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你大概需要多少人，回头我让念奴给你送来。唔，若是三五个，明早便能听你吩咐了，若是再多些，怕是要稍等些时间。”
能派遣给乌莲清的，定然必须是他的心腹。然他出门也并未带太多人，若乌莲清需要的多，颜歌难免需要飞鸽传书，通知他们速速赶到。
“两三个足矣。”乌莲清微微一笑，璨若朝华。
夜明珠的散发出的光晕偏于朦胧幽暗，也只能把乌莲清照出个大概，并不怎么清晰。然而，此情此景，颜歌仍是心跳慢了半拍。
望着她的目光，竟有些不舍得收回。
直到乌莲清不动声色地侧过了脸，颜歌才猛然反应过来，开口道：“乌小姐天下第一笑之名，着实是实至名归。哪怕并非初见，仍旧令人心旌摇曳。”
乌莲清勾了勾唇，并未说话。
历经生死，方知容貌姣好也好，丑陋也罢，都不过是皮相。人心的善恶，才是最重要，也最难辨别的。
便如盛传的第一美人慕容烟，又有几人知她心肠腐朽恶毒？
她没有接颜歌的话，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让你替我派人到慕容府，时刻监视慕容烟的动向。”
“若是这事，倒不需要乌小姐另外开口了。”颜歌扬了扬唇角，似是讨赏一般看着乌莲清，目光得意：“慕容烟那里我一直派了人盯着，从未松懈过。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我把人给你带来。”
这样的话，他明天应该就能光明正大地来看她了吧？
颜歌心中沾沾自喜，越发觉得自己从前的这个决定实在是英明。
乌莲清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止是慕容烟，整个慕容府都要盯住。尤其是慕容烟的贴身侍女，如若出府，务必要探查到其行踪。”
“难道……”颜歌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来，“吸血虫的事情也是她做的？”
乌莲清的举动，让他下意识地便联想到了这件事。
见识到了慕容烟先前的种种害人之举，在这件事情上，颜歌并非没有怀疑过慕容烟。甚至按照现下的情形来说，乌莲清但凡出了什么意外，慕容烟都无疑是最为可疑的人。
只是吸血虫这样阴毒罕见的东西，颜歌实在很难将其和慕容烟这个尚处于闺阁中的女子扯上联系。
若真是她做的，那么恐怕她还和南疆的人有关系……想到这里，颜歌心头一惊，南疆乃荒蛮之地，多生长毒虫毒草，譬如吸血虫之类的害人毒物数不胜数。若慕容烟和南疆的人搭上了关系，乌莲清的处境当真危险！
毕竟南疆诸多毒物，都能够害人于无形。
察觉到颜歌盯着自己的目光陡然带了浓浓的担忧，乌莲清反而笑了笑，摇头道：“我并没有证据，不过是猜测罢了。”
话虽如此，心中已经笃定了七八分。
前世她并未经历过这件事情，许是那时的慕容烟尚觉得她柔善好欺吧。而今生，也只有慕容烟一人，对她有这样的深重的嫉恨之心。
“从今天起，我来给你守夜。”颜歌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可不管什么猜测不猜测，乌莲清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先前想的太简单了，不管害乌莲清的到底是不是慕容烟，既然使出了这样的招数，说不定接下来会有更加恶毒的。
万一乌莲清中了招，那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富可敌国的颜公子，屈尊来给我守夜，我可当不起。”乌莲清打了个哈欠，不由分说地把颜歌的话当做了玩笑。
颜歌还想再争取，她却眼眸半垂，露出了疲惫之色。
已经到了喉间的话又咽了回去，化作了关心：“时辰不早了，你歇息吧。”
说话间又往前上了一步，替乌莲清掖了掖被角，然后就站回刚才的位置，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乌莲清等了片刻，见他依旧没有动作，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道：“难不成颜公子真想改行了，打算做个偷香窃玉之徒？”
颜歌倒是很想承认。可惜他也清楚，依乌莲清的性子，他若真这么回答了，恐怕反而惹她厌烦。
说不出从什么时候起，乌莲清的喜好，已经快要变成他行事的准则了。
他又看了乌莲清一眼，脸上很有些可怜不舍的模样，可惜乌莲清全无动容，依旧是冷冷淡淡地模样。想了想，他决定退一步，打个商量。
“这样吧，如果你觉得我在这会打扰到你休息的话，我先出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等着。待你睡着之后，我再进来替你守夜。”
说着便往后退了几步，到了夜明珠的光晕完全照不到的地方。
屋内未点烛火，不过几步的距离，便让他隐于暗色中。只有翩然的衣袂，还能看出大致的轮廓。
乌莲清无奈，皱眉威胁道：“你若是再不走，我便喊人进来了。”
颜歌这才不甘不愿地往窗畔走，边走边道：“那你好好休养，明日我让莫问天再来给你诊诊脉。药材不用吝惜，不够了我再给你送。另外，慕容烟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派人盯好的。她敢动手害你，势必要付出代价！”
沉默半晌，乌莲清才道了句“多谢”。
颜歌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复又想起她大概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出声道：“不过是小事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翻身跃出窗户前，他想起方才在乌莲清枕畔看到的账册，又补充了一句。
“八大商铺的事情虽然重要，然则掌柜也应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再不济，也还有你哥哥在。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虚弱的很，还是莫要太过劳神为好。”
话罢，他衣袂翻飞，无声无息地越窗而去。
待乌莲清抬眸去看时，窗畔已无人，连窗扇也被重新合好。
素手轻抬，白皙的指尖拂过鎏金铜制熏香球上挂着的流乌，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在空气中飘散。
离开乌府后，颜歌发出信号，召念奴前来。
前些时日，他为图方便，一直暂居在莫问天的药膳坊内。然而先前在宫宴露面之后，便常有人因着他富可敌国的声名而前来拜访。颜歌行踪不定，倒也不算太过困扰，却搅了药膳坊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