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是可以被打败的,面对箭矢弩石,也一样会怕死,一样会胆怯仓惶的后退……
得到金人被击退的消息,整个汴都为之一振,多日弥漫于朝堂上的阴霾被一扫而空,汴都百姓们更是将连年关都不想放的爆竹拿出来放了一通,来庆祝这难得的胜利。
金人停止了攻击,城上陷入到寂静之中,金人派出小队来城下收敛死难士卒的遗体,同时城上的宋军也将那十几个攻到城头死难的金兵尸首抛了下来。汴都处中原腹地,多善男信女,城上士卒在清理完战场后,有人开始颂起了经文,无论是死难的宋军还是女真士卒均超度了一番。
……
金人中军大帐,完颜宗望、阇母、刘彦宗、郭药师等人齐聚其间。今日攻城的金兵士卒再次被汴都城头上的宋军一顿箭矢、擂石砸了回来,几日来折损近万人马,令宗望一众人眉头紧锁。
宗望原打算以奇兵突临开封城下,宋廷君臣惊慌失措和援军没有到来之际,一举攻占开封,灭望南朝,却没想到会在汴都城下受挫,使自己的计划落空。
看着众将,宗望问道:“据俘虏言汴都城内有十万人马,我军数次攻城不顺,诸位可有何办法?”
阇母说道:“当初听闻宋人换了皇帝,我军便应止兵,以战令金人割地献银求和,狠狠敲他一大笔金银再行退兵!”
原本想将宋军设在牟驼岗天泗监马匹做为首功献与金人,没想到却提前被宋人毁了去,急于表现的郭药师忙进言道:“王爷莫要心急,宋人懦弱,王爷不见当年宋人与辽人打羸了,也不是签下了每岁入贡的澶渊之盟么,所以便是他们打羸了汴都的保卫战,也会效仿他们真宗皇帝从前那般,以屈服换取太平!”
“郭将军所言甚是,依南朝皇帝一家那般祖传的软骨头品性,早晚会向我大金求和的!”辽知枢密院事刘彦宗从旁说道。
宗望将目光投向郭药师:“那郭将军的意思是?”
郭药师谄笑着说道:“王爷将军中人马一字摆开,将汴都围将起来,只需这样僵持,再派人与宋朝言称议和,宋朝皇帝必会主动答应,到时还不任由王爷开价!”
闻言,阇母连连摇头:“几日下来,我军损失甚众,以所余的五万多人马围困汴都,万一城中宋军驰出突袭,我军人马分散到时又如何防备拒敌?”
郭药师忙说道:“王爷还记得去岁十月,我大金分兵两路攻宋,攻入宋境后南朝君臣居然还遣使请求退兵,无知幼稚之至,现下我大金我兵临城下,以宋人皇帝那软骨头的品性此刻只要王爷开口说议和,他们巴不得求和,更怕惹得王爷不高兴再次攻城,又哪里敢主动偷袭。”
“说的有道理!”宗望连连点头,当想起手下的这点兵,又连连摇头:“只是以区区五万余人来围偌大的汴都城,实在是捉襟见肘,此次我等实是轻视南人了!”
郭药师继续进言道:“王爷,宋人皇帝躲的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此次我大金攻宋准备不足轻视了南朝,醇正路兵马又被牵制在了太原城下,待狠狠的敲上一大笔议和金银后南撤,待今岁秋季我大金准备充足,战马膘肥的时候再南下,定能一举灭掉南朝!”
宗望沉默了下来,思虑良久之后,才点头道:“就依郭将军之议,派使者去汴都议和!”
……
一连数日,金人没有攻城,汴都城处于短暂的平静之中。
“金人在城外,这不打不和好几日了,到底在打着什和鬼主意?”城头上有宋军士卒叫道。
城头上的另一个士卒也是跟着叫道:“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就任由着金人围着汴都城,我等冲出城去厮杀一番,定能将金人杀个片甲不留!”
又有士卒指着驻扎在城外的金营,叫道:“憋屈死个人,看城外那稀稀拉拉的军营,就那么几个女真人,居然围住了汴都城,我汴都城中有百姓一百五十万,有禁军十万,只需征发些有血气的男儿,杀光这些鞑子兵根本不成问题!”
“说的不错!”
“就是!”
……
立时间,城上守军群情激愤起来。
“都瞎嚷嚷个什么,上头想的不比咱们精细!”听到士卒们叫嚷,有守卫校尉出来训斥道,随即面色一冷:“谁若敢再乱嚼舌头,军法处置。”
箭楼之上,宇文虚中望着远处的军营,说道:“李大人,我军抵挡了金人数次的进攻,一扫之前心中阴霾使的军心大震,现下下边士卒群情激愤,此时金人为了围城兵力分散,若是我军此时出城强攻,金人必将溃败北归。”
李纲摇头道:“乐公爷所议甚好,然用兵之事不以乐某一人所决策,还要经枢密院同意尚可执!”
乐天不言,只是着军营,许久之后才开口道:“金人乃久战之师,军中将领在这军熬打个个用兵如神,如今以五万人马就想困住汴都,不是狂妄自大,就是心怀阴谋!”
就在乐天话音落下之际,只见金军营赛中有一骑疾驰而出,手持一杆使节用的旗帜向汴都城下驰来。
城头上所有人都看到金营有人驰来,直到那一骑驰到汴都城下,有守城士卒引弓喝道:“来者何人,若再不停下,我等射箭了!”
那金营驶出的骑兵于城下勒马,晃着手中的旗子高声叫道:“我乃我家王爷派来的使者,递交书信要与南朝议和的!”
“使者?”守城的宋军士卒彼此对视了一眼,以下面说道:“你且等着,我等去我上头禀报!”
“议和?金人打的什么鬼主意?”箭楼上的宇文虚中听的清楚,不由说道。
“什么主意?”乐天冷笑:“金人无法攻下汴都,此时无非是仗着威势恫吓,想狠狠的敲上我大宋一笔,然后撤军!”
李纲思虑片刻,言道:“此事非同小可,我马上去禀报朝廷!”
“慢着!”乐天阻道,问道:“李大人的主张是战是和?”
“战亦可,和亦可!”李纲言道,又言:“战,李某看出我大宋男儿均是血性好儿郎,虽疏于操演阵仗,但只要血性尚存,只要细加操练用不了多久我大宋士卒丝调不逊他金人半分,战必胜;和,金人若提出乖乖的退出我大宋境界,和不失为上上策。”
不再多说什么,乐天只是叹道:“若我大宋朝堂上的这些官员有李大人半分的血性,也不至于会有金人入寇的局面!”
……
“金人要遣使议和!”赵桓惊喜道。
“是的,陛下,金人派一骑持使节旗子送书信前来!”李纲忙上前说道,同时将书信拿了出来。
“快快呈上来!”赵桓大喜,命道,又与李纲道:“李爱卿近来辛苦了,率领守军连续击退金人攻城,可谓居功甚伟。”
说完,赵桓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赵桓放下书信,一旁身为宰相的李邦彦忙问道:“陛下,不知这书信上写了什么?”
“金人说要我朝遣使去金营议和!”赵桓言道,目光扫过殿中一众群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朕派谁去金营议和为好?”
去金营议和,与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区别。众臣闻言,皆是不语。
就在百官无人能应之时,李纲上前拜道:“陛下,臣去金营议和!”
“陛下,臣以为李大人不适合做这去金营议和的人选!”就在李纲话音落下时,张邦昌上前言道。
群臣将目光投了过去,赵桓说道:“张卿家,说出你的理由!”
李纲也是将目光投向张邦昌,神色间略有不满。
张邦昌言道:“陛下,臣以为李大人性格过于强硬,只性议和不成,更是会使兵燹加剧!”
“臣附张相公之议!”张邦昌话音落下后,李邦彦也是跟着说道:“议和需绵柔之人应对,李大人性格太过刚烈,断然不会向金人妥协!”
“二位爱卿所言不错!”赵桓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李纲道:“朕觉的由卿来守城最为合适,至于议和的使者,朕另行选派他人前往!”
李纲面带急色:“陛下……”
赵桓将手一摆,阻止道:“李卿莫要多说,我意己决!”
乐天立于殿中,一直不发一语,因为乐天知道,赵桓并不向自己请教问题,事事将自己边缘化,自己只是仗着一品公爵的官身立在百官的前列而己。心中更是看的出来,当听闻金人议和的消息时,赵桓眼中兴奋至极,显然是主张议和的,甚至可以为了议和,做出极大的让步。
亡国之君,就是亡国之君,乐天不禁暗暗摇头。
阻止过李刚,赵桓将目光投向所有臣子问道:“众位爱卿觉的,这议和的使者由谁来担当最为合适?”
议和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稍有不慎便被人骂个狗血淋头,被骂做卖主求荣,谁双肯去。百官彼此对视,皆不言语。
就在百官不语之际,被赵桓罢了相位,急于向天子表忠心的白时中忙出列道:“陛下,臣推荐一人,中书舍人李棁性格绵柔,且善于言辞,臣以为由李棁担当使者前去议和最为妥当!”
李邦彦思做思量,也是上前拜道:“陛下,臣也认为中书舍人李棁适合此人选!”
李纲上前奏道:“陛下,城外只有五万金兵,而我大宋汴都城内有十余万精兵,此外各地勤王之师马上来到,定可一举灭掉来犯之敌,又何苦来议和?”
“陛下,李大人所言甚是,区区六万金兵,不到三日便被我军灭去一万,照此下去金人何足为惧!”这时乐天上前一步拜道,又言:“只有将金人打痛了打怕了,金人才会惧怕我天朝,正所谓以战促和,不得不退兵北归,不敢再对我大宋有非份之想,更不敢对我大宋提出任何无礼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