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也信王上。”柳若言颦眉道。
左长乐眉间神色似乎一松,眼里的浮光一闪,伸手极快的轻轻在她头上拂过。
“王爷,属下等人也是相信的。”首领在这时也插话进来。
左长乐斜睨他一眼,将柳若言拉近身侧,忽的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信号火折。
一簇火焰在空中炸开,耀眼清晰。
不多时,原本还静悄悄的王庭,忽然显出了纷杂的脚步声。
一队又一队的王庭侍卫出现在宫道上,疾步朝着王殿的方向涌去。
那些路过左长乐这一行人的侍卫目不斜视的走过,就像是没看到众人一样。
左长乐亦是不急,直到这王庭中又恢复了秩序,巡逻的守卫又如同往常那般在王庭内四下巡逻。
左长乐敛了神色,方才下令众人出王庭。
待一行人行至王庭入口处。
果然门口处的看守已经恢复,大批宫人正在洒扫外面染血的地砖。
而外面原本驻扎停守的援兵不知去了哪里。
首领有些怔怔的不甘心:“算他们跑得快!他们要是还敢停在这,我定然要替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话音刚落,首领便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带着满脸血污被两个宫人从堆在一旁的死尸堆里抬出来准备往一边停放的推车上扔。
这是宫人在处理那些死尸。
那个满脸血污的面孔也不陌生,正是先前在敌军包围中救了他一命的那人。
首领忽然之间便不能接受,虽然那些尸体已经没有了感觉,但,也不能被人这般对待!
首领盯着那几个宫人的动作,整个人犹如蓄势待发的虎豹,仿佛只要那两个宫人有一点的轻谩,他就要冲上去杀人!
一旁柳若言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望向了左长乐。
左长乐又轻轻的叹息一声,冲着一旁最近的一个宫人招手:“给本王寻上十辆这样的车。”
这宫人见是左长乐,眼前一亮,听了左长乐的吩咐也没有多问,点点头,立刻进王庭去办了。
不过却没想到,再出来,除了十辆这样的推车,还一并带了一道王上要他立刻回去的圣谕。
左长乐冷冷睨了那传达圣谕的宫人一眼。
却不管这些。
首领已然明了左长乐的意思。
跟着幸存的手下过去给自己那帮兄弟们收尸。
那边宫人见气氛有些凝重也不敢轻易触霉头,便将目光投向了柳若言。
柳若言回以一个歉意的眼神,便不再管。
左长乐携着柳若言立在王庭入口看着首领等人悄无声息却动作轻柔的将一具具曾经的兄弟从尸堆中扒出来。
忽而,左长乐拽紧了柳若言,朝着那些人走去。
一起加入了进去。
首领没有拒绝,他甚至觉得这是洛南王应该做的。
至于,柳若言,首领却是油然的升起了一股敬意。
很快,收拾好了十辆车。
左长乐后退一步,轻声道:“让他们先走一步,这样也可早一步回府。”
首领心下一酸,也不再多耽误,抬手推起了一辆推车朝着洛南王府驶去。
一时之间,大街上出现了这般奇特的景象。
尸车当道。
洛南王却甘愿跟在装着尸体的小车后。
一步一步。
令柳若言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这样一幕,纷纷躲在家里各种偷看街上情形的百姓,私下对洛南王的评价里多了一个铁血柔情。
而这一幕,正是日后洛南王战神之名的开始。
洛南王府外,蛮南早已经等得快发疯了!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亦敏锐的察觉到今日街上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原本被柳若言挂在树梢上的雪蓝岑主仆,被雪蓝家的人悄悄解下救走。
原本站在王府门口,便能听到从隔壁相邻街道上传来的各种叫卖声。
现下安静的连鸟叫都听不到了。
原管事就站在庭院中,哪里也不去,只说要等着王爷王妃回来。
终于,街道上传来动静。
蛮南一眼便看到了那十辆推车以及上面堆叠的尸身。
惊呼一声。
原管事快步走出:“怎么了?可是王爷王妃回来了?”
待原管事也看到这般景象,不觉一惊:“怎么会这样?”
但原管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立刻命人将大门敞开迎接!
柳若言随着左长乐走在最后。
身旁男子紧紧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在回府的路上。
看似波澜不惊。
只有柳若言心里清楚,左长乐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北狄王庭里,王殿里。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仿佛驱之不散一般。
北狄王佝偻着身体坐在王座上。
副座上,摆着一副后冠。
宫人虽然将地面上的血迹擦洗干净,但终究因为太赶,而并没能通风吹干。
大殿里,跪着今日当值的王庭侍卫长。
以及与尚宫渊相勾结的种种人物。
包括先前在王庭入口停下的那千人军队。
大殿里,没有求饶的声音,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北狄王,盯着下面跪着的人看了好长一会,开口:“今日参与者,凡有官阶者,一律斩首!”
底下的人,五体伏地,颤抖谢恩。
看起来仿佛都已被北狄王的威严所折服。
便在这时,一个一直跪着的将领,猛然抬头,恶狠狠的盯着北狄王!
“杀了你这没用的昏王!”
袖里藏着的匕首如寒星刺出,快若闪电!
北狄王眼睁睁瞧着那匕首朝自己刺来,忽然斜刺里深出一柄灯盏。
咣当打掉了飞来的匕首。
来人现身,却是季礼常。
随着季礼常的现身,王殿内才反应过来的侍卫,一队又一队的冲上来将人制住。
北狄王闭了闭眼,“拖下去!”
这次,拖下去就是立时处斩了。
季礼常拿了一道圣谕还给北狄王:“他没要,也没回头。我瞧柳若言倒是个聪明人,只怕能猜出来这圣谕里的内容。”
北狄王语气里没有任何的起伏:“她是个聪明人?若是聪明,就该接了这圣谕。接了这圣谕,他为王,她是后。呵呵。”
季礼常却不知该如何说。
左长乐既然无心,柳若言便不会逼他。
这一点他这么多年的经世眼力还是有的。
“王上打算下一步如何走呢?你的一个儿子可已经废了。”季礼常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