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船来了?”乐天问道。
那士卒忙回道:“回侯爷的话,是廖指挥使奉侯爷的命令,率领前出追踪围剿乱匪的船队回来了!”
被任命为东南水师总督,乐天自然要做做样子给朝廷看看,朝廷让自己去围剿突袭广州的吕师囊,自己自然不能装聋做哑,正好借着围剿吕师囊的机会,乐天让自己麾下的秀、越、杭三州水军指挥使带着水军与诸家商贾出海,以围剿乱匪为名,行出海行商贸易之实,顺便在吕宋、爪哇、柔佛、金洲寻找可以停靠的落脚点。
那士卒口口声声的围剿乱匪,使吕师囊心中很是不自在,不过也只能忍正了。此时吕师囊在乐天账下听用,为暴露身份换名不换姓的。
夜间,王员外府上灯火通明。乐天、吕将、陈箍桶、吕师囊、王佐、白员外、廖师先一众人围坐一堂,做为自家老子在场,王哲只能侍立在自家父亲王佐身后。
“侯爷,此次吕宋果然不虚此行,末将等人在吕宋诸岛上查看了一番,除发现海中特产的金色珍珠外,那吕宋还有铜矿与金矿,据随行的采金师傅说,吕宋的金矿每千斤金矿中可六钱五的砂金!”廖师先眉飞色舞的为众人介绍道。
只听得众心里咯噔一下,众人对金矿的富贫心里都有数的,乐天在心中也计算了一番,用后世的算法就是吕宋的金含量在一吨金矿中能淘出四十多克黄金,是理所当然的富矿了,在后世每吨金矿中能采出数克黄金,都是有开采价值的。
一边为众人介绍吕宋的情况,廖师先一边命人将此次从吕宋岛上的收获抬了进来与一众人观看。
待下人将这些收获摆在众人的面前时,一众人皆是吸了口凉气。以往这些人行商,只走那些跑过的线路,没注意到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有如此多的好东西。
大大小小的金块己经很是惊人了,那些南海产出的极为罕见且价值不菲的火红珊瑚树,寻常在市面上难得一见,这一趟竟然收获了数百株,令众人连声惊叹,但当看到那最大足有鸽蛋大小的金色珍珠时,屋内之人更是无不啧啧称奇。
以往这些人看过白色的、红色的、粉色的甚至是黑色的珍珠,什么时候见过金色的珍珠,特别是看到那几粒精挑细选而来的,浑圆有鸽蛋般大小的珍珠时,几乎惊的合不拢嘴。
在座一众人皆是有见识的,知道寻常各色珍珠能寻出一粒鸽蛋般大小、且质地浑圆密实的,往往能卖出一个天价,而这几粒浑圆如同鸽蛋般大小的金色珍珠,足可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了。
将几粒最大的金色珍珠奉到乐天近前,廖师先解释道:“侯爷,其实还有比这更大的金色珍珠,只是生是奇形怪状,末将便不献与侯爷了!”
“果然是好东西,本侯见过的好东西可谓不少还真未见过这般的宝贝!”乐天拿出一粒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叹道,随即与众人说道:“诸位一人一粒,权当做个把玩之物!”
白员外忙摇头推辞:“此次吕宋之行皆是侯爷主导,便是分红我等己经受用不尽,这些金珠当尽数奉与侯爷!”
听白员外所言,一众人也连连称是。
乐天摆手:“不用了,回头给本侯挑十多粒小些的便可,此次来两浙前后年余,回汴都时带与家小耍乐便是。”
黄堪检也是从旁劝道:“侯爷,要不了多久您便会调入朝中听用,入朝时侯爷将此金珠献与官家以表心意,或可免王黼之流在陛下面前进谗言之扰。”
一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这时,一直未曾做声王哲言道:“侯爷您莫要谦让,我等只在那吕宋西南海域停留了数日,还要去探查土人采金之处,所以只从水中采了这么么金珠,还有更大的区域未曾采集,若下次再去有充足时间,定可采到比这还要大的金珠!”
乐天言道:“吕宋这等异宝虽多,亦不经久采,只有节制采取方为长久之道。”
“侯爷说的是!”王哲忙言道,想了想说道:“侯爷,若将能孕育金球的海贝引种至我大宋培育……”
“不可!”没等王哲说完,乐天摇头道:“吕宋气候与我大宋不同,水质与我大宋不同,异乡之贝实难生存,故而此法着实难以成功!”
听乐天之言,王哲想了想忙道:“侯爷说的甚是,杭州冬日寒冷,吕宋四季炎热,两地气侯实千差万别,正如福建之荔枝、杨梅这等南方之物于北方实难生存。”
有一点乐天没与王哲说,珍珠的颜色是因为海域中所富含的各种微量元素,所以才会显现出不同颜色。
又想起一门生财之道,乐天言道:“养殖珍珠亦为生财之道,不妨多觅些会养珍珠的百姓,带到吕宋养殖金珠,其利必比开采金矿获利更丰。”
“侯爷”白员外拱了拱手,言道:“吕宋与我大宋有万里之遥,岂会有人肯背井离乡去那等蛮夷之地谋生?”
乐天说道:“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厚利之下必有人前往,况且两浙再次即将生乱,只要汝等招募人手,不堪朝廷之扰的两浙百姓定然会抛家舍业的前往。”
“侯爷何意?”白员外与王佐二人齐齐惊问道。二人家业都在杭州诸地,又怎么愿意看到两浙生乱。
长长的叹了口气,乐天苦笑道:“乐某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官家又复了供俸局与花石纲,两浙百姓的苦日子又来了。”
王佐与白员外皆是受过花石纲之苦的,方腊之乱后,两浙富人几被杀戮一空,朝廷复开供俸局与花石纲,在杭州这块地面上,二人无疑会被朱勔列为盘剥的首要目标。
对此乐天也是无奈,事实上乐天便是任两浙置制使也无法为自己这两位岳父开拖,毕竟朱勔打出的旗号是为天子办事,便是以往两浙置制使陈建也无法干涉。
乐天开始安排自己离去后的事宜与规划:“天子有意联金伐辽,乐某在两浙也呆不久长了,汝等要相机而行,尽量开拓海外利益。”
“我等皆按侯爷安排行事。”王佐与白员外齐声道。
目光落在王哲的身上,乐天问道:“王哲,本侯的吩咐你可照办了?”
王哲忙回道:“每到一处,廖指挥使与在下皆是按侯爷吩咐行事,在吕宋诸地与岛屿皆是留下我大宋碑石字迹。”
点了点头:乐天继续说道:“吕宋四季如春、雨量充沛,十分适合水稻种植,依本侯计算在吕宋开垦田地,一年可收三季水稻,将吕宋全面开发,足可养活千万以上的人口,而且瀚海之上极少外敌,当是避世之福地,亦是我等为后世华夏儿孙开拓的空间。
至于金洲、爪哇、柔佛诸地,先建好港口以做落脚点,然后再徐徐图之,且莫要主动与当地蛮族发生冲突,静待时机图变。”
一众人对乐天的话十分信服,东瀛采银己经显现出乐天目光的独到,南下吕宋只此一趟不止是发现了金矿,更是发现发世间罕见的金色珍珠,有如发现了宝藏一般,心中更是钦佩,放眼乐天的布局,甚至可以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来形容。
海布布局的大体轮廓己经出现在一众人的面前,乐天不能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问候,王员外与白员外俱是商场老手,陈箍桶与吕将也都是身怀谋略之辈,还有三州水军指挥使为后盾,有这样好的底子,自然也不需要乐天操什么心。
……
吕宋距离大宋近也便罢了,柔佛、金洲、瓜哇相距大宋更远,若是行商于半年之内打个来回是正常的,但涉及其它事宜,另外两支船人还未回来。
但此时的乐天己经等不及那两支船队归来了,在朝廷命童贯率军归京的命令到达没几日后,赵佶调乐天回汴都的诏令也到了。
显然,赵佶打定了心思北伐辽国,又怎么会能让乐天闲着看热闹。
这一次离开杭州北上汴都,相比于来时的威风凛凛,乐天走的几近于悄无声息,没有百姓送行也没有万民伞之类的桥段,更没有脱靴遗爱的什么夸张情节,近乎于落寞。
毕竟乐天现下不是两浙路的父母官,也没必要去抢两浙路一众官员的风头,故而走的时侯没有大张旗鼓,只有王员外、白员外还有两浙水军一众将领送行。乐天的身边也只带了尺七、屠四,还有护卫周全的武松、杨志,除此外便带了吕师囊与几个原义军中的将领。
这几个义军将领在与官军做战中表现相当不错,很有指挥能力,所以乐天打算将吕师囊与向人扔到刘法和种师道等人的麾下磨练一般,让这些人成为真正的将领。
至于梁山军,乐天将这些梁山军分开拆解开来,愿意追随自己的,扔到商队中充当护卫,那些不愿意的就让他们留在军中。这些梁山军在做官军吃了被当做炮灰的亏,不愿再在官军之中,除了少量的回家外,其余大部分都被乐天编入到商队之中。
此时的醉海棠己经是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臃肿的身子怎能经的了路上的颠簸劳累,乐天将其安置于王员外家静养待产,待生产过后,选个合适的时间北上汴都。
至于醉海棠的名份,乐天也想过了,家里也够挤的了,是不能再纳到家里了,在外面给买处宅子做个外室。虽然有些对不起醉海棠,但也只能如此了。
宣和四年的仲春到夏初之间,乐天是在京杭运河、汴河的水道上度过的。
路上,乐天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沉默之中,面容上也没有什么笑意,直到临近汴都到了至虹桥,顺着汴河向西北方望去,看到汴都高大的城墙与东水门,脸上才浮现出微笑来。
一年多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