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柳若言毕恭毕敬。
夜凌风望着跪在地上仍旧无动于衷的女子,心里涌上不甘。
“今日你不答应,亦在朕的预料之中。皇后之选也并非只有你一人。”夜凌风语气很是平稳,也很有帝王风范。
他不等柳若言发问,也许柳若言根本不想知道,他便径直客气道:“柳姑娘快回吧,柳丞相得知你进宫,面色难看的就差当朝给朕甩脸子了。想来他担忧你的安危,此刻还在宫门口未曾离去。朕日后自会立后大婚,既然如此,那也盼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说罢,夜凌风便起身出去了。
临走也没叫柳若言起来。
其实夜凌风早就知道她不会答应的。
柳若言缓缓站起,出去问了寿宁宫的宫女,能不能离开。
门外的宫女说可以,果然夜凌风只是借了新太后的名义将她请进宫。
柳若言出了宫。
在宫外见到了等待女儿的柳世忠。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
这一刻的父女俩面上都有些茫然。
明帝跟之前的君王果然都不太一样。
在路上。
“今日在登基大典上那帮急着往后宫塞女人的臣子可都万万没想到,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要替太皇太后守丧一年。”柳世忠语气有些慨叹。
柳若言却忽的心头一跳。身为帝王便是守丧也可循例缩减至三月,夜凌风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反而给了自己能集中精力处理政事的一整年。
他要做什么?
坐在龙椅上的男子,站在天下权势的至高点,一般只会想着两件事,美人与征服。
若夜凌风根本不在意自己将会面对哪个女人,那他就只剩下了一样感兴趣的事。
便是不断的征服。
先收拢自己手中的权势,再征服周边小国。
南疆那边本就国小民弱,不足为惧。
唯有北狄,兵马强悍。
足以成威胁。
柳若言只觉得自己好像走不出命运的牢笼。
前世柳家因通敌北狄而亡,今生身为古武子民却还要面对国与国之间的宿命。
那个名字,仿佛很久都没想起了。
“陛下……想来自有其雄心壮志。”柳若言淡声道。
柳世忠看了她一眼:“你在宫里……”
柳若言若无其事:“日后,女儿可能难嫁了。只怕要赖在爹与娘身边一辈子了。”
柳世忠半响没说话,良久才嗯了一声,“好。”
这个好字重逾千金。
父女两人回到家,见柳若言没事,白氏与柳沐深都放下心来。
晚饭时,柳沐深几次欲言又止看向柳世忠。
吃完饭后,柳沐深便直接跟上柳父一同去了书房。
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父子交谈,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却传来了外面白氏焦急呼唤柳世忠的声音。
“老爷!老爷!你要去哪?”白氏茫然又无措,她还没见过流逝中国发过这么大脾气。
便是他面上的神色也难看的很。
柳沐深也跟了上来,焦急道:“父亲,你被冲动,有什么事等明日一早再去宫里!”
柳世忠却伸手扬了扬手中的令牌:“这是先帝赐予本官可随时进宫进谏的凭证,明帝不会不认的。”
宣帝现在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便是夜凌风的登基大典都是由他往日身边的宫人引着他的手完成的。
且夜凌风对宣帝虽好,但为了防止底下的臣子还想着宣帝能够好过来而做出些什么事。
今日大典一结束,宣帝便被宫人带了下去,不知被引去了哪个宫。
有些想再见见宣帝的,都被禁卫给拦住了。
现下,柳世忠还想用宣帝给的令牌闯宫?
“爹!不可!”月亮门处,柳若言赶了过来。
她在见到柳世忠眼神之时,便明了了。
闯宫是势在必行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柳若言问道,明明中午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
“你让你哥跟你讲吧!为父要进宫去了,再晚就下钥了!”说着柳世忠便开门走出去。
自从小高失踪了之后,柳父身边也不要带什么人,每日都是自己一人进进出出。
“快去准备马车!这么晚了,老爷要进宫,还要面圣,路上需要保存体力。快!快!”白氏反应过来,急忙指挥着下人套马上车追去了。
柳沐深面色忧愁,显然他也十分苦恼、
“哥,究竟是何事?”柳若言问道,她在问得同时,心念也在急速的猜着。
什么事能惊动父亲?那必然是有关家国民生的大事。
宣帝在位时赋税减去近五成让给百姓休养生息。
古武前二十年,不说国富民强,那也是国库充盈,各地粮草充沛。
而北狄民风彪悍,多为骑兵。却物产贫瘠。
这也是北狄一直以来与古武在边关尽管摩擦不断却不敢当真动手的主要原因。
而柳沐深一直在镇国将军处,他能探到的消息便只能与打仗有关……
难道……难道夜凌风竟想要现在便对北狄开战???
“哥哥,是不是陛下提起了要撕毁与北狄的互市结盟条约?”柳若犹豫了一下:“可嘉兰公主才刚刚嫁过去!是否太急了?”
柳沐深惊呆了:“你,你怎么知道!”
柳沐深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压惊,随后道:“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差不多便是这意思。他将在朝武将私下叫进宫中,只问若要收服北狄需粮草几何!”
“镇国将军当时觉得有些不妥,便说要计算一番,这才拖延了回来,托我问问爹此时攻打北狄可是时候。他认为很是合适,正因为嘉兰公主刚嫁过去,北狄王必然不会想到古武会在这时攻打,必能抢得先机。否则等日后北狄通过互市往来暗自从古武内腹取其所缺壮大自身,那便不好攻克了!”
“镇国将军是想拉着爹在明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立下功劳。谁知爹一听便发作了!说这样是置古武的威信于不顾,也置嘉兰公主的性命不顾。这还罢了,现下国库确实是比开国之初充盈了五倍有余。可古武军队不善马上作战,一旦开战,真跟北狄打起来那便只有一个拖字。战线拉长,则粮草必然加倍。接着便要怎么做?征兵丁,加田税,能干活的男子都被拉去打仗了,这田里的事谁来侍弄。古武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生气便又要消磨殆尽……”
柳若言越听眉头越皱,思绪越飘越远。柳沐深说得都对,前世古武与北狄之间的战争,北狄是速战速决犹如狂风过境,而古武为了破坏北狄的进攻节奏,便一直都是拖战术。
这么一拖才让两国僵持下来。
夜凌华查到柳世忠的通敌证据,明明处处是漏洞,朝中却无人为柳世忠说话,正是因此。
而且……
柳若言心惊肉跳将那个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洛南王,左长乐。
前世便是他率兵抗击古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