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武松、杨志、燕青来到花厅,施礼过后问道。
乐天直言道:“乐某欲在灵夏练兵,手中无可用之将,只要寻你三人前来帮忙了。”
“公爷是要练新兵?”燕青问道。
“不错!”乐天点头:“我大宋旧兵骄悍习气太重,军纪更是焕散,诸路官军弓手不和从何时养成的坏习惯,临阵交兵前不散钱物不上阵,似这般军队又如何能战胜金人?”
中华公司殖民海外,士卒都是挂在中华公司的名下,燕青自是知晓乐天麾下最为精锐的枪炮兵,说道:“公爷欲练新兵,然灵夏之地与东南太远遥远,汴都的火枪火炮工坊又被公爷迁至杭州,无兵器可用,又如何训练出新兵?”
“乐某问诸位,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乐天问道。
“军纪严明,装备精良!”燕青回道。
“小的也是这般认为的!”武松、杨志也是说道。
乐天摇头:“军纪严明、装备精良只是让这支队伍看起来显的威武彪悍,而决定这支队伍是否具有战斗力的是这支队伍有没有军魂。”
“军魂?”武松、杨志、燕青三人吃惊道。
“不错,是军魂!”乐天点头,接着言道:“乐某曾经统计过,一支军队中的伤亡率真超过三成,就会因为士气崩溃而失去斗志,从而溃散彻底失去战斗力,而伤亡超过三成,也是一支军队忍受的最大极限。
至于乐某所说的军魂,是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和使命;是心系天下百姓的安危与和平;是随时准备牺牲自己,为国捐躯的英雄气概;是永远冲锋在前,用血肉之躯筑成的不朽长城;就是绝对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乐天话音落下,武松、杨志、燕青三人面面相觑,三人皆是投身军伍多年,只听说过当兵吃粮的说词,却从未听说过军魂与对军魂这般新奇的释绎。
“公爷说的甚是!”半响武松三人才回过神来。
思虑片刻,武松说道:“公爷,只是灵夏为我大宋新纳之地,百姓以蛮夷居多,对西夏故国心存恋栈,对我大宋更多有偏见岐意,公爷在新纳之地征兵,征员必然会有些困难,其次征来的兵员想来多半也是当兵吃粮混吃等死的夯货,不会有太大的战斗力。”
乐天长叹口气:“你不是第一个对乐某说这般话的人,乐某也知晓其间道理,但保境安民、勤王诸事皆在眼前,我大宋军队又甚为不堪,不操演新军怕是大宋难免有覆国之危。”
燕青也是犹豫道:“只是这吐蕃、党项、回鹘诸部番人……”
“此事勿需你等忧虑,乐某自有计议。”对此,乐天很是淡然,甚至脸上浮现出的笑意越发的浓重起来。
武松、杨志几人随在乐天身边日久,看到乐天面容上浮现出的笑意,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清楚的很,每当乐天脸上浮现出这般笑意的时候,就是坑人的时候,远的不说今岁元月金兵兵临汴都城下时,乐天煽动百姓闹事,火烧李邦彦宅院李家楼时便是露出这样的表情。
乐天自顾自的说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遍观自我大宋之前的历朝历代,亦包括我大宋的军队中,士卒皆有当兵吃粮混日子的想法,违法犯罪屡禁不止,便是历朝建军之初,亦是难免有此旧俗。”
“公爷所说甚是,中华公司名下的新军虽然军纪严明,但也偶有违纪之事。”燕青在新军呆的久,自然知晓新军的情况。
乐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没有信仰的情况下,一支军队的军纪,取决于后勤保障、管理水平、士兵受教育文明意识的素养三个因素。
后勤何障是物质基础,没有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军队,为了满足自身的要求必然是内部上级压榨下级,下级压榨底层,底层士卒对外掠夺……或者更糟,是整个军队自上而下的对所在区域进行掠夺……”
武松在旁连应道:“民间有谚:‘自古兵匪是为一家’,有不少军纪不严的队伍都有明抢的恶习,便是方腊军起时,起源于百姓的乱军也常有明抢事情发生。”
杨志有些不可置信:“公爷是说那些当将领的也会拉下脸面明抢?”
“当然形式在并非只有明抢一种,将领们可以使用相对文明且腹黑的方式,譬如说征收,或打欠条借贷,全在本质上就是掠夺。”对于杨志的疑问,乐天加以回答,又言:“至于管理水平与士兵文明意识的素养,不仅取决于士卒当兵前的受教育水平,也极大取决于一支军队的文化传统。
如要一支军队在传统上,就将上级打骂下级,老兵打骂、勒索新兵视为正常现像,甚至发展出以经历羞辱和虐待为荣,这支军队则处于野蛮与置军纪于不顾的边缘,当军队沦落到这种地步,士卒原本拥有的人格认知会渐渐沦丧,连同之前充足的后勤保障、纸面上完整的章程制度,都无法阻止军队军纪的败坏。
乐某观我大宋无论是京师禁军、河北禁军还是西北禁军,军纪皆是涣散不堪,难堪抗击金人入侵大任。”
“我等于军中甚久,知公爷所言甚是。”燕青应道。
乐天继续说道:“中华公司名下新军虽然拥有不错的战力,但当时乐某心中还没有军魂的概念,所以建立一支拥有军魂传承,没有上级压榨下级,没有军中山头林立之像,能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新军,是乐某的愿望,此军若成何愁鞑虏不灭。”
“公爷所想,实为旷古未闻,怕是历代兵家也未曾有公爷之想。”武松在政和年间就于杭州府中做缉盗的厢军都头,于军中最久,熟知军事,不由叹道。
杨志拜道:“历代兵家泉下若闻公爷之言,定当欣慰,我大宋定当中兴。”
乐天连连摇头:“你几人抬举乐某了,此只是乐某心中初想,能不能实施尚不得百知。”
“公爷自出仕以来,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一旁的屠四谄笑着说道。
听屠四说话,乐天忽想起来之前安排的事:“对了,屠四,传与汴都的奏疏与传与李相与黄枢密的书信发出去了么?”
“早间便传出去了。”屠四忙回道,“按公爷的吩咐,先将公爷传与李相公与黄枢密的书信早到两日,递与官家的奏疏迟到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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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退去,汴都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大朝会也由原本的每日必上恢复到了原本的五日一次。
虽金人退去,但河北已成宋金战场,大宋北方战场情势极不乐观,所以每日朝中重臣均要聚于垂拱殿议事。
“黄兄,昨日李某得到了乐公爷寄来的书信,乐公爷与信中说与寄与黄兄你一封,不知黄兄是否收到?”
朝会散后,李纲与黄敏走到了一起,二人相交莫逆,又都有从龙之功,自然走的越发的近起来。
“收到了。”黄敏点头,“不知李相公对公爷所议有何看法?”
李纲负手言道:“李某以为,乐公爷于信中说的极是,在灵夏招募新兵,置于祥佑军司、左厢神勇军司,东出可解太原之围,若金人寇犯汴都,可南下勤王抄金人后路解汴都之危,甚至从地域上来看,远比熙河、泾原、秦凤诸路更为有利。”
“不错,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黄敏点头道:“黄某也是这般看的,但黄某的担心与乐公爷一样,现下李邦彦复职,耿南仲、白时中等人又与乐公爷素有旧怨,公爷此奏,十之八、九会为这些人所阻止。”
李纲笑道:“若李某没记错的话,黄枢密可是力主议和的。”
黄敏笑言道:“黄某力主议和是不假,但黄某与李邦彦、耿南仲几位大人不同,几位大人是畏金如虎一味妥协议和,而黄某主张议和是建立在与金人平等相对的基础之上,更是建立在拥有实力之上的。
朝中有李大人与种师道种帅这等栋梁之臣,但主战一派于朝中而言终是显的太过薄弱,我等在朝中乐公爷居外,里外相应,定可保大宋无虞。”
李纲点头道:“黄枢密所言不错,故而乐公爷怕李邦彦、耿南仲等人阻止,特意在奏疏到达两日前与我等传信,来寻求我等支持。”
“待天子于大朝会朝议时议及此事,我二人定鼎力支持乐公爷谏议。”黄敏笑道。
……
次日大朝会议事。
有通政官奏道:“陛下,灵夏路经略安抚使乐公奏,灵夏路战略地位远胜熙河、永兴、秦凤、泾原,奏请陛下于灵夏路扩立新军,从而东出可援太原,南下可驰汴都勤王……”
“陛下,臣以为乐公爷此议不可!”
正如李纲之前所料,未等那通政官奏完,耿南仲便出言阻止。
坐于丹墀之上的赵桓言道:“耿卿说出你的见解。”
耿南仲应道:“陛下,我大宋己与金人议和,然平舆公此议实有破坏和议之嫌,若为金人所知,必将南下置问陛下,甚至成为金人以南下侵我大宋的口实。”
耿南仲话音落下后,李纲出言道:“陛下,乐公爷精于兵事,更屡屡出奇致胜,未尝有过败绩,臣以为乐公爷此议更是有先见之明,免我大宋置于危局之中。”
“陛下,臣驸李相之议。”
黄敏立即出言道。
“臣附李相之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立时间,宇文虚中、邓肃、陈凌元等一众朝臣也是纷纷驸议。
闻言,耿南仲不禁挑眉,将目光投向李邦彦与白时中等人。
看到耿南仲向自己同人求助,急于抱原东宫太|子|党大腿的白时中忙上前一步,准备附耿南仲之议,却见立在自己前面的李邦彦迈出一步,抢在自己前面奏道:“陛下,臣附乐公爷之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