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的船只是不能从东水门进城的,乐天计划在城外下了船,向北行转由新宋门入城,过外城走旧宋门入内城。
“老爷,可怜可怜我罢!”
“老爷,给点吃的罢!”
“老爷,行行好罢!”
……
刚刚下了船,随着一股酸臭的气息,一群衣衫褴褛篷头垢面的百姓将乐天围了起来,或是伸着手或是伸着碗乞讨着。
“让开,让开!”身旁的尺七捂着鼻子驱赶着围上来的乞丐。
这些乞丐又怎么肯听尺七的话轻易离开,依旧围着乐天,伸着手讨要钱物。
目光扫过围在身前的这些乞丐,有老有少,个个面黄饥瘦神情窘迫,连同眼神也很是迷茫。
“屠四撒把铜钱让他们离开!”不得脱身,乐天吩咐道。
屠四应了一声,一把铜钱撒了出来,围在乐天近前的乞丐们一哄散,连同远处向他人正在行乞的乞丐去忙抢夺地上的铜钱。
有路上行人见状,不禁摇头嗟叹。
“这位兄台!”乐天将那嗟叹的行人唤住,拱手问道:“汴都为天子脚下,为天下最为繁华之地,又怎会有如此多的行乞之人?”
“这位衙内想来是初到汴都罢!”那行人回了一礼,问道。
“正是!”乐天点头。
“去岁平东南之乱所耗军资甚靡,国库空虚,官家将前岁废去公田所又恢复了过来,以致失地百姓们无以为生只好来汴都讨生活了!”那路人说道,又摇头叹道:“汴都何能纳如此多的流民,宣和元年汴都流民之乱还历历在目,为此开封尹特令流民不得过城,故而四野流民只能聚于城外以乞讨为生。”
“原来如此!”乐天亦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有路人哼道:“什么不让流民入城是怕影响开封府,无非是怕官家出宫僄李师师时看到京城乱相,影响了他开府尹大人与朝中几位相公的前途。”
听乐天与人对话,又有路人叹道:“前岁乐侯爷于大理寺铡了杨戬、李彦,没想到这奸宦如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长一茬,可苦了我等百姓!”
“诸位还不知道罢!”看一众人在这议论纷纷,有人操北方口音的汉子聚了过来,说道:“吾做生意从河北而来,听闻那时百姓因朝廷横征赋税,己闹的不可开交,官府与百姓对峙,吾来之时己见有百姓围殴落单官差之事发生,河北大有将乱之势。”
闻言,乐天不由眯起了眼睛,仅仅不过一年而己,大宋再次变回这副模样,自己便是如满|清裱糊匠李鸿章那般为这个国家缝缝补补,想来也是无济于事了。
万般言语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
“殿下,殿下,侯爷回来了……”
“各位如夫人们,老爷回来了……”
尺七唤开门,家里的门房婆子如同发了癫一般的,跑向内宅禀报。
原本安静的宅子立时变的热闹起来,宅子里的丫头们也是纷纷转告,杨志、武松、尺七、屠四几个人也是识趣的很,纷纷回了各自在前院的房间。
菱子的动作最快,抢在所有人之前到了自己身边,目光很是热烈的看着乐天,口中却是没说见过侯爷一类的什么话,伸着头向乐天身后打量,又快跑两步走到后宅门口,向外面打量了几眼才回的近前。
这丫头一年多不见,终于长的熟的透了,腰肢越发显的纤细,胸前事物又比以前大了一圈,臀|部的肉也是厚了许多,走起路来比以前多了许多女人味,乐天看着菱子,不由的暗暗吞着口水。
只是现下乐天心中很是不解,菱子仿佛是无视自己一般,难道自己隐身了不成,开口斥道:“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见了老爷我也不问好,四处乱瞅什么呢?”
“见过侯爷!”这时菱子才像发现了自己一般,向着自己行个屈膝礼。
没等乐天说话,脚步声轰然而至,只见面前便聚满了人,以正妻茂德公主为首的一众妻妾还有身边侍候的丫头围在了身前,特别是身边跟着的奶娘,手里还抱着三个半岁大的孩子,除了家中奶娘与丫头外,每个妻妾投向自己的目光尽是热烈与殷切。
看到一众妻妾热烈殷切的目光,乐天心底不由抖了抖,连同腿肚子也有些攥筋,这些妻妾要轮班的话,怎么也要十多天才能轮换一圈,想想自己就感觉身子发空,腰子发虚。
好在自己从醉海棠怀孕开始,自己就修心养性,不沾女|色,从杭州到汴都这一路上更是清心寡欲,奈何家里后宅太多,怎么也要省着点体力罢。
看到茂德帝姬到来,菱子忙禀道:“禀帝姬,贱妾己经查看过了,老爷没带什么女人回家!”
此时,乐天终于明白菱子是什么意思了。
“驸马回来了!”茂德帝姬向菱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喜意对着乐天笑道,从旁边奶娘怀里将在襁褓中的娃儿抱到乐天近前,很是骄傲的说道:“侯爷,过来看看儿子!”
做为正妻,诞下长子,自然是件值的骄傲的事。
乐天将小家伙报在怀里,小家伙睡着正熟,都说儿子随娘,半岁的孩子己经初现出模样,眉眼间看长相有茂德六七分的样子,捏了捏小脸,小家伙很是不耐烦的囊了下鼻子接着睡,乐天笑了笑。
茂德帝姬又拉了拉其余大点的娃,吩咐道:“孩子们过来叫爹爹!”
以秦姨娘与曲小妾所生的两个娃儿最大,将近四岁了,姚真儿所生丫头略小半岁,其次便是盈姨娘与王小妾的娃都近三岁了,再次便是墨嫣小妾娃也两岁了,去岁茂德帝姬与秦姨娘、梅红各产下两男一女,家里己经九个娃了。
除了最小的三个尚在襁褓之中懵懂无知外,其余的几个孩子近一年半没见过父亲早便忘了乐天长的什么模样,看到乐天心里很是害怕,牵着大人的衣角往后退缩着。
“这些孩子平日里总是念叨着爹爹,怎么一见到爹爹就不敢说话了!”曲小妾摸着几个娃儿的头笑道。
“快叫爹爹!”乐天俯下身,挨个捏了捏几个大点孩子的脸。
在茂德帝姬与一干姨娘的催促下,几个大点的娃嘴里怯生生的叫了声爹爹,便避在大人背后探着头打量这个”陌生人’。
“我这个爹爹做的可真是不合格!”看着一众孩子对自己的生疏模样,乐天苦笑道,随后又将秦姨娘与梅红生的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逗弄了一番。
此时的梅红很是知足,随秦姨娘陪嫁到了乐家,又给乐天生下个男孩,也就意味着这个姨娘的位置做的实了;秦姨娘也是很心满意足,自己儿女双全,丈夫与国有功,原本的相夫教子觅封侯早己经实现了,又怎么能不知足。
环视了一番,平妻兰朵公主没有出来迎接,乐天原本想问又住了口,毕竟自己的爵位是平灭他国得来了的,心里还是对不住兰朵公主的,而且自己与兰朵公主一直只有名义上的夫妻,还没有真正的同过房。
在杭州临行前,乐天着工匠连夜将那些金色珍珠制成首饰,好当做礼物送于家中一众妻妾,此时拿了出来,令家里一众人好是欢喜。
当夜,乐天宿于茂德帝姬房中,一番辛苦之后,房外的丫头递来帕子,二人拭过身子,皆是慵懒的抱在一起,二人皆是久旱逢甘霖,痛痛快快的翻云覆雨了一番。
汴都可比在两浙的惊心动魄平静多了,但汴都看起来平静,实则暗中波涛汹涌,吃人的东西却是用肉眼看不出来的;两浙虽乱,却都是明刀明枪的明来,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翻云覆雨后的圣人状态中,乐天想起了朝政上的一些事情,事实上朝廷中的事情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糟。
“侯爷这一年多在外面没招惹什么人!”久旱逢雨的茂德帝姬意犹未尽。
乐天无言以对,按时间来算醉海棠肚子里的娃儿产期也便在这几天了,这事早晚茂德帝姬都是要知道的,所以不能不说。
“茂德……”
“有件事忘了告与夫君知晓,咱们儿子己经有了名字,是父皇给起的!”就在乐天开口欲坦白交待之时,茂德帝姬打断了乐天的话。
“唤做什么名字?”乐天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单名一个毅字!”茂德说道。
乐天摇头苦笑道:“以那位险些灭掉齐国,又被燕王猜忌惮而逃到赵国的燕国大将乐毅为名?”
茂德帝姬微惊:“夫君觉的不妥?”
“官家起的名字,夫君我能改么?”乐天叹了口气。
茂德帝君试着问道:“东南之乱,夫君生擒方腊,大功之下父亲没有升赏于夫君,夫君是否在生父皇的气?”
“生气?做臣子的敢生天子的气?”乐天笑了起来:“莫非做臣子的活的不耐烦了不成?”
茂德帝姬说道:“夫君这般说话,己然是在生父皇的气了!”
“错了!”乐天摇头,“官家升不升为夫的官爵,你家夫君我可不在意这些,你家夫君我与皇室合股开票号,与东南的商贾合伙出海做生意,论富有天下间除了皇家,能比咱家有钱的屈指可数,自家日子过的富足我便知足,岂又在意那点虚名!”
茂德帝姬言道:“在我待产之时,父皇母后临府上探望,其间父皇曾说,夫君年纪尚轻,若再升赏,便是公爵,本朝以此年纪因功升迁者实无此先例……”
说到此处,茂德帝姬的声音忽低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说道:“虽说夫君有功,但会因年龄资历还有驸马爷的身份,而遭朝中臣子反对,故而父皇想压后一段时间升赏于夫君。”
侯爵级的驸马于大宋本就罕见,而且乐天还是以驸马身份领兵更是破了规矩,于封赏上阻力重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从话音中听茂德帝姬心有愧意,乐天意岔开话题:“今日为何一直不见兰朵出来迎我?”
茂德帝姬叹道:“兰朵公主生母前几日刚刚病逝,我命人于家中设了间佛堂,兰朵公主正于堂中素衣守孝,待守到四十九日方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