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言顿了一下,她虽然没想过要跟朱明同行。但是朱明能问出此话,说明他确实是有心要照拂她的。
柳若言摇摇头,“多谢你。”
说着竟是连簪子都不要了。
季礼常拉着柳若言进了一家客栈。
他没注意到的是,他前脚刚上了客房的楼梯,身后便出现了一位气度不凡俊朗又儒雅的公子。
左长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也随着上了客房的楼,进了隔壁间。
季礼常将房门关好,这才上上下下的打量柳若言。
柳若言这这大半月来终究是遭逢事变,人削瘦了许多。
季礼常心知缘由,便问她打算。
柳若言便说她等着拿路引而后回京城去。
她没有从凶杀案中看出端倪,她断定柳世忠应该无事,但现下不知流落在哪。
暂时白氏那边也无人动手。
只是她还是放心不下。
季礼常犹豫了一下便将柳世忠和那几个随从在他的人手护送下仍奔赴任上一事说了。
柳若言惊喜至极,难言激动之情,她当即跪下朝着季礼常磕了三个响头。
季礼常叹气:“你先别高兴太早。这次刺杀背后的人,义父并未查出来。为了保险起见其实最好的法子是你爹与你娘退隐,离开古武的纷争。还有你那哥哥,这次便是保了一命下来只怕日后仕途也要断了。”
柳若言何尝不知季礼常说得是对的
可现下,她还需再见到他们细细商定才是。
季礼常忽然问:“你日后作何打算?要不要与我一道去北狄。你是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便是你爹娘也不能照拂你下半生。但有义父在一日,你……”
柳若言于刹那间明白了季礼常的心思。
季礼常是旁敲侧击问她愿不愿意以他义女的身份嫁给左长乐一道留在北狄。
柳若言不等他说完,便立刻拿话头阻了。
“我现下身无分文,又无任何谋生之力。跟着义父走,那不是拖累了义父吗?若爹娘无恙,我想寻个地方学些手艺,若有幸艺成往后便在这世间多走走多看看。若不成艺,便留下磨炼钻研吧。”
季礼常见她心灰意懒,便也止住了话头。
便在这时,小二敲门进来送进来几道菜一壶小酒。
季礼常疑道:“我并未叫这些酒菜?”
小二应付这种状况已经熟练,“是隔壁房间的公子送来的,他还有几句话要带给客官,那位公子说,这酒是庆祝客官认回亲人的。”
季礼常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丢下柳若言就去了隔壁。
果然左长乐淡定的坐在里面边小酌边等她。
左长乐一手持着酒杯放在唇边,却不马上便饮,淡笑一声:“原来你们是义父义女。倒是没看出来。”
季礼常点点头,心下有些忐忑,方才他说话着实没顾忌了点。
没成想,左长乐下一句话锋一转:“那你为何方才不明说,以往也从未与我提起过?”
季礼常找了个借口圆过去:“我这义女是古武人氏,她自己忌讳倒是颇多。”
左长乐点点头,眼神一瞟隔壁:“人家还在隔壁等着,你还不快去将人送走。”
季礼常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处,左长乐冷淡的声音传来:“季叔叔,我失忆了。可不代表我失智,若是下次你有任何人手上的派遣,大可以先告知于我。难道我会拦着你去救自己的义女一家吗?季叔叔分明是在防着我。”
这话说得实在是诛心。
季礼常回头想解释,左长乐却已经垂下眼眸专心饮酒了。
等季礼常离开了。
左长乐眉心才盈出淡淡的不悦,一个义女就让季礼常失了分寸。
左长乐眼前浮现出那少年那双明亮的眼眸。
不,是个女子。
那女子的眼睛,明亮清湛得有些过分。
季礼常回到房间,柳若言已经猜到他去见了左长乐。
季礼常面色如常,柳若言便没有多想。
季礼常告诉她可以派个人手护送她回京城去。
“他送你回去,你若觉得没什么用了,可遣他再回来。”季礼常十分诚恳。
柳若言想了一想,点点头。
季礼常很是满意柳若言没有拒绝,想起了一事便顺口提醒道:“那个朱明,义父在与他做生意,未免他起疑,你还是多多避开此人为好。”
柳若言点头,她也是如此想。
季礼常见柳若言答应的毫不勉强,心下松口气。
他也是有私心的。
总是希望柳若言能与左长乐有个好结局。
只可惜,现下的左长乐已不似之前对谁都温善无害。
他经历过暗杀,又经历了失忆,对周围的戒备已经让他对周围的人都抱有警惕之心。
他根本拿不可能去接受一个半路冒出来的人。
但饶是如此,季礼常也希望柳若言能好好想想,不要因为左长乐而贸然将自己许人,比如朱明。
有了季礼常的相助,接下来的事便顺利多了。
这个顺利多了是指在有了季礼常派来的人之后,一些跑腿的事都由那人一并做了。
柳若言只管等着离开。
只是柳若言万万没想到派来的人是馨雨。
大概季礼常觉得同是女子路上好照应吧。
馨雨的态度一如之前,客气疏离有分寸。
她替柳若言跑前跑后一丝怨言也无。
看得出来,馨雨十分想让柳若言赶紧离开这里。
柳若言看着馨雨的尽心尽力不由得在想,义父这眼光还真是毒辣。
当然季礼常是万万不可能得知什么的,这是凑巧罢了。
又过了一日,柳若言顺利的带着路引号码牌离开了边关小镇。
馨雨买了两匹马,两人一路上快马加鞭。
只是柳若言虽会些骑术,但她从未长时间在马上待过。
好几次停下来柳若言都不得不揉捏大腿,驱赶疼痛。
馨雨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视若无睹,下次赶路时仍旧快马加鞭。
三日后,两人终于到达了京郊城外。
馨雨忽然停下马:“主子在边关随时可能遇险,剩下的路也不远了。姑娘自己能行的吧?”
柳若言听着馨雨话语里里里外外的炫耀,就像是没听到一般,径自打马前行。
馨雨冷笑一声,转身纵马回头。
柳若言一人在京郊的路上慢慢行着。
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远远的看到城门在望。
路边出现了一座茶寮。
柳若言如今身上也有五两银子傍身,便将马交给小二,自己走了进去。
只是她才坐下不久,正准备喝茶驱赶身上因赶路产生的燥热。
面前被一片阴影拢住,同时她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檀香气味。
她缓缓抬起头,便看到了左长乐居高临下,神情睥睨,嘴边却勾着淡淡的笑意问道:“能一道拼个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