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卑职在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刘仲武刘帅麾下任职,观公爷运筹惟幄纵横捭阖数月令西夏灭国,末将心下仰慕钦佩到无以复加之地,今能在公爷麾下任职,实在是末将三世修来的福份。”
堂议散去,灵夏路兵马副都监孙池留在堂中,立时拱手拜道,又解释道:“公爷,昨日末将在定州巡视军务,听到公爷赴任,连夜便赶回来了。”
“孙都监说笑了,灭夏乃是五路经略之功,乐某怎敢贪此泼天之功!”乐天摆手笑道。
孙都监忙赔着笑脸说道:“公爷为人谦虚,不矜功自夸,实是我等武将之楷模。”
“且莫再客套了。”乐天摆手:“孙都监,且与乐某去后堂花厅议事。”
花厅中,下人奉上茶水,乐天与孙池二人分别就座,乐天问道:“孙都监,灵夏路现下有多少人马?”
孙都监恭声回道:“回公爷的话,灵夏路现有马步兵三万,分别驻于灵夏路各城中,主要职责是为了维持灵夏路各城池的稳定,与镇压党项人可能发生的叛乱。”
乐天点了点头,望着孙都监,道:“与孙将军开门见山的说罢,乐某要练兵,要练新军!”
听乐天言,孙都监忙道:“公爷,现下与往昔不同,宣和元年灭夏之前,西北六路经略安抚使皆是由军中武将推行,既统军又抚民,但在灭夏之后西北威胁己消,官家为防各路将军拥兵自重安史之乱重演,早己军政分开……”
乐天挑眉问道:“孙都监莫不是真以为乐某被外放到灵夏,是为官家所不喜,为当朝执宰所不容?”
“末将不敢有此想法。”孙都监忙起身拜道。
“孙都监坐罢,你有这般想法也在情理之中。”乐天挥手示意,笑道:“太上皇于宣和七年腊月二十三内禅,当时乐某就在太上皇身边,于天子有拥立之功的除本朝李纲李相公、黄敏黄枢密外,便是乐某了,你觉的乐某是因为官家不喜而被外放么?”
“公爷外放,是官家有意为之……”听的孙池心中一惊忙道,随即恍然大悟道:“公爷有灭夏之功,党项余孽听闻公爷来灵夏督抚,定然不敢妄动。”
乐天问道:“去岁金人寇我大宋之事,想来孙都监也是知晓。”
孙池回道:“末将于军报中得知汴都与太原为金人所围事,但未得朝中勤王金牌,故不敢统兵擅离职守,再者灵夏距汴都距离遥远,实远水解不了近渴。”
下人来续过茶水,待退下后乐天继续说道:“陛下差乐某镇抚灵夏,此为陛下用意之一,陛下用意之二是要求乐某在灵夏练兵,待金人入寇之时驰援太原或是进京勤王。”
乐天这般说,吓的孙池一惊,恭声道:“公爷是奉陛下之意……”
“孙都监知道就好,只是莫要到处张扬便是!”乐天的话音渐变倨然。
“末将知晓,末将知晓……”孙池点头哈腰道,又有些犹豫:“公爷,灵夏之地的番民素来好勇斗狠、民风彪悍,只是我大宋于党项人有灭国之仇,这兵员实不好招募。”
“此不足为虑!”乐天摆手:“宋、夏两国开战百年,党项人亦知其国来路不正,更屡屡党项将士降我大宋,再者说世代为我朝镇守蕃篱的折家也不是党项人。”
“公爷说的是,末将定然全力支持公爷。”孙池陪笑道。
乐天笑道:“有了孙都监的配合,乐某定能事半功倍。”
“能为官家分忧,能被公爷差遣,都是末将修来的福气,也都是末将应当做的。”孙池拱手肃立。
走到孙池近前,乐天拍了拍孙池的肩膀:“孙都监这个‘副’字,乐某相信很快就会被去掉的!”
孙池忙道:“全靠公爷栽培,末将愿随时听公爷差遣。”
乐天笑道:“灵夏路兵马众多,孙都监怕是忙不过来,为了便于对新军的掌握,乐某会向朝廷请调些将领来协助孙都监管理军中事务,孙都监没有意见罢?”
孙池立即表态:“公爷说的哪里话,因党项余孽屡屡暗杀军中将领,现下军中正缺乏将校,公爷能从朝中调来武将,实为最好不过。”
乐天不由自主捏起了下巴:“党项余孽竟闹的这么凶……”
“是啊,这些党项人拿起刀来就是匪,放下刀来就是民,偷袭过军中士卒钻入在民居之中,令我军士卒所可辩别,这些党项人真可谓是匪民一家!”孙池在旁边回道。
思虑了半响,乐天轻笑道:“既然匪民一家,我军也可以暴易暴么……”
“公爷莫非有了计议?”孙池问道。
点了点头,乐天言道:“此事乐某只是初有计议,待考虑成熟后,再吩咐将军去做。”
孙池忙道:“待公爷思虑周全之后,末将定为公爷效犬马之劳。”
“孙都监所言有误!”乐天笑着纠正道:“不是为乐某效犬马之劳,是为国尽忠,为朝廷效力。”
“公爷说的是!”孙池忙改正道。
……
“都监大人在安抚使司怎停留的这般久?”
孙池从出了安抚使司,手下一众将官侍卫聚拢了过来。
“听说新上任的经略大人不过是个毛头后生,都监大人何必在意?”有手下侍卫不屑。
随即,又有侍卫说道:“都监大人,卑职随大人去汴都述职时,对于这位乐公爷卑职可是有所耳闻的,在汴都风尘业中名声大的很,更喜好去青|楼楚馆花街柳巷浪|荡,说起来不过是个花|花|公子哥罢了,都监大人又何必在意?”
又有侍卫说道:“是啊,小的可是听说了,这位乐公爷当初是因为得了太上皇宠信,才被送到西北刷军功的……”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就在一众侍卫七嘴八舌的时候,孙池怒道,用手点着手下一众侍卫,骂道:“谁他|娘|的敢在老子面前说乐公爷的坏话,老子送到瓜洲与党项作孽作战吃沙子去。”
见孙池大怒,一众侍卫立时不语。
“都监大人,犯不得为几个不识趣的下属动这么大的肝火。”旁边的麾下将领忙来劝道。
看着一众麾下,孙池摇了摇头,“你们从军太晚,许多军中事务不知实情,也在情理之中。”
“都监大人的意思是?”一众属下不解。
孙池缓缓说道:“宣和元年,熙河路经略安抚使刘法,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刘仲武,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刘延庆,泾原路经略安抚使种师道,环庆路经略安抚使姚古,五路边帅领军灭夏,为了四路边帅均是战功赫赫,惟有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刘延庆不止寸功未立,麾下更是死伤惨重,被太上皇下诏训斥……”
说到这里,孙池的话音一顿,目光扫过身边的每一个人,问道:“你们可知道是何原因?”
一众侍卫眼中带着疑色问道:“都监大人是说,刘延庆收帅是得罪了这位乐公爷?”
孙池上了马,哼道:“明里暗里,有胆敢议论乐公爷,莫怪孙某不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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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爷,汴都与太原两边都有消息传来。”
送走孙池,屠四捧着一卷纸条来到乐天面前。
“念!”乐天吩咐道。
屠四忙禀道:“宣和七年十一月,金军西路统帅完颜宗翰围攻太原,于今岁二月中旬留副将围困太原,率大军南下进逼汴都,于是朝廷任命姚古为河北制置使,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为河北制置副使,命姚古率军去救援太原,种师中率军去救援中山、河间。
待种师中率兵渡过黄河之后,见完颜宗翰只留下副将围困太原,他自己则率兵南下,已经抵达泽州,种师中马上上奏朝廷,建议出其不意,自邢州、相州出上党,从侧后袭击完颜宗翰,但朝廷认为小种经略相公的建议不能取得成功而没有答应。等完颜宗望率军率师北还之后,种师中被迫撤军……”
“这个完颜宗翰倒是个死心眼,如果与宗望那般灵活绕过河间、中山府,一样的绕过太原府,兵临汴都城下,以当时汴都城的空|虚防守,破汴都之防也不无可能。”乐天笑道,随之又言:“当年大宋立国之初,以大宋兵威之盛,太祖皇帝也是攻之不得,太宗皇帝用了大半年的光景,损兵折将之后才攻下太原,金人岂又有在短时间内,奈何的了城池坚固的太原城。”
“公爷,汴都城只要有您在,就会固若金汤!”屠四奉承道。
乐天笑道:“莫要拍马奉承,继续往下说。”
屠四继续禀报道:“完颜宗翰兵围太原时,扫平了太原外围州县,以偏师先后夺取文水、西都谷、祁县、太谷、盂县,并击败了救援太原的宋军地方部队樊夔、施诜、高丰部。又用‘锁城法’构筑重重工事将太原团团包围,断绝了城内外的联系。姚古所部虽然收复了隆德、威胜,却没有达到解太原之围的目的。”
“金人刚刚立国,值兵威正盛之际,而我大宋骄兵悍将,军备废驰,便是依靠机动灵活的战术,对阵金人也是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况且姚古的进攻根本没有多少战术技巧可言。”乐天分析道,又问道:“杭州那边的飞鸽传书送了么?”
屠四忙回道:“送过了,不过陈箍桶陈将军等人最快也要一个月后到达灵夏。”
乐天点了点头,与旁边的尺八吩咐道:“去将武松、杨志、燕青唤来,我有事与他几人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