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令?”
听尺八禀报,乐天不由眯起了眼睛,盯了一眼屠四,与外面问道:“什么诏令?”
尺八回道:“回公爷的话,是枢密院金牌急脚递传来的诏令!”
“与信使说,容我更衣去接诏令。”乐天吩咐道。
待尺八离开后,屠四忙请罪道:“公爷,汴都的兄弟们……”
乐天挥了挥手:“这倒怪不得你们,年初姚平仲劫金营失败,朝中己经加大对军机大事的保密,现下怕是只有天子与朝中执宰知晓军机。”
……
接过诏令,乐天便将灵夏路兵马都监孙池召了过来。
“枢密院令公爷您率军去解太原之围?”被乐天召了来,孙池连礼也来不及见,便急匆匆的问道。
“不错!”乐天点了点头。
孙池急道:“公爷,恕末将直言,之前金兵入围汴都,西北五路禁军进京勤王,姚平仲率十几数万人马被金人杀的大败而还,今岁种古种帅与金人交战,也未占得什么便宜,如今要乐公爷您率军驰缓太原,这不是为难公爷您么。
况且咱们灵夏路现下只有三万兵马,大部分还老弱兵残,勉强维持灵夏稳定而己,又哪里来的多余人马去驰缓太原。”
“老弱残兵?”乐天不禁眯起了眼睛。
“正是!”孙池重生的点了点头,忙解释道:“公爷初到灵夏上任有所不知,自去岁秋日起,在回鹘、与我大宋边境苟延残喘的察哥匪部开始招兵买马,屡屡内侵,灵夏路居于后方,最能打的精锐禁军都被抽调到沙州、敦煌一线应付党项乱匪还有回鹘。”
乐天明白了,灵夏路位于后方,撤下来的伤兵与老弱兵残都放到灵夏路来休养。
“那灵夏路这三万兵马能抽出多少可用之兵?”乐天追问道。
孙池盘算了一下,回道:“回公爷的话,去掉防止党项人生乱的守城精兵,再去掉养伤的老弱病残,至多能抽调出三千人马。”
“三千人……”乐天摇了摇头,凭这点人马显然不能解太原之围。
孙池忙说道:“公爷,您不是从草原上招募了三万番兵么?”
乐天摇头苦笑:“新招募的三万番兵里蒙古、党项、吐蕃、回鹘各族混杂,相互间本就有矛盾,如今尚未曾训练,乐某怕这些番兵尚未接阵,自己便先乱了起来。”
“朝廷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孙池摇头,又报怨:“枢密院的那些老爷们都是没打过仗的文官,不是在瞎指挥么……”
“以文制武,正是我大宋官制中的弊端!”乐天摇头。
“金人凶狠,此去……我等怕是凶多吉少!”做为兵马都监,孙池自然要随军出征。
“孙都监放心,朝廷不会只派乐某与孙都监一路人马驰摇太原,定还会着泾原、秦凤等路一并驰援太原。”乐天分析道,稍后又吩咐道:“孙都监,将灵夏路一干军指挥使以官员招到经略府议事。”
面对西夏人孙池没怵过,但面对金人孙池却是实在提不起多少勇气来。
见孙池萎靡不振,乐天哼道:“孙都监,乐某用兵可曾败过?”
“公爷用兵如神!”孙池拍马道,但看眼神心里依旧在打鼓。
乐天继续吩咐道:“孙都监,我要尽快知晓现下太原的情况,以便做出最准备的判断在何时出兵与如何用兵!”
孙都监忙回道:“公爷您放心,末将马上派人去收集有关太原的军情,送与公爷的书案上。”
说完,孙都监拜别而去。
“公爷,这位孙都监怕是对抗金没有什么信心。”武松在旁说道。
望着孙都监离去的背影,乐天也是不禁摇头:“之前面对辽国,大宋上下有恐辽症,现下怕是改成恐金症了。”
……
“公爷,西军的马再快,怎么快的过咱们的鸽子!”屠四得意洋洋的笑道,手里捧着一卷卷的纸条。
前后不过两日的光景,屠四便通过情报网得到了有关太原战况的第一手情报。
“说罢,太原那边什么情况?”乐天吩咐道
屠四照着纸条上的的内容禀道:“宣和七年,金兵分两路侵宋,童贯弃太原城南逃……”
“这些我在汴都时便己知道,捡重点的说!”乐天敲着桌子打断道:“我想知道太原城内现在由谁把守,金兵现下的兵力部属如何?城中的情况现下又如何?还能支撑的了多久?”
屠四忙回道:“公爷,情况不容乐允观,太原现下己成一部孤城,去岁十二月完颜宗翰率金西路国南下侵宋,迅速扫平了太原外围州县,以偏师先后夺取文水、西都谷、祁县、太谷、盂县,并击败了救援太原厢军樊夔、施诜、高丰部。
扫平太原外围后,金帅宗翰率领金兵轮番攻城,攻城的云梯、偏桥、抛石车等武器,被金兵全部用遍,汾河边稍大点的石头都被金兵用完,但都被太原军民击退。宗翰无奈,只好将使用‘锁城法’将太原城团团围困,城外构筑工事,用鹿角连营,把并州城围的铁桶一般,断绝了城内外的联系。
之后姚古奉令率部驰援太原,虽收复了隆德、威胜,但之后与金人陷入胶着状态,最后却呈对峙之势,无法达到解太原之围的目的。”
“金人的战斗力的强悍,与大宋武将的无能一鉴无余呐!”听到屠四禀报,乐天一声长叹,随后又接连冷笑了数声,面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完颜宗望在南下汴都之后便率本部主力人马归还云中,只是留下偏师围困太原,便是面对金人这么一支战斗力并不是十分强的偏师,当初西军五路边帅之一、身经百战的姚古竟然奈何不了对方。”
“是的,公爷……”屠四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劝道:“公爷,金人值立国之初,兵威最盛之时,又挟灭辽国之余威……”
“没想到做为大宋最为精锐的西军,会与金人一支偏师打成这般模样,若是面对金人主力,又会打成一副什么模样?”说到最后的时候,乐天的话音中带着愤恨之意。
“公爷息怒!”屠四忙劝道,又言:“与金人交过手的西军老兵们说,与金人交战与以前党项人交战完全不同,与党项人交战,到了用饭之时或是入夜,双方主将会鸣金收兵,各自埋锅造饭休息,第二日再战,而女真人则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根本没有吃饭与休息一说……”
“灭掉西夏后,西北禁军这几年的日子过的太过安稳了,完全没有当初的锐气!”乐天摇头,又问:“太原城内又是一副什么模样?”
屠四回道:“去岁十二月,金多兵逼至太原城下,城内居民下不足两万人,在知府张纯孝、副都总管禀率领下,在并州土城之内,筑起重城,土城之外,挖掘战壕,百姓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皆发给武器,分派地段,昼夜守城,城中存粮实行军事管制,不分贫富,均按人头每日供应。”
听屠四禀报,乐天不禁眯起了眼睛:“去岁十二月,金人围城,现下己临近五月,前后己有五月有余?”
“是的!”屠四应道:“太原成周长虽仅十里,但城墙坚固高大,当初太宗皇帝也是屡屡强攻不下,最后采用围城之计将太原城牢牢困住半年方才拿下,金人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公爷,今岁二月天子允金人要求,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与金人,和金兵议和。并派路允迪到并州宣谕。路允迪到太原城后,宗翰让出一条通道,送其到城下,王禀派人用吊篮将路吊入城中。
在城南的开远门上,路允迪对太守张孝纯、总管王禀及守城军民宣读圣旨,王禀立即仗剑而起,言道:‘国君应保国爱民,臣民应忠君守义,现太原军民以大宋国为重,宁死而不作金鬼,朝廷竟如此弃子民于不顾,何颜见天下臣民,太原军民坚不受命,以死固守。’
时城中军民皆手握兵器,振臂高呼:‘我们愿随王总管坚守太原,与城共存,决不退却!’怒视路允迪及随从,路允迪及随从羞愧满面,缒城而下。”
“王禀实真英雄真豪杰,我大宋若多几个这般的人物,何愁金人不灭。”听屠四说完,乐天赞道,“乐某必去太原会一会这位王都总管。”
“可是公爷您新招慕的藩兵还未曾训练好,灵夏路中可用的人马也只有三千人。”屠四说道,随即睁大眼睛迟疑道:“公爷,您……不会是想动用远在东南的枪炮兵罢?”
“枪炮兵是我最大的底牌,非不得己之时才会派他们救急上场。”乐天摇头,又言道:“再说了我若拿出这些枪炮兵,朝廷又如何看待于我,要知道在本朝豢养私军可是要杀头的。”
屠四在乐天身边久了,熏陶的也知晓些兵事,不由劝道:“公爷,现下金人在太原城外堆砌堡垒,可守可攻,西军战斗力又那般不堪,公爷您冒然出兵实在是没什么胜算!”
“你说的不错,金人于太原城外堆砌堡垒,进可攻退可守,西军战力不堪,智取力取皆是不易!”乐天点了点头:“但驰援太原又是朝廷诏令,不去便怕是要军法从事的,而且太原城己被金人围困近五个月,粮草怕是早已吃光了,现下也只能以草根树皮充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