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在做梦。
因为眼前的景象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柳世忠与白氏对坐闲谈,而她远远的站在一旁痴痴的看着。
“傻孩子,你快过来啊。”
忽然白氏扭头笑着唤了她一句。
柳若言只觉得面上一凉,有什么东西划过。
她睁开了眼,只觉头晕至极。
入目却是一顶白纱床幔。
她正好端端的躺在一张床上。
怎么会这样?柳若言猛然起身。
白氏呢?车夫呢?朱明和明溪呢?
环顾四周,屋内的家具风格与古武大相径庭。
处处透着一股古朴和别样粗犷。
柳若言越看越是心惊。
等她打开房门,门外守着的两个丫鬟立刻发觉,回身便对她行礼。
柳若言颦眉,这两个丫鬟身上穿的衣服她颇觉眼熟。
这正是北狄使团来古武京都时随行丫鬟所穿古武服饰。
她……她竟是到了北狄?
“你们为何要向我行礼?这是哪里?我娘呢?”柳若言盯着这两个丫鬟。
这两丫鬟对视一眼便跪下来:“姑娘息怒。您是贵客,主子交代了要好好照顾您。其他的事您无需操心,只要安心住下等主子回来即可。”
任凭柳若言再如何逼问,这两个丫鬟也只是翻来覆去的这一句话。
“我刚醒来,有些气闷,想在这外面走走。”柳若言换了一种方式。
这两个丫鬟松了一口气:“只要姑娘别问一些奴婢回答不了的问题就好。”
柳若言缓步行到院子中。
这里的院景倒是颇像古武京都的模样。
可惜人为雕琢的痕迹太重。
抬头望去,她能看到隔壁院墙内高耸矗立的异国建筑。
与她这院子里的一切都极不协调。
便是她再不愿相信,此时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人现下已经到了北狄,不知被何人所救。
柳若言在院子中转了许久,到了喝药的时间,那两个丫鬟端来药碗。
“我没病,为什么要喝药?”柳若言警惕道。
其中一个叫蛮南的眼睛很大的丫鬟小声解释:“姑娘,您被带来的时候,上面的主子说了要您安静一些,在路上给您服了迷药。只是那药药性后劲大,怕您对身子有害,才开了药方嘱咐您一日三顿喝下去。您放心,只这一天喝完就不必再喝了。”
柳若言沉默半响。
那两个丫鬟以为柳若言要发脾气时,忽然刘若雅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这药温度正好,倒是这两个伺候的丫鬟有心了。
柳若言放下药碗:“何时能见你家主子,我现下在这里,不明不白。便是我母亲的下落都生死未定,若是换做你们二人,你们能安稳住下吗?”
那两个丫鬟对柳若言本就有好感,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有些犹豫。
柳若言随即单手一扬药碗应声落地碎了一地。
柳若言弯腰拾起一块碎片,拿在手上把玩。
“去跟你的主子联络,否则今日不是我便是你们,大家都不要想离开这里。”
柳若言的语气平平淡淡却给人无限的压迫感。
这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立刻出去了。
不多时,蛮南便进来回禀:“姑娘,我们已经飞鸽传书给主子了。主子说他很快就会过来,要你耐心等候。到时他会解答你所有的疑问。”
“多久?”柳若言紧盯着蛮南。
蛮南犹豫道:“今日晚些时候吧。”
柳若言将瓷片收入自己袖中平静冷淡:“好,我就等到今夜子时。”
蛮南赶紧退下了。
她再去放飞鸽传书。
方才她的主子只是告诉她要她尽量拖延,归期时间不定,也许今日也许明日,也许大后日。
蛮南心下一横,便将情况写的糟糕了些。
信鸽携着信筒跨越北狄高山,飞入边关境内,最终落在一处客栈后院中。
随着信鸽的降落,这景象也落在左长乐的眼中。
左长乐正立在后院中心下算计着回去的事宜。
目光落在鸽子身上。
这家客栈他已经全部包下来了,按理来说不会有旁的势力。
所以这信鸽是……他的手下的?
但这客栈里的人几乎全都是季礼常的人。
左长乐这般想着,走进那信鸽,将它捉起。
正要取下信筒的时候。
便在这时,季礼常的人来回报,他派着护送柳若言的那几人回来了。
左长乐手上一松,信鸽便扑棱棱飞到了枝头上落定。
左长乐这时也顾不上信鸽的异常了。
柳若言往柳世忠处前行,便是护送,一去一回也要十天半月。
如何就这么快了?
左长乐疾行至客栈内,便看到了一脸心虚的首领和几个手下。
仔细一数,他们的人还少了一个。
“可是出了意外?”
左长乐沉声道。
那首领斟酌了一下才道:“王爷,兄弟们跟上柳姑娘的时候正好赶上另一拨人在追杀柳姑娘。柳姑娘的母亲要害处中了一箭,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将她送往附近的医馆就诊,柳夫人的伤势很重,也不宜挪动,所以属下便想回来禀报王爷,调王府的大夫去医治柳夫人。”
左长乐眉头颦起:“你快去办,拿着我的手令去。柳若言呢?”
首领有那么一瞬间想继续瞒着左长乐,他们这一行人缺少的那人不是留下来照顾白氏去了。
而是此刻已经潜进后院处去拿那只信鸽了。
实际上他们几人早就到了客栈外,只是一时再等时机。
今日这鸽子大约是闻到了别的气味竟降落在了客栈内。
这才让他快速做了决定不得不进来坦白此事。
但,左长乐会怎么想?
首领跪了下去。
左长乐心下一沉。
暗子首领道:“柳姑娘无事,只是属下不知如何决断,便将人先送回了王府。”
左长乐面上的神色有一瞬直欲杀人的征兆。
首领立刻伏下身子:“属下有罪!”
左长乐收敛了杀意,神色平静:“雪蓝岑现下在洛南王府以王妃自居。你将人送进王府?”
首领不知左长乐这话是怪罪还是不怪罪,硬着头皮答道:“王爷可记得,您的主院内有一处附院。里面季大人已命人布置成了古武的风光。您临走时下过令,不许任何人踏进主院半分,包括王妃。”
左长乐颦眉又道:“你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用信鸽与王府互通消息。后院停了一只,是你的?”
首领低下头,伸手掏出一个火折模样的东西。
他将这东西轻轻拉动,随即便传来一声细微的爆裂声。
随即便有一名身穿普通百姓衣服的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手里捧着信筒跪在了地上向左长乐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