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提起自己,乌莲清站起来微微施了一礼,浅粉色裙衫上绣着朵朵雏菊,她一动,雏菊像是要飞起来般,十分好看。
她本就生的美丽,螓首蛾眉,粉腮红润,朱唇榴齿,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一湾泉水,清澈见底,清澄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尤其是她梨涡浅笑的样子,莫问天只觉眼前一亮,随即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当真是“天下第一笑”,宛若白玉兰般令人赏心悦目。
“劳烦颜公子了。”樱唇轻启,乌莲清嗓音清甜,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流转,几不可见的扫了他身后药童一眼,旋即眼底有抹笑轻荡起来。
颜歌心神一怔,忙低下头去,心道,难不成她已经认出他来了?
先前,乌府的小厮拿着拜帖去了药膳坊,颜歌坚持乔装药童一并跟来,莫问天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跟来,路上一再嘱咐切莫露出马脚。
颜歌转念一想,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就算乌莲清眼睛再利,也未必能瞧得出,他不过是被她的笑容蛊惑,才会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颜歌拿眼去瞧乌莲清,莫问天取来帕子盖在她手腕上,而她则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他不由轻呼了一口气。
莫问天把了一会脉,又接连问了乌莲清几个问题,这才起身到书桌前,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叮嘱:“乌小姐不像是受惊,而是夜不能寐,感了风寒,这药需一日两次服用,煎药时三碗水煎成一碗。”
“海棠还不快拿着药方去抓药。”总算诊出症结所在,乌夫人放心下来,忙吩咐贴身婢女去抓药。
“乌小姐近几日应好好休息才好,切莫要思虑过多,不利于病情恢复。”莫问天双眉轻皱,脸上愁云不散。
乌莲清轻笑,纵然她不再回忆过去,恐怕不久之后也会遇见龙舜天,到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不思虑过多呢?
乌夫人以为,乌莲清是为了八大商铺的事情才会思虑过多,不由沉下脸,轻拍着女儿的手,柔声劝道:“有什么事且先放一放,听颜公子的话,乖乖休息几日。”
“是。”乌莲清应下,旋即向莫问天请求:“颜公子所言极是,果真医术了得,想来身边的药童也对医术颇知一二,不知可否将其留下,照顾清儿近日药食。”
莫问天没想到乌莲清会这样要求,犯难的看着颜歌,正想推辞之时,花舞在一旁插话:“夫人,小姐这几日不仅睡得不好,吃也吃不下,花舞斗胆,以为若是有药膳坊的人在,也可在饮食上调理,这样一来,奴婢们也可学着好生伺候小姐。”
她们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将话说得圆满,莫问天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反而有些不近人情,更何况医者父母心,病人有此要求他也无可推辞,只是今日的药童是颜歌假扮,是万万不可留下的。
莫问天还在想该怎么婉拒,颜歌却迈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小的自当尽心尽力照顾乌小姐的饮食。”
乌夫人点了点头,笑着感谢莫问天,并留其一起用晚膳,算是尽尽地主之谊,莫问天不好推脱,只能应下。
而一旁的乌莲清和颜歌不经意间地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飞快地闪过一丝狡诈。
***
乌莲清因为身体不适,晚膳是在自己房内用的。
“小姐,花舞不明白,小姐为何要留下那药童呢?”说起今日的药童,花舞觉得他有古怪,莫问天好似对其很好,两人不像主仆反倒更像是朋友。
乌莲清停箸,用帕子擦了擦嘴,才笑问花舞:“那你还要挽留他?”
她笑里带着揶揄,花舞脸上一红,知道自己被主子戏弄了,嗔道:“花舞哪有挽留他,还不是小姐突然要留个药童,花舞猜想着小姐是看出了什么才出言的。”
“瞧你,我才说了一句,你就有那么句等着我。”说完,乌莲清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问花舞:“那你可瞧出了什么?”
花舞听小姐这样问自己,忙将刚刚的猜测说了一遍。
乌莲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笨丫头,你没瞧出他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吗?”
见花舞面露疑惑之色,乌莲清提醒着:“今儿个天热,他一个药童,跟着颜公子一路赶来,怎么脸色比我还要惨白?”
顿时,花舞这才恍然大悟,的确,管家带着人来时,颜公子和管家额上沁汗面色红润,显然是赶了路过来的,可那药童不仅不见一滴汗,还面色苍白。
经过乌莲清这么一提醒,花舞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花舞记得,那药童不时打量着小姐,起初花舞以为他不过是不懂事,现在想来怕是见过小姐的。”
此时有丫鬟捧着茶盏进来,乌莲清接过茶盏漱了口,等那丫鬟离开,才问:“哦?怎么说他是见过我的?”
花舞一边回忆着什么一边摇了摇头,嘴上说:“花舞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感觉,或许是他看小姐你的眼神,好像从他一进门就是冲着小姐你来的。”
眼神?是狐狸狡猾的眼神吧。乌莲清心中轻笑,如果她没猜错,那药童恐怕是颜歌乔装假扮,尽管她没有见过颜歌的双眼,但印象中别人对其的描述,加上他眼中闪过的情绪,才令乌莲清如此笃定。
“小姐。”花舞的口气突然紧张起来,前不久小姐被劫,现在又有个古怪的药童留在府内,若是那药童真的冲着小姐而来,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花舞有些不安,“要不要让哥哥去解决了那人?”
“由着他去。”乌莲清摆了摆手,心中反而有些期待颜歌会做出什么事情,上一世她跟他并无交集,可这一世一醒来他们就在破屋里相见,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乌莲清自幼身体不好,乌垣曾想着请个师傅来教她练武强身,可永安公主和乌夫人极力反对,乌垣只好作罢,便从小教育三个儿子定要好好保护乌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