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三位御史老爷假模假样的围着那株桃树,欣赏着那几乎败落的桃花。
看着乐天,兰朵公主的目光里噙着冷笑,好像是非常盼望乐天被送过大牢一般,乐天也是无语了,口中只是叹着家门不幸,同时乐天并没闲着,将家里的一干下人唤到身边,这般那般的安排了一遍。
对于进出乐府正常的下人似没有看见一般,过了有接近两刻钟的光景,那翁御史才面向乐府正堂拜道:“侯爷,是不是可以动身了!”
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没奈何下,乐天在御史台一众官差的簇拥下,随着三位来捉拿他的御史出了自家大门。
这一次御史台为了捉拿乐天,同乎将整个御史台的官军差伇都带来了,围在平舆侯府门前,立时引来无数百姓的围观,本身平舆侯府所在的潘楼就是高|官显贵聚集之地,使的平舆侯府门前晚是人山人海。
出了平舆侯府大门,翁、向、金三位御史老爷皆是有车子坐的,待三人各自上了车后,乐天却发现好像车上没有自己的地方。
北宋时期,百官办公往往乘马,轿子是给重臣老病者的特供。宋室南渡后,由于缺马百官才开始普遍乘轿;到了明朝以后,更是有严格规矩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乘轿,三品以下骑马,当然到了明朝中页以后这条规矩也就形空虚设了。
看到乐天这般表情,翁御史从车里探出了头,一脸的笑容可掬:“侯爷还是步行罢!”
靠!这就是犯官待遇,乐天一脸的恨然,虽说翁御史三人做的没有错,但这光天化日之下自己被差伇押解步行于汴都大街之上,这让自己有何颜面。
显然看出了乐天的心神,那向御史也道:“侯爷御史台距离侯府并不如何之远……”
长长的叹了口气,乐天便要在一众官军差伇的押解下向御史台行去。
“侯爷……”
就在乐天正欲前行之际,一声凄厉的哭叫声从乐府大门前传了出来,只见尺七一脸泪水连滚带爬的来到乐天身前,一头磕在地方,随后抱着乐天的大腿哭道:“侯爷你平灭西夏,躲得过沙场上的枪林箭雨,也躲过了夏人细作的暗算,却躲不开朝中权宦的毒手,侯爷你功高当世,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尺七一顿哭叫,立时引的路人也是纷纷对乐天现出同情之色。
“官人……”就在尺七呜咽哭泣之时,武松在杨志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从乐府走出来,到了乐天近前,武松含泪拜道:“前几日官人刚刚遭夏人细作刺杀,属下身中毒箭命悬一线,若不是官人为小的处理伤口并以嘴为小的吮|吸伤处毒素,武松这条命早己休矣,如今官人被阉贼陷害,难道这天下就没讲理的地方了么?”
“天理不公!”乐府前门看门的老头子扯着脖子吼了一嗓子。
“对!天理不公!”
围观的百姓也开始有人附和道。
这般模样是翁御史三人不曾想到的,看到平舆侯府前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心中怕生出什么乱子,忙吩咐手下官军差伇押解乐天行走。
“女婿,女婿,是老无对不起你呐……”
就在御史台官军、差伇呼喝百姓之际,只听得巷子入口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足有百十号百姓气喘吁吁的狂奔而来。
这百十多号人中为首的是一位被两年年轻后一搀扶着的,年近六旬、一头白发的老者,看着被官兵押解的乐天,神情甚是激动,不管不问的便要上前挤来。
为防不测,一众御史台的官军差伇迅速组成一道人墙,将那老者与百多号人挡了起来。
看来人被挡了住,乐天向车上翁御史三人言道:“三位御史大人,这位老翁是吾家岳父,后面的皆是乐某的乡亲乡邻!”
这些人中,这位年近六旬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乐天秦小妾的父弱秦老万,随在后面的一众百姓是都是乐天在平舆的亲友,家里的地没了也无事可做,乐天只好将这些人先且安置在汴都,等日后再做安排,当然这些人来也是乐天按排人从后门溜走引来的。
翁御史一脸为难的说道:“乐侯爷你的案子是天子御笔朱批的,眼下人多混乱,若是出了岔子非我三人所能承担啊!”
这时只见被差伇官兵拦开的秦老头对乐天痛哭道:“女婿啊,老夫素来瞧你不起,心下一直以为你只会作得诗词浪迹风尘,为官亦是依靠以投机取巧之道,没想到你却是我大宋最为清正的官儿,敢为我等贫苦百姓说话,我岳老万有你这样的女婿为荣。”
此情此景,乐天自然要做出些模样,深深一拜:“岳父老大人!”
只听秦老头接着喊叫道:“之前老夫有眼无珠,生生拆散了你与女儿的好姻缘,更是耽误了女儿的大好前程与你做了妾室,甚至还为自家女儿为你做妾而怨恨于你,如今老夫以此为荣,我秦老万有你这样的女婿,是我秦老万的骄傲……”
“好……”随在秦老万身后的一众平舆亲友们也是跟着叫道。
现下整个潘楼街的巷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诸位,诸位!”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甚至有再次发生民变的可能,翁、向、金三位御史忙下了马车,拱手好言劝道:“诸位乡亲父老,天子命我等请乐侯爷去御史台问话,请诸位乡亲父老放心便是!”
……
好说歹说,三位御史带着乐天出了潘楼街的巷子,来到汴都的大街上,但汴都大街的人更多。今日适逢大早朝,六部、监司诸衙官员皆在朝上,所以诏书下达的非常快,但转到御史台己是午时,前后行走到再加上在乐天府上的耽搁,己然到了下午,街上的行人挨挨挤挤。
两次献俘礼令乐大人大出风头,汴都的男女老少皆是熟悉乐侯爷的这张脸,因为以春闺诗词扬名,乐侯爷不止是无数春闺佳人的梦中情|人,更是被青|楼楚馆中的女伎引为知己,毫不夸张的说,乐天在汴都完全达到了刷脸的程度,现下乐侯爷被一众官兵差伇押解着,立时引来无数人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不是乐侯爷么?何故系于贱伇之手?”有人惊道。
更有人在旁答道:“听人说乐侯爷昨日殴打了阉宽宦杨戬,看这情形莫不是要拿乐侯爷下狱?”
……
若论大宋当今风云人物,乐天绝对是能排在榜单前几位的,虽说品阶略低,但功劳可是实实在在的。名人的八卦更是惹人眼球,一时间百姓们对着乐天开始议论纷纷。
“侯爷,您又是何苦来的哇……”就在这时,只见屠四跑了出来,不过很快被差伇挡了开来架在一边。
被几个差伇架在一边的屠四口中依旧大叫道:“侯爷,公田所括了京西、京东、河北、淮北诸路百姓的土地与您有何干,你做您高贵的侯爷为何要管那劳什子失地百姓的死活,现下那奸宦杨戬在天子面前进了谗言,您这次被捉到御史台便是出来,也免不了落得黜职夺爵流放边远不毛之地的下场……”
屠四这么一叫,立时那些围观的百姓如同炸了锅,公田所的事情现下汴都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下投向乐天的目光更是敬佩。
屠四这话一叫出口,翁御史几人可就变的颜色,若再这样闹将下去不止是闹发民变无不无可能,而且连自己几人的名声怕也是要变的臭了,甚至可能被扣一个助纣为虐陷害忠良的罪名,再也顾不得许多,忙令手下差伇加快行去的步伐。
“侯爷,小的替您不值呐……”屠四口中依旧大声叫喊着。
屠四那几乎是带着凄厉的叫喊声,令此刻整个汴都大街的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楼上的路上的,无人不将乐天当做焦点来看待,脸上现出对忠良的惋惜,也对现实的无奈与无能为力。
憋屈啊,本朝自蔡京、童贯一外一内把持朝政以来,汴都百姓皆有胸中闷气难出之感。
此刻节奏进行的有序,更显的戏感十足,便是乐天亦是进入到美妙的状态中,乐天此刻高高抬起了头颅,干净的眸子带着几分不甘,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配合着微微翘起的唇角,整个人的神色间尽是不羁的嘲意。
看到乐侯爷这般模样,不少不禁暗翘大拇指,心中叹道乐侯爷果然是当世人杰大好男儿,而在为一瞬间,乐天又不知迷倒多少街头的少女少妇。
这节奏,这戏感,这状态,乐侯爷不吟念出什么,简直对不起之前的一番安排。
只见乐天稍加酝酿情绪,脱口诵道:“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甲士浴血几欲死,参天大树虫蛀身。几路恸哭俱缟素,冲冠一怒为黎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好!”就在乐天吟罢,围观的百姓立时拍手叫好。
整个汴都大街上,投向乐天的目光中尽是满满的敬意,更有不少人远远的对着乐侯爷遥拜长揖。
看到这般场景,一众百姓向着乐天靠得更近了些。此刻坐于车中的几位御史在苦笑中,面色也紧张了起来,潘楼旁边可就是大内禁宫,若是闹起事来,十有八|九会波及到皇宫大内边缘,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这三人可就倒楣了。
本来抽签抽到捉拿乐天的差事就己经够倒楣了,若真遇到这档子事可就倒楣在家门口喊妈妈——倒楣到家了。
好在这个时候,乐天开了口:“诸位且让一让,让乐某前去御史台,事非曲直世间自有公道,乐某相信御台的大人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潘楼到御史台不过数里的路程,然而这一路因为屠四等人的搅闹,引发百姓围观,走走停停直到临近酉时才来到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