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糟糕的心情，莫过于忐忑。
对于唐震而言，现在无非就是这样的状态。他不知道汤乐天的话该不该相信，但他知道，如果完全不信，很可能自己就死于非命。
他不敢赌，而他也不想就这么做一个叛徒，所以他需要做两手准备。一旦确定自己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他就会选择忠诚。
只可惜，很多事情不会如他所愿。想要两面三刀，需要的灵性远比忠诚和背叛更强大。显然，唐震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震哥，七爷请你过去。”很快，一个小弟过来传话。
“好，马上去。”唐震心里一紧，很快就朝着外面走去。
没多久，唐震就出现在了七爷眼前。而当他出现的时候，鸭舌帽青年也同样在侧。看到这一幕，唐震的眼神里流露出提防的神色。
而七爷的眼睛一直盯着唐震，顿时心里一目了然，眼神也随之变得冷淡。
“唐震，我七爷对你如何？”七爷直接开口道。
“这些年，七爷对我的确很好。”唐震答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背叛？”七爷的话一句，顿时让唐震如遭雷击。
“七爷……”唐震猛地抬头，却发现七爷的神态自若，语气淡然，似乎对于这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倒是鸭舌帽青年，侧坐着，似乎毫不关心的样子。
“七爷，我怎么可能背叛？”唐震故作镇定，冷静下来。
“是么？那这段录音是什么？”七爷冷笑了一声，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你要我怎么做？”
“呵呵，上次败给我，你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吧？左右讨好不了他，不然跟了我算了。”
“好。你要我做什么？”
“要你的做的也很简单，收集他犯罪的证据，然后给我脱罪。”
“我明白了。”
对话简单流畅，但是唐震的汗，却的扑腾扑腾往下流。这些话，清晰明白，甚至声音都是原滋原味。
等到录音播放停止，唐震已经跪在了地上，神情无比紧张道：“七爷，当时他制住了我，那么说也只是权宜之计，我是不会背叛七爷的。”
“哦？是么？这些年，我在你的手上，恐怕也留下了不少证据吧。如果你想坑我，似乎也不是难事。”七爷冷笑了起来，道。
“天地良心，这些年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七爷的事。”唐震神情坚决。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你让我怎么相信？”七爷幽幽叹了口气，漠然道：“该怎么办，想必你应该了解。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给你个痛快。”
唐震浑身一震，他的眼神发狠，旋即又变得清明。他知道，有那个鸭舌帽青年在旁，他就算反水也不是对手。
想到这，他干脆把心一横，抽出随着藏着的小刀。
“七爷，只有死，才能证明我对您的忠心。”唐震捏了捏拳头，沉声道。
而七爷，却只是冷冷看着，一声不吭。
唐震心里一凉，不过手里的动作却不慢，轻轻一动，那明亮的小刀，便朝着腹部刺了过去。“铛。”
就在唐震以为必死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手里的刀给震了出去。
“七爷……”唐震有些疑惑，看了一眼鸭舌帽青年，旋即又抬头看向七爷。
而此时，七爷却是笑了起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刚才那样，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唐震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脸上却是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
逢场作戏到这种境界，也都算是老油条了。
“你知道，这东西是谁送过来的么？”七爷举着手里的录音笔，忽然问道。
“谁？”唐震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并不认为是汤乐天，因为汤乐天还需要他收集证据，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暴露。
“萧宁。”七爷的眼神一紧，叹道：“他代表的是木灵，可见这用心，是想断我一臂。我这么做，也只是想看看你的忠心，毕竟我们这条路，走得步步凶险。我想，你能理解吧？”
“当然。”唐震点头，神色激动道：“谢谢七爷的信任，我唐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倒不用你赴汤蹈火，只需要你好好帮我经营一下。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对你的确有些不对，不过以后，你就是我七爷最仰仗的兄弟。”七爷将唐震扶起来，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笑意。
“七爷放心。”唐震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你去吧，盯紧一点，不要出篓子。”七爷笑道。
“是。”唐震转身离开。
等到房间再次安静下来，七爷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你怎么看？”七爷转头问道。
当他得到那录音的第一念头，就想杀了唐震，但是却被鸭舌帽青年给阻止。当然鸭舌帽青年给出的话是：活的比死的更有意义。
“杀了也是浪费，还不如留着，给他们一丝希望。留着一条他们走不通的路浪费他们的时间，总比让他们找其他的路要好。”鸭舌帽青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手里的确有一些东西对我不利，放任他出去，你确定不会对我有影响？”七爷神色有些担忧，道。
“要他死，只是分分钟的事。不过死了，却是有些浪费了。”鸭舌帽青年扭过头，道：“既然汤乐天要玩离间，我们为什么不能来个反间？”
“反间？你的意思是？”七爷忽然有些明白了。
“让他们得到的，都只是我们刻意提供的，唐震不就是一步废棋？”鸭舌帽青年顿时笑了起来，道。
七爷听完，顿时眼神一亮。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唐震的问题，还避免打草惊蛇，甚至可以暗度陈仓，可谓是一石三鸟。
同时，七爷心里也对鸭舌帽青年更忌惮了三分，他也在衡量，自己有多少力量，可以和鸭舌帽青年周旋。
似乎看出了七爷的心思，鸭舌帽青年站了起来，道：“放心，我要的，不是七爷的地下势力。我要的，是整个江城，乃至于整个h省。我们的利益不冲突，甚至，有我在，你得到的好处，也会比现在大得多。”
七爷先是一愣，旋即眼神带着深深的震撼。他才突然发现，原来对方一直就没把他当过对手。
“接下来，要怎么办？”七爷忽然问道。
“很简单，让唐震自由发挥，就算是汤乐天暂时被放出来了，也并没有什么。你以为，那小小的警察局，真的关得住他？如果关得住，这录音，也就不会出现在你手上了。”鸭舌帽青年瞥了一眼七爷，道。
“那木灵既然得到了这个录音，难道他们之间也有关系？”七爷顿时想到了这一点。
“你觉得呢？”鸭舌帽青年呵呵一笑，道：“看来你还算有点思维能力，发现了这一点。想要保住你现有的地位，甚至更大，你就只有和我合作。否则，你会被他们吃得渣都不剩。”
说完，鸭舌帽青年径自离开。
而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七爷的眼神几度变幻。
他怎么也没看到，一个看似普通的汤乐天，竟然能厉害到这个程度。甚至，就连木灵那骄傲的女人，都和汤乐天合作。
他不傻，否则也不会称霸江城这么多年。所以，他嗅到了一丝危险。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唐震必死无疑，而这次，他却听从了鸭舌帽青年的意见，设下了一盘大棋。
唐震走出了很远，心里才松了下来。
他很意外，没想到汤乐天竟然录音了。而且这个录音，还被交到了七爷的手上。他想过，也明白汤乐天是想让他彻底背叛。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东西不留着威胁他，而是直接交给七爷？刚才要不是他狠下心，冒死玩了一出苦肉计，恐怕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带着这个困惑，他直接开车去了警察局。
当他看到汤乐天的时候，后者正一脸笑意地盯着他。
“为什么？”唐震眼中带着一抹怒火。
“没什么，让你看清楚你跟着的是个什么人而已。怎么，他没杀你？”汤乐天玩味道。
“你……”唐震心里恨，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什么。甚至，他觉得自己的智商根本就跟不上。这些人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带着深层次的含义。每做一件事，都能跟另外一件事勾连起来，让人难以揣摩。
“怎么？你还没死心？”汤乐天笑问道。
“什么意思？”唐震愣了愣。
“你来找我，难道还没做出决定？东西交给我吧，既然都带来了。”汤乐天笑道。
“你怎么知道？”唐震整个人都懵比了，连这一点都算好了？
也就是说，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个思维、动作，都被算计在内了？这种人，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但你要想清楚。你现在的犹豫，将来丢的，可能是自己的小命。”汤乐天盯着唐震，眼神更加玩味。
“我……”唐震眼神闪烁。
就在这个时候，金敏敏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汤乐天，旋即看向唐震，道：“给我吧。”
“你……你们……”唐震更震惊了。
这还是警察和嫌犯吗？看起来这就是一家子吧？
想到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汤乐天能够出去了，也终于明白汤乐天有着什么样的手段了。
第一次，他动摇了，他甚至觉得，就这样倒向这边，也未必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