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是沿着黄河北上,回来时是沿着黄河南下,灵夏长城以北沙漠与草原相交,放眼望去不是无垠的茫茫草原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要不是有黄河做为路标,怕是早就拿捏不准行军方向了。
……
回来的速度比出去时慢了许多,因为乐天回来的时候带着累赘,除了一个不情不愿的乌伦珠日格,外加上一千头牛羊与五车的珠宝嫁妆。
在后面不情不愿的乌伦珠日格策马奔到前面来,停在乐天的身边,叫道:“宋人大官儿,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另外也要告诉你,那一千头牛羊与五车的珠宝嫁妆,你也不要打主意。”
没理会乌伦珠日格,乐天吩咐道:“武松、杨志,加快行军队伍,回到兴庆府咱们还有事要做!”
“公爷,可是队伍里可有如夫人的一千头牛羊与五车的陪嫁……”武松犹豫道。
乐天哼道:“这些又不是乐某的,乐某为什么要管?”
“公爷,虽然草原上的部族与公爷立了盟,但草原上的部族早就习惯了做明抢的勾当,将乌伦珠日格与这些嫁妆扔在后面,难免不会遇到危险。”杨志迟疑的说道。
闻言,乐天越发的不耐烦,哼道:“乐某说过,这些东西不是乐某的,被不被人抢与乐某有什么关系?”
武松、杨志的话显然吓了乌伦珠日格一大跳,用手指着乐天大叫道:“汉人大官儿,你若是让我被歹人劫了去,我爹爹绝不会放过你的……”
乐天得意道:“乌伦珠日格,你们草原上流行抢婚的习俗,你被人抢了不恰称了你的意,你不想嫁给乐某,又喜欢强壮魁梧的男人,被人抢了去正好省了我看到你烦心!”
“你……”乌伦珠日格气的扬了扬鞭子。
……
“我离开这十多日,朝廷那边有什么情况么?”
回到兴庆府,风尘仆仆的乐天只洗了个澡,就将屠四唤了过来。
屠四忙回道:“公爷不在兴庆府的这几日,属下一刻不敢懈怠,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汇集在了一起,就等着说与公爷知晓,大体都是有关天子迎太上皇回汴都之事的。”
“说到底还是权力!”乐天摇了摇头,思虑片刻后叹道:“太上皇与天子矛盾益深,倒是不能不让人留意。现下怕是不光我等,大宋所有的官员都在观望!”……
旁边的屠四也是说道:“公爷说的甚是,太上皇正值春秋鼎盛,怎舍的大权旁落,太子是多年的儿媳熬成婆,又怎么有放手!”
“说罢!”乐天坐定,半眯着眼睛一边倾听一边闭目养神。
屠四说道:“公爷,三月五日,汪藻上书于官家请求太上皇还阙,先是用亲情伦理动之以情;然后于论述了太上皇在东南时的种种‘劣迹’,以及给江淮来的危害,更指出太上皇在东南肆意干政,使得朝中人心浮动,一众大臣对太上皇的举动产生了怀疑,于是包括李邦彦、耿南仲等一众宰辅在内的大臣们的怀疑,纷纷上书指责太上皇江南之行的错误。
汪藻为了避讳,将太上皇南逃江淮还有在江南犯下的错误,连同迟迟不回京的责任都归纳为太上皇身国的‘小人’,譬如童贯、蔡京、朱勔之流,陈东等人看到朝中风向,更是再次打起了诛国|贼的旗号上疏……”
“为群者讳啊……”乐天叹了一声,苦笑道:“太上皇自从做皇帝起,就没做过什么对的事情。太上皇做了错事,自然不能是太上皇做的,要归于旁边的臣子‘小人’才是!”
“公爷说的是!”屠四忙应道。
“可怜了童贯、蔡京,一把年纪了还要替太上后背黑锅!”乐天笑道,随即又点了点头:“官家身边的这几个幕僚倒是会做人做事,迎太上皇回阙的借口也很好。
如若不将太上皇奉迎回京,当今官家就会有不孝之解码器,甚至会帝位不稳,而且也无法惩除那些在太上皇身国的蛊惑太上皇,如童贯、蔡京、朱勔之流的小人,更无法号令天下。当然这也是当今官家最担心的事。”
屠四再次应道:“公爷分析的有理。”
“这汪藻无疑是摸透了天子的心思,才会有这番上荐的!”乐天闭目养神,心里一刻没停止思考,继续问道:“那汪藻给天子出了什么主意么?”
“小的这里有汪藻给天子的奏疏,小的念与公爷听!”屠四忙回道:“汪藻奏云:为今之计,若莫重为礼以必上皇之归,遭见任宰相为迎奉上皇使,天子率百官向东,临遣於庭,退而斋居蔬食,清宫以待。且责行宫使以必死,大赏随行将令扈驾以归,庶父子之诚有所感动……”
“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太上皇在东南呆的逍遥自在,想让太上皇回京,哪有那般容易!”乐天的断道,“别读奏本了,直接用白话说!”
可能是由于上一世上学时背古文时落下的病根,乐天并不太喜欢文言文,觉的文言文听起来太麻烦费力。
得了乐天指示,屠上忙用白话说道:“汪藻为迎太上皇归京也是替天子绞尽了脑汗,这对策是软硬皆施呐,软措施是以现任宰相为迎奉上皇使,当今天子则斋戒亲迎,让太上皇在礼仪方面备受尊荣,无可挑剔,无法拒绝。
硬措施是给行宫使下达必须成功的死命令,重赏随行将十将他们备必护送太上皇回京,为防止太上皇身边的‘小人’做崇从中做梗,使用行宫使手下可信之人换下太上皇身边之人,这样太上皇就不能留在江南了。此外汪藻还告诫天子,机不可失,现在不这样做的话,将来必定追悔莫及,使的天子坚定了迎太上皇回京的决心,第二日天子便下诏令门下侍郎赵野充太上皇行宫迎奉使,前去迎接太上皇。”
“虽然抗击金人不怎么样,但在此事上,官家处理的还很是正确。”乐天点头,眯起眼睛笑道:“这赵野以前可是郓王殿下的人么,虽说天子登基后一路奉承,怕是也不能得到这般重用罢,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人换了去。”
“公爷果然料事如神,三月十六日,秘书省校书郎陈公辅上疏要求换掉赵野,乞责重臣迎侯道君皇帝。”屠四忙笑着说道,又拍马道:“赵野是郓王殿下的人又怎么样,他的杀伤力能与公爷您相比,公爷可是依靠一己之力接连两次挑翻东宫两大重臣的……”
“莫要多嘴,这陈公辅与官家的进言都说了些什么?”乐天打断屠四,继续问道。
屠四说道:“从陈公辅的奏疏上来看,其与天子的谋划大概有两层意思:一是当今天子要在物质上对待太上皇要‘务极隆厚’,尽量满足太上皇所有的物质要求,使天下都知道当今天子的孝;二是天子要在百官中选择亲信,布置在太上皇周围,日夜在太上皇身边侍候,开导圣心,使太上皇知道不以能再自食其言,真正做到不再干预朝政;唯有如此,太上皇才可颐养天年,延年益寿。”
“天子自然不希望太上皇干预朝政!”乐天言道。
屠四言道:“官家听闻陈公辅所奏后,欣然采纳,擢升陈公辅为谏官,改任李纲李相公替代赵野为太上皇行宫迎奉使。”
“关于迎还汴都之事上,太上皇那边有什么动静?”乐天问道。
屠四言道:“公爷,太上皇在南徐州也感觉到自己所作所为不仅尽失人心,也引起了官家的猜忌,于三月十五日,在给宋唤的诰书中为自己做了辩解。”
“辩解怕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怕是太上皇为返回汴都后的待遇与天子讨价还价罢!”乐天冷笑,又问道:“太皇在诰书中都说了什么?”
屠四说道:“太上皇在诰书中说自己仅带三千兵马,并说‘留浙兵是以自卫’是怕天子影响自己的安危;至于截留粮饷和公文等事,全是自己过于担忧局势,怕这些东西为敌寇所得,并且把这些事情都推到了身边的童贯、蔡京等人的身上。”
“这些推卸责任的辩解能掩盖得了自己做过的事实?”乐天冷笑。
屠四又说道:“有意思的是,太上皇在诰书中还对信使宋唤竭力拉拢,称宋唤是天子与太上皇之间的交通人,竭力周旋于两宫之间,使的两宫释然,父子之间再无猜忌,其功劳是古人都少有比得上的!”
“太上皇知道自己大势己去,无非是向天子示好,缓和父子间的矛盾,表示自己并没有干预朝政的野心,再者说这宋唤明明是天子的人,太上皇能不极力拉拢,太上皇清楚这些人就像宫里的那些内侍,一句话就能够坏事。”乐天叹道,接着问道:“这么说太上皇现下己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是的!”屠四连忙点头,又禀道:“公爷,在天子的催促下,帝姬带着家中一众如夫人与衙内小姐们在杭州上了轮船,现下正在赶回汴都的路上,从扬州来的飞鸽传书说,帝姬的船在扬州遇到了太上皇,太上皇推太后一起上了帝姬的船,按轮船的速度来算要不了四五日后便会抵达汴都。”
“可恶!”乐天恨然骂了一句:“河北成了抗金的主战场,金人只需十数日便可再次兵临汴都城下,天子他难道不知道么?遇到现下这种危急情况,大宋要么迁都,要么聚重兵以戌京畿,然而眼下既不积极备战,又不主动出兵收复失地,这是要等着金人来灭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