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又要强过我了。”柳得贵阴沉着脸重复了一句。
刘氏有些怕,“我,我去派人将白氏接回来,还有那柳若言,我会派人赶紧把她带回来!”
柳得贵紧紧握拳,摇头:“来不及了!既然做了,岂能容你现在后悔!”
说着,柳得贵立刻站起来,问白氏道:“你手边还有多少银子?”
刘氏一惊,警惕问道:“你要银子做什么?”
柳得贵有些恼怒:“当然是找人去给咱们将屁股擦得干净些!”
刘氏也不傻,听懂了以后这才磨磨蹭蹭将自己的梳妆盒子打开用钥匙开了里面的夹层拿出了几张银票,足有五百两。
柳得贵揣着银票直奔外面。
柳得贵最爱在外浪荡闲逛,有时候逛花楼去茶楼听曲一掷千金也是有的。
他不知多少次从刘氏手里骗来银子说是疏通关系,实则都花在了这种地方。
柳得贵最初也是试过走一走权贵的路子的。只是他是想的好,可当朝权贵又不是没见过钱的破落户,就连府上的门房小厮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趟下来柳得贵便明白了,只怕人还没见到,区区百两银钱都能让阎王跟前的小鬼吸光了。
柳得贵走不通路,刘氏又是个爱打听的。他便回回都问刘氏伸手要,刘氏也回回给。
有了钱,柳得贵便不管了,自去逍遥了。
便是在这种地方叫他发现了一些门道。
茶楼花楼最是人多眼杂,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就连杀人的勾当都做。
柳得贵在茶楼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一蹲便什么都不管了。
果然他蹲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有人过来请他,询问他可有什么要求可有什么难处。
柳得贵二话不说拍出一百两银票说要买凶杀人。
那来人变了脸色只说他们这里不做这等生意。
柳得贵知道这只是推拒之词,两人你来我往扯皮了好一阵子。
那人见柳得贵甚是铁了心肠,便叫他进了一间房,顺手将那银票拿走了。
不多时果然有个蒙面的蓝布衫模样的人走进来问他杀谁。
柳得贵却担心教第二个人知道,迟疑不肯说。
那蒙面人冷笑:“杀你至亲?”
柳得贵唬了一跳,吓得就要跑。
这蒙面人一把就拽住了他,“你慌什么,来我这里的十有八九都是要杀妻灭兄的。说到底不是为财就是为权,你难道不是?”
柳得贵一听,这偌大的京城竟然满是这种龌龊事,顿时就放下心来。
便将柳世忠的名字说了出来。
蒙面人那双眼睛一丝异样都没有,只问了柳世忠的作息和近几日的状况。
待听得人已经受了伤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更是连连点头:“既然人已经半死,那这钱便只收你一半,你给个三百两便是了。”
柳得贵急忙掏出银票。
那人收好:“你放心,只三天之内便要你如愿以偿。”
出了这茶楼,柳得贵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底却不知怎么生了一丝后怕和懊悔。
那毕竟是他血亲大哥。
柳得贵脚步踟蹰着在路上走着。
忽然撞上一个机灵模样的小厮,那小厮笑着跟他赔了不是,然后在两人交叉而过时,塞进他怀里一千两银子,低声道:“太师说你做的很好。能想到此处也是个聪明人。太师必定让你柳府在你手中满门荣耀。”
柳得贵听得心头一烫。
是啊,他和柳世忠辛辛苦苦在朝为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着振兴家族使柳家百年有望?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便是手段残忍些又如何?
若是今天换成是柳世忠被莫太师收买……
柳得贵打了一个寒颤,死的就是他们二房了。
想到此处不由得庆幸太师选了他。
至此便彻底抛开内心的那一点纠结。
却说那茶楼里的杀手接了单,去了另一间房换了衣服摘了蒙面,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不多时就来到了清风阁。
极少有人知道,这京城中的茶楼有清风阁一半的投入在里面,可说是半个东家。
这杀手进了清风阁,也没有人拦他径直上了最顶上的房间。
最顶上是个赏景的地方。
四面大开,此时晚风习习入目一片繁华热闹,说不出的动人惬意。
上面只坐了两人,季礼常和左长乐。
两人不知在争什么,季礼常十分恼怒又似在隐忍。
左长乐倒是好整以暇喝着茶只拿眼睛盯着对方,等着季礼常开口。
这杀手不敢怠慢很是恭敬的讲了今天的事。
话音刚落,左长乐神色便冷了下来。
那季礼常面色转怒为喜,语气透着十分不屑:“这就是你瞧好的人家?这兄弟俩也是妙,直接省过了斗,直接上升到你死我活了。”
左长乐斜睨他一眼:“说得好像你没见过似的。”
季礼常顿时想起面前这位主不就是兄弟之间你死我活的吗?
随即便闭了嘴。
季礼常挥手下去,便要他照常拿钱办事。
左长乐冷哼一声便也要起身去吩咐自己的人。
季礼常按住他肩头,神色郑重道:“北狄王又来秘信催了。我仍是帮你瞒下只说未找到你。你那哥哥上次一击不成也没有恋栈,已经回转了北狄王庭。我看你父王不会死心的,你终究有一日是要回去的。你现在娶了柳家女子,等你回去时,她又该如何?王妃自幼便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就算她肯跟你回转北狄,你们二人就能长相厮守着?听说你在北狄那个未婚妻一直等你到如今。你,你好生思量思量。”
左长乐拂开他的手,神色甚是落寞:“我都记得。可那又如何。”
季礼常只听得皱眉。
左长乐换上一副轻佻的模样道:“知道我为什么从水中逃出来,明明有机会回到北狄重新开始,我却没有这么做么?”
季礼常迟疑道:“……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左长乐眼中蕴着异样的神采:“我不是王妃的亲生子。我是北狄王与一名古武女子结合所生下的……私生子。”
说自己是个私生子,左长乐没有半分迟疑。
季礼常越发的拿不定主意。
“所以那些事,莫来寻我。”左长乐当真是半点不在意的挥挥手,目光渐渐转为柔和:“我现在只想先娶了她。下一步或者帮帮那个太子夺了皇位,或者再帮左家立下百年基业。”
季礼常不由得沉了脸色,开口道:“那都是给别人做基业。公子自己呢?”
左长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喝下,五官分明的面容上,眼尾处已经染上了醉意。
“我有她,也许将来还会有几个孩子。”
这话带着笑,也带着几分洒脱。
季礼常长吸了一口气:“你能看的透,在下佩服,不过,你只怕很难如愿。”
左长乐再次盯住了他:“我可就成这一次亲,你当真不愿充当我的叔伯上门提亲?”
左长乐转移了话题又扯到方才两人争吵的事上。
季礼常憋红了脸,一个不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娘的!若不是觉得这小子奇货可居他也不会暗中照看他这么多年!
左长乐放下酒杯,神情傲睨:“愿是不愿?”
好想打他!
季礼常挣扎再三终于松口:“……好。”
左长乐心情愉快就顺手给指了条明路:“别担心不好给天下人交代。你我仍旧不甚亲近,只不过是你我比斗,你输了要帮我提亲而已。”
季礼常可比左长乐年长十二,顿时怒了:“我没输,是平手。”
左长乐摆摆手:“您老年迈威重,比我早生了十几年,没赢就已经是输了。”
季礼常说不出什么,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该提着什么东西去走这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