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纲一众人,乐天返回正堂,侍候在一旁的屠四问道:“公爷,您现下被官家……”
“怎么,你家公爷我被官家禁入朝堂议事,就没办法影响朝廷了么?”乐天冷眼道。
“不是……不是……小的没那个意思!”屠四连忙摆手,谄笑道:“小的相信公爷,便是不在朝堂之上,也能将大宋的朝堂搅个天番地覆的……”
咕噜噜……咕噜噜……
扑蔌蔌有鸽子落在乐家宅院中,随在乐天身边的尺八忙跑了出去,将系在鸽子上的纸条解了下来。
进得屋,尺八才将纸条递与乐天:“公爷,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
“上面写着什么?”乐天没有接,只是问道。
“小的不敢看!”尺八忙道。
“公爷,好消息……”屠四忙接过来,瞄了一眼喜道:“老种经略相公受太上皇诏,入京勤王,东行赶到姚平促处,带上姚平仲的步骑七千人一齐北行,路上恰好遇到咱们人向西赶去的马匹,现下已一经过了洛阳……”
“七千人……”乐天摇了摇头:“我朝士卒缺乏训练,这点人根本不足以解汴都之围的!”
屠四忙接着说道:“公爷,别处还陆续有勤王兵马前来……”
挥手止住屠四,乐天吩咐道:“尺八,与我与炎黄日报社,将我大宋与金人议和的消息传去,方才李大人等言不要落下一字,尽数与报社说个仔细写成号外,要他们于今晚将版面排出来连夜印刷,至少要印出五万份,免费发放……”
“公爷,连您在朝堂之上殴打那李大人的事也写出来?”尺八犹豫的问道。
“写出来,全部写出来!”乐天冷哼道,面部表情更是恨然,骂道:“那李棁也能称做大人?叫他卖国|贼,卖国|贼知道么?”
“是,是,是……那李棁是卖国|贼,小的去与报社主编讲,那李棁是卖国|贼……”尺八机灵,忙应道。
乐天继续吩咐道:“尺八,方才李大人你也听的仔细了,记住不要漏掉任何一点细节,金人提出的退兵条件,不止向我大宋索要一千万贯犒军钱,还要割让河间、真定、太原三镇,更让天子尊称金国陛下与伯父,天子竟然全部答应下来,这些都要写在号外上”
“是,小的记住了!”尺八连忙应道,随后急急忙忙出了院子向炎黄日报社行去。
尺八出去后,乐天问道:“屠四,咱们留在汴都的兄弟有多少?”
“有百十多号人手,都在各处机密之地监视或是打探消息。”屠四回道。
“不是说这百十号人手,我说的是余他人手!”乐天摇头。
屠四疑惑了起来:“公爷的意思是……”
乐天邪邪的一笑:“本公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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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号外,免费赠送的号外……和议使李棁卖国通敌……”
“号外,号外……陛下欲割让河北三镇……”
“号外……陛下允金人一千万贯,尊金国皇帝为伯父,众人欲换金人退兵……”
……
卯时过半,整个汴都城黑漆漆的时候,报童的声音响彻在汴都的大街小巷。
汴都人过惯了白夜颠倒的生活,古时房间隔音效果不好,很快被叫卖声吵醒了过,待正要张口大骂的时候,立时将脏话咽了回去……
“给我来份报纸……”
“卖报的,来份报纸……”
“报纸快给我一张!”
……
下一刻,也顾不得冬日的寒冷,不少人家的门或是窗户被迅速打开,一个个声音立时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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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爷,这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啊……”
“这样的事情,报纸上不会乱写的,事干朝政,乱写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呐……”
“是啊,这炎黄日报上虽然写些香|艳、荒诞鬼怪的小故事与坊间传闻,可从来没乱写过朝政……”
“依这么说,今日报纸上说的全是真的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茶肆、早点摊、菜市,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纷纷议论着今日报纸上的内容。
“打倒卖国|贼李棁,打倒卖国|贼李邦彦、张邦昌、白时中……”
“誓杀金狗于城下,我以我血荐轩辕!”
“不承认不平等卖国条约……”
……
就在汴都百姓三五成群议论今日报纸上的事情时,只见一群学生娃摆着“打倒卖国|贼”、“严惩卖国|贼”的横幅在街游|行。
学堂里的学生娃们于大街上游|行,立时引来无数百姓围观,有一些热血百姓更是加入一游|行队伍中,纷纷喊着爱国口号。
朱雀门外,一个书生在那城大声说道:“东京城的父老乡亲们,金人就在城外,连续几次攻城,皆被我大宋将士打的落花流水败去,但朝廷只想着求和,为了求和朝中执宰们不惜劝皇上尊称金国皇帝为伯父,除了每年要献上几百万贯的岁贡外,更要许上一千万贯的犒军钱,还要割让太原、河间、真定三镇。
我大宋人有万万人,然女真人不过数十万人,我十人打他一人,尚有许多在一旁围观,只要我大宋上下团结一心,区区数十万的女真人又何足为惧,为何要奴颜屈脸的丧权辱国……”
“说的太好了……”
“说的在理,那金狗才几个人呐,就敢入寇我大宋,不怕咱们大宋一人一口吐沫将他们淹死!”
“打了胜仗,还要去金人那里求和,不是官家得了病,就是执宰们抽了风!”
……
汴都各个路口,皆有几个像似书生装扮的人在那里演讲,此来无数在姓围观观望,更是引的群情激愤。
“下来,下来……就是你那个蛊惑民心的!”
“散了,散了……胆敢非议朝政,莫非是想要被杀头不成?”
有过路的差伇看到,立时上前驱赶,更是指着那书生大声威吓。
见两个差伇来拿,那书生丝毫不惧,反而以手作剑驿二人斥道:“大宋快要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你们这些当差的竟不知么?”
为首的差伇将那书生的手格开,嘿嘿笑道:“小子,爷将你投入开封府大牢城中蹲上几日,你就不敢这般嚣张了!”
另一个差伇也是叫道:“穷酸秀才穷措大就会嘴硬,在大狱里吃上几天苦头,嘴就没这么犟了!”
旁边有人看不过去,立时说道:“你们这些官吏有本事上阵杀敌去,在这里欺手无束鸡之力的年轻人有什么本事!”
“就是,你们这些差伇有本事去杀女真人去!”
……
旁边有看不过眼的百姓纷纷叫道。
看一众百姓纷纷指责自己,那差伇以手中的铁尺指着一众百姓,威吓道“怎么,你们想造反不成?”
“滚,滚,滚……再不滚开,老子就动真格的了!”另一个差伇也是抽出别在腰澡的铁尺,做挥手欲打状来吓唬在姓。
汴都百姓的见识远超寻常州县百姓见识,见过的官员多了去了,自是不畏惧官府,又怎么会吃两个小差伇这一套,又见那差伇做挥手打人状。
“揍他!”
“揍他两个狗差伇……”
人群里有人叫道,更有泼皮闲汉嫌不闹事的在一旁起哄,立时有不忿者上前揪住两个差伇一顿暴揍。
……
与这相似的一幕,在汴都的几个主要街道上上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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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都外城,太学。
听到从外边传来的消息,太学的陈东惊道:“什么,求知学院的学生们在游|行示|威?”
与陈东交好的欧阳澈也是说道:“炎黄时报称,执宰们为了与金议和,更是不惜丧权辱国,想来这个消息决不是假的。”
旁边又有太学生愤怒的说道:“反对议和,出于愤怒乐公爷将那身为和议使的卖国|贼李棁当着天子的面痛打了一顿,反倒被官家罢去实差闭门思过,这还有天理么?”
“是啊,这还有天理么?”
“金人接连受挫,我朝打了胜仗却要曲膝议和,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就是,哪来的这种道理!”
……
太学内,一众太学生们在看了报纸后也是议论纷纷。
将手中的炎黄日报号外重重的拍在桌上,陈东怒道:“报纸上说议和是执宰们的意思,但天子不点头,执宰们再提议又有什么用,而且天子贬谪乐公爷,表面上看是乐公爷打人,实际上天子是在警告那些反对议和的大臣。”
目光投向陈东,欧阳澈说道:“陈兄,那求知学院的学生只是一帮学奇技霪巧的匠人学徒,连匠人学徒都知道抗金救亡,我等身为堂堂的太学生将来朝之领储官,又岂能居于人后?”
“我等前些时日,上疏于陛下求惩制权奸以正朝纲,没想到大直尚未去除,又有新朝奸!”李纲我一脸怒意,随之目光投向一众同窗问道:“可有人与李某一起联名上疏于陛下,求请陛下勿以议和?”
“我等愿驸李兄上疏……”
一众太学生们连忙应道。
“多谢诸位相应!”看到众多同窗相庆,陈东拱手拜道,随即继续说道:“仅仅是上疏还是不够的,我等也要走上街头请命,让更多的百姓加入到我们之中!”
“我等皆愿往!”
“我等又岂能居他人之后!”
……
一众太学生们纷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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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使的桌子一阵子摇晃,桌上的杯碟碗盏蹦蹦跳跳,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进来禀报的书吏被吓的身子一抖,忙劝道:“相公息怒!”
这进来禀报的书吏还是隐瞒一半没敢禀报的,报纸骂李邦彦等一众执宰是卖国|贼都匿了增,怕引来李邦彦更大的怒火。
身为执宰,李邦彦养报的功无也是不错的,将怒意敛了回去,转而不屑道:“这些无知百姓妄议国事,更上街搞什么游|行抗|议,这些人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那书吏忙回道:“回相公的话,小的听说有太学生要向天子递交奏疏,还有太学生也要组织游|行,更有说太学生要伏阙奏请!”
“这些太学生们不好好的太学里读书,隔三差五的给本相惹乱子!”太学生有布衣御史之称,李邦彦有些头大:”回头你着人盯着这些太学生!“
”是!“那书吏忙庆道,又问:“相公,其余的那些人该怎么办?”
“着开封府派差伇将这些人去驱散了罢!”李邦彦想了想说道,随即又言道:“金人的和议使还在汴都,莫要让和议使大人知道此事,记得要让礼部在和议使下榻的鸿胪寺周围增派守卫,更莫要让人惊扰了金国的和议使!”
”相公,耿大人在外堂等候!“
李邦彦话音落下,门外有门子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