楚,而后更是表示待刘法、种师道等人将夏人余巷消灭之后亲自召见等等。
赵佶召见乐天,赵楷自然要陪在身边的,赵楷不止身为皇城司提举,而且得到赵佶深夜随意进出大内的许可,乐天在大内而且还要深放出宫,自然要有赵楷带领。
戌时过半,赵佶才放乐天离开。
路上几个小宦官挑着灯笼引路,乐天心中依旧放不下没藏兀失踪之事,总感觉西夏皇城司不会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闲谈之余向赵楷问道:“殿下,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才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候?”
忙碌了一天,赵楷也是疲惫非常,极是无心的说道:“当然是将所有事情做完的时候!”
乐天突然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难道会是在这个时候?”
说话的同时,乐天己经眯起了眼睛,神色也是渐渐变的焦虑起来。
“乐卿所言是为何意?”看乐天忽停下步伐,而且话也说的没头没脑,赵楷不解。
乐天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殿下,李乾顺现下关押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