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宴,柳若言冷眼旁观下来,大约也猜到徐紫莹为何会出现在岳家。
岳家有权有势,旁支嫡系也尽都在朝为官,正是当红时。
徐紫莹这么给岳家面子,岳家岂能不记着这回事?
而看徐紫莹是打定主意要得贵纳兰家了。
只是柳若言此时看徐紫莹的作为又更深了一层。
徐紫莹就是萧柔儿,是莫太师的孙女,她迟早会认回去的。
前世的萧柔儿享尽荣华富贵,也堪称助纣为虐。
今生,徐紫莹这般讨好岳家难道是已经暗中认回了莫家?
否则,依照礼仪,徐紫莹该去纳兰家才是。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有几个大胆的夫人便来问徐紫莹可曾婚配。
徐紫莹只是羞涩自称此事皆有家中长者做主,她处在深闺中自是不知情。
徐大学士家里的情况,众人都是知晓的。
此次返京就带了亲女和孙女。
要说不是为了孙女的婚事那绝对是假的。
柳若言见她没有提起与柳家的婚约,只是一味羞涩令人觉得她玉洁冰清少女情怀。
当下便留了心。
谁知此时,柳若言身边方才那位问她话的冯夫人见柳若言不发一言,以为她受到了冷落,便笑问她是否也有了婆家?
柳若言定亲之时,柳世忠不在。
除了关注柳家之人,其他人怎会将一个小小闺阁女子的嫁给谁不嫁给谁之事放在心上?
在座的都知道柳若言是柳世忠之女,曾经为太后献舞,真元寺赈灾受太后赞赏,东山狩猎也曾伴驾,其余的竟都是不知了。
柳若言顿了一下,微微低下头,这在旁人眼里倒是显出了几分仿佛不好意思开口的羞涩来。
那冯夫人疑惑道:“你这是已经定下亲了?”
柳若言的声音低低传来:“家中长辈不在,若言实在不好回答。”
冯夫人一想也是,这么看来这个柳若言倒是很守礼。
当下夸了几句:“不错,你家大人不在,你一个女孩也不好抛头露面回答这些问题。倒是我唐突了。快些吃菜吧。”
徐紫莹就在冯夫人背后那一桌,闻声,浑身一僵。
这是见自己抛头露面借机讥讽自己?
要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徐紫莹的娘亲不愿再被众人议论。今天怎么会只有她来?
徐紫莹渐次忍耐下来,只淡淡吃菜喝酒。
不多时,冯夫人忽然告罪,失陪一下。
柳若言在她身边坐着,便将身子往一边挪了挪。
便在这时,忽然听到背后徐紫莹软声唤道:“小女代祖父敬各位一杯。”
接着便听到椅登作响之声徐紫莹似是站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动作大了些,冯夫人忽然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
她自己的凳子咣当一声倒地,差点砸到她。
徐紫莹忙自责的转过身来,“夫人,你没事吧?都怪我没注意到这两张凳子的距离太近。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夫人若是受了伤,可怎么好?”
徐紫莹这么一说,冯夫人更觉得有些难堪了。
周围人瞧过来的目光都似变了味道。
冯夫人强撑着站起来,她的丫鬟急忙走过来将她扶着到一边去了。
直到散了宴会都没再见到冯夫人。
徐紫莹十分自责:“定然是冯夫人觉得颜面尽失,悄悄走了。都怪我怎么如此不小心。”
徐紫莹说这话时就站在柳若言身边。
原先与冯夫人同坐一桌的夫人都纷纷安慰她。
徐紫莹越发难受起来,说道:“改日我定然上门当面谢罪。”
众夫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
但柳若言离她最近,由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等众位夫人要招呼徐紫莹上马车带她一程时。
徐紫莹端庄大方的笑笑:“不劳各位夫人挂心,小女有车仪跟随前来。还能带柳姑娘一程呢。”
这话一出,众人都以为这两个女孩儿在席间已经说好了,遂不再勉强。
等众夫人都走了,徐紫莹目光转瞬变冷。
她看向柳若言,没想到看到的柳若言比她的目光还要冷。
徐紫莹不由得愣了一下。
柳若言淡淡开口:“我方才可没答应姐姐要一同乘车。”
徐紫莹淡笑:“我也只是客气一番而已。”
两句话说完,徐紫莹忽然面带疑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从在浮罗寺初见开始,你就对我有敌意。”
柳若言看了看她,慢慢开口道:“从初见,我便知道你绝不甘心只做一个无名的柳沐深之妻。你说一个注定会让哥哥失望伤心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的起来?”
徐紫莹目光惊疑不定:“你!”
柳若言语调渐冷,“你早就到了京城却不着急进京。反而跟太子在浮罗寺嫁假装偶遇。如果你不愿意做哥哥的妻子,请你跟他断干净。否则,你让哥哥难受一分,我会让你难受十倍!”
徐紫莹面色涨红:“柳妹妹你误会了!那天确实是我偶遇太子殿下……再说徐家跟柳家的婚事,哪里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便是要取消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
柳若言冷笑:“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说着,柳若言跟她拉开了距离:“方才虽然不知你打得是什么主意,但冯夫人一事定是你故意的无疑。”
见柳若言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
徐紫莹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便在这时,徐紫莹的马车来了。
徐紫莹上了马车,人的眼眶却红了。
她坐下掀开帘子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改日我会亲自登门拜访柳夫人……好好的跟妹妹解开误会!”
说着,马车便走了。
柳若言只冷眼看着马车驶远。
不多时,岳府门前就剩下她一人。
家里只有一辆马车,自然是先送了爹娘去纳兰家。
柳若言便站在岳府门前等。
她无意中一回头,便看到左长乐立在岳家门口,目光幽然。
柳若言当下便是一惊,遂想到方才跟徐紫莹的对话不知被听去了多少。
但也并无不能对他说的。
她正要开口,却没想到左长乐目光已多了几分冷:“为什么,你从前对他不假辞色,如今却这般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连他在哪里跟什么人见了面都知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