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从礼脸色一下晴转阴。
“我吃饱了，回去工作了。”凌煌对离从礼躬身。
“好。”离从礼只一个字，眼皮都没抬，就那么满是不快的盯着离兴。
离兴没有回凌煌的话。
哪吃饱了，根本就还没正式开始吃。
凌煌回离默房里正碰到夏杰推出餐车，简单招呼后凌煌进到屋里去。
看来离默今天心情不错，窗帘保持敞开，屋里非常光亮。
背对门站在落地大窗往外看着的人听到动静回过头。
缓慢抬手，对凌煌招了招。
凌煌笑着走过去，“怎么啦？”
他没说话，把在另一个手上握了半天的东西交给他。
“吃的？”凌煌一瞬间都要给离默跪下了，太感动了，“这是水果派？你居然给我留吃的了？”
脑袋换个角度让后脑勺对着摄像头，离默小声说：“你，是不是，已经，饱了？”
“我还饿着呢！”凌煌哀嚎了一声，凑过去挨着离默胳膊站着。
一小口一小口啃水果派，外皮有些过于香酥了，咬的时候会掉渣。
离默一只手放在凌煌嘴巴下面给他兜着那些渣子。
等凌煌咔嚓咔嚓吃完了，离默拢一拢手心的渣渣，仰头倒进自己嘴里。
“……”凌煌惊呆了。
【亲兄弟啊这是！】阿月也惊了，【这行为，简直一毛一样啊！】
“不，要，浪费。”离默看凌煌有些吃惊，阴云笼罩的额头上飘过来一片名叫“不好意思”的小彩云，“我，没吃够呢。”
“哎哟。”凌煌轻轻喊了一声把头低下了。
不是惨叫哀嚎，而是他心里也钻进了名叫“不好意思”的小小电流。
“关于丢丢……”凌煌欲言又止。
离默拉了他的手指，往阳光棚里走，走到最靠拐角的小金鱼池，又拉他坐在水池边。
仍然背对摄像头，离默声音稍微大一些，“这里，监听，不覆盖，有水流，声音，盖住。”
金鱼池是有小瀑布的，白天开起来上面会哗哗往下流水，确实能掩盖说话的音量。
“不勉强。”离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丢丢，回来的话，父亲，大哥，全家，都，会不安。”
凌煌专心的听他说话，并不打断。
离默长大过程里，无数次跟丢丢在一起时做出各种异常的行为，看到的人都觉得柳默鬼魂在离默周围。
能够理解这一点，所以离默知道要把丢丢要回来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我说会帮你要回丢丢，你那么高兴。”凌煌为离默的宽容感到难过。
“从没人，这样，说。”离默说话仍旧不流畅，发音也有一点点乌里乌涂的，“你说，我，谢谢。”
这么会说谢谢的一个孩子……
不能让他为这件事增加的善意值换回一场空，这不符合凌煌做人的原则。
“我不会放弃。”凌煌说，“我想告诉你，我会把丢丢要回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请你耐心点。”
离默专注的看着凌煌，点了下头，“嗯。”
“明天我们一起去你父亲的温泉别墅玩，你大哥带我们一起去，包括夏杰。”凌煌还记得之前离默对他喜不喜欢离兴的事那么纠结，他轻声漫语的解释，“我对你大哥没有特别的想法，我只是想借他的力要回丢丢。”
虽然已经放慢语速缓和的说了，离默还是紧皱起眉心。
“我，刚才，害怕。”离默说，“怕你，跟，大哥，吃早饭，不理我。”
“我是跟他一起吃早饭，但我不是不理你。”凌煌很耐心的说，“你明白的，每个人都需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打的那些交道很多时候都没有感情层面的含义，只不过是正常的社交……”
说到这里他想起离兴给他擦嘴，牙齿差点咬到舌头。
“我，知道。”离默接着凌煌的话说，“所以，我没有，生气。只是，害怕。看到你就，不怕。”
“我是你的什么人啊？”凌煌把自己也很困惑的问题问出口，“你这么快就开始依赖我，那你也会这样依赖别人吗？”
“不太……明白。”离默先讷讷的回答了前半句，又果断的说：“只有，对你。”
“为什么啊？”凌煌轻声的问。
“妈妈，喜欢，你。”离默认真的回答，“你，面试，往前走，一步，一步，妈妈，都在，你身后，推你。”
“啊？”凌煌心里又是狠狠的一坠，“那个时候就……这怎么会……”
“妈妈，喜欢你，把我，交给你。”离默眼眶有一点发红，“你会，理解我，懂我，保护我，妈妈，知道。”
凌煌喉咙口堵着，双眼酸涩。
“妈妈，往你面前推过别的人吗？”他问
“嗯。”离默点头，“父亲，大哥，二哥，三哥。”
“那他们……”
“转头，走了。”
“……”凌煌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这一幕一幕。
这哪里是柳默的鬼魂作祟，根本就是可怜的离默对自己亲人发自灵魂深处的期盼。
咳了咳，凌煌再度低下头。
啪嗒。
豆大的眼泪滴在了制服裤子上。
他掏出放在口袋里的白手套蹭掉那些水。
啪嗒，啪嗒，又有眼泪落下了。
【目标：离默，善意值+10，当前善意值：40。】
“对，不起！”离默看清凌煌真的在落泪后急坏了，“我，惹你，伤心，不哭，不哭，不哭……”
不断重复“不哭”两个字。
“过来。”凌煌抬起头张开胳膊挂着一脸的泪，“我抱抱。”
离默要回头看监控摄像头。
凌煌说：“不要管那个东西，快点过来让我抱抱你！”
离默就不回头了，身体往前倾，靠近凌煌胸膛。
被凌煌紧紧搂住后，离默下巴放凌煌肩膀上，“不哭，你不哭，对不起。”
“别道歉了。”凌煌气息都不稳了，“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什么都没做错，你是全天下最乖的孩子，只是……只是你……”
“命，不好。”离默自己总结出来，“有钱，却，悲哀。”
是啊，是很有钱，也很悲哀。
“会，好起来。”他喃喃低语，“因为，我，有你了。”
“会好的，你有我。”凌煌帮他再度确认，“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