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嗓音沉稳沙哑，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压迫感，这一点跟陆擎深很像。
李青原本站在实习生小妹跟前，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急忙回头，看见莉莉安愣了一下，听见这番训斥，又赶忙解释，
“不是她跑来找我的，是我出来倒茶，刚好看见她在这儿，看着情绪不太好，我安慰了两句，这不是……”
“你安慰了两句，所以她哭的更厉害了是不是？”莉莉安脸色一沉，
“李经理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做？跟晏氏传媒的合约修改了吗？”
“还没……”李青的脑袋耷拉下来，
“你当然没有，你有时间在工作时间安慰女下属，当然没时间修改合同。”
“莉莉安，是我的错，这件事跟李经理没关系……”旁边的实习生唯唯诺诺，试图解释。
“谁有什么错我有眼睛在这儿看着，不是你上下嘴唇一碰就定论了的。”
新来的实习生虽说胆子小，但是也是个有血性的，本来莉莉安骂她自己两句也就算了，偏偏莉莉安连带着她崇敬的李青也一块儿骂了，她忽然一股火冒了上来，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咬牙道，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凭什么对李经理这么说话，泡咖啡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你非要看不起人说我做不好，我还没做，你凭什么觉得我做不好？你以为你给陆总献殷勤你就最了不起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名实习生实习的这段时间一直很低调，为人处世都是一个忍字当头，李青从未见过她对谁甩脸色，没想到今天当着莉莉安的面彻底爆发出来，吓得他面如土色。
“莉莉安，我……小王她就是心情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她不是心情不好……”莉莉安嗤笑了一声，“她是不服气。”
“我是不服气。”
“那好，我给这个机会。”说完这话，当着业务部一众人的面，莉莉安把刚给陆擎深泡好的咖啡直接倒进了垃圾桶，一个空杯子递到实习生面前，“不欺负你，所有的注意事项我都会跟你说，能不能做好就是你的本事了。”
业务部的人齐聚在茶水间门口，等着看热闹。
莉莉安的声音从茶水间里传来，清晰有力，
“咖啡要新鲜的咖啡豆当场磨好然后煮出来，刚到这儿的时候，咖啡豆我已经放在咖啡机里面磨好这一步算是我替你做了，你要做的就是煮咖啡，陆总的咖啡不加糖加双份奶，另外再加勺尖大小一份盐。”
实习生咬着嘴唇盯着那台上面标着甲骨文一样文字的机器，已然落了下风。
这台机器是陆擎深专用的，平时一直闲置，只有每个月老板来开会，才会投入使用，而每次使用这个机器的都是莉莉安。
“没有人教过我这个机器怎么用……”
莉莉安瞥了她一眼，
“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来主动教你，那是幼儿园。”
尽管这么说，她依旧演示了一遍怎么使用这台机器，在她的全程监督之下，一杯咖啡勉强做了出来。
其实在使用机器的时候，实习生已经有些心虚了，最后不加糖加奶什么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说实话这杯咖啡，她有些不敢送。
“不是不服气么？这杯咖啡我替你送进去，陆总但凡夸一句，我都会说是你泡的。”
众目睽睽之下，莉莉安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端着一杯咖啡稳稳当当的进了会议室，实习生和李青两个人都跟在身后。
咖啡送到，陆擎深习惯性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陡然一皱，抬头看了一眼莉莉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没有再动那杯咖啡。
“刚刚咖啡机出了点故障，味道可能有问题，我去换一杯。”莉莉安面不改色，沉着应对，
“嗯。”陆擎深看着面前的文件，没有抬头。
进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出来的时候就剩下实习生小妹一个人。
看热闹的群众拉着她，着急道，“怎么样？陆总说什么了？”
一旁有人插嘴道，
“还能说什么咖啡都一样啊，莉莉安就是唬人有一套……”
实习生摇了摇头，推开众人，一脸的颓然，“是我错了。”
莉莉安是个做事情考虑十分全面的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工作效率，她秘书的工作存在的最重要职责就是帮老板提高工作效率，泡咖啡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例外。
见小王不肯多说，有人想起一同跟进去的部门经理，问道，
“李经理怎么没出来？”
此时，会议室里例会接近尾声，外面的这一出小事故并未对会议造成任何影响，莉莉安给陆擎深换了咖啡，李青原本是打着汇报的幌子来当个见证人的，打算要是老板不点名让他说，他就老老实实坐着了。
陆擎深喝了新泡的咖啡，手头的文件已经翻到最后一页，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么？”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摇了摇头，每次例会，陆擎深提出来的意见已经够多，他们自己就不给自己找事情了。
莉莉安站在陆擎深身边小声提醒，
“陆总，李经理刚刚突然进来，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众人却都听得很清楚。
李青瞪了瞪眼，这是明显的公报私仇。
“哦？李经理？”陆擎深看着坐在最末尾位置的年轻男人，悠闲地问道，“你有什么要汇报的？”
李青浑身一僵，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晏氏传媒来签约的事情，想要汇报一下，晏氏传媒那边来的负责人靳颜小姐对我们双方之前制定的合约提出了两点修改意见，修改意见我想还是需要陆总您知道一下。”
会议室里面这一瞬间十分安静。
“你刚刚说晏氏传媒来的负责人是谁？”出声的是裴逸，如今已经是翡翠影业执行总监的位置。
李青愣了愣，他向来不关注新闻，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事情几乎就是过耳就忘，突然被顶头上司问到这个，还当上司也是诧异于靳颜艺人的身份来做谈判的工作，旋即笑了笑，
“是靳颜，就是演锦绣里面柳嫔的那个艺人，现在好像不演戏了。”
要不是锦绣是在太火，他这个从不看电视剧的人压根也不会认识靳颜。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裴逸渐渐回过神，下意识回过头看了陆擎深一眼。
能坐到如今部门高层的，都是在公司资历十年以上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陆擎深和靳颜当年的事情，甚至于裴逸、卫景曦、靳颜那时候闹出来的那些新闻也都是历历在目。
莉莉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见场面尴尬，赶忙招呼着先散会，裴逸手里拿着文件，走到李青身边的时候，低声道，“你跟我来……”
“李经理，你留下。”
身后忽然响起的一道清冷男声打断了他的话。
李青浑身一僵，不知所措地看着裴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