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梅如何会不知道景生的这些想法呢?当她看到景生挂在面上那么宁静的笑容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奔涌而上的泪意,跑上前去直接扑到了景生的怀里,嚎啕痛哭。
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哥哥……哥哥……”
那般带着喜悦又带着悲伤的哭声让景生的眼眶都微微红了起来。
他摸着赵月梅脑后的长发,忍住哽咽说道:“好了,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赵月梅抽了抽鼻子,说道:“我不管,反正在你面前,小孩子就小孩子。”
这句话逗得景生笑了出来,笑着抹干了对方的眼泪,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撒娇都撒的这么蛮横,真不知道阿正怎么忍着你的。”
赵月梅抹了抹眼睛,哼声道:“他享受着呢,哪里来的忍不忍。”
景生但笑不语,静静看着对方拿着手帕将眼泪擦干,红色逐渐从眼尾褪去。
终于止住了哭泣,赵月梅左右,思索着,最后终于开口抬头对着景生道:“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扯着景生的袖子左右摇晃。
景生怜爱的看着她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那么说而已,反而是我要对你道歉,是我反应过激了。”
见景生如此宽和,赵月梅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眼中的红血丝都变多了。
景生方叹息一声,想要继续安慰她,陡然听见了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抬头看了过去。
门口站着的是魏寥,小白貂几下就窜到了他的肩膀上,伸爪子拨他的头发。
见来了其他人,赵月梅也忍住了泪水,抿了抿嘴对景生道:“哥,我先回去了,不然阿正会担心的。”
景生点点头说道:“好,快点回去吧。”
赵月梅走了出去,魏寥则被景生迎进门,坐在石桌旁。那日引了玉妄去竹里馆见景生后,景生就没再见到魏寥。
他本以为魏寥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才避而不见,但此番魏寥坐下后开口的一番话,让景生皱起了眉头。
“京城中又有行踪诡秘之人?”
魏寥应了一声,“就是为了跟踪他们,我才没有回竹里馆。”
“可查出那些人究竟是何来历?”
魏寥点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我跟踪他们去了风雨楼,感觉应该是风雨楼的人,可……”
“可什么?”景生对魏寥这么欲言又止有些疑惑。
魏寥蹙眉,“可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杀手。”
景生眨眨眼,不甚明白,“怎么说?”
魏寥解释道:“如果他们是杀手,那么按理来说应该会是特别普通的人。可之前那些人……”
一个缺了胳膊,一个是个瘸子,作为杀手太招眼了。
可对方若不是杀手,那又为何会去风雨楼?风雨楼几时会让外人随便进去了?
景生蹙眉思索,却突然想起了他和魏寥从崖底走出时遇见的那个人,莫非……
“是不是和风雨楼被围剿有关?”
魏寥一怔,有可能。
“这么说来,那些人会不会是风雨楼请来的援助?”
景生一手撑着手肘,指尖抚过唇侧,“这样的确说得通,而且柯钦飞……他有请来外援的资本。”
玉虚门的后人,手里也不知道藏着多少东西。
只要他肯公开自己的身份,多的是人愿意“帮助”他,当然,一切都是有偿的。
只是魏寥并不知道柯钦飞玉虚门后人的身份,只当是他拿了风雨楼的底子来请外援,始终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愿意在这种风口浪尖下帮助风雨楼。
叹了口气,景生对魏寥道出了柯钦飞真正的身份,但是他瞒下了自己是灭门玉虚门之人的事实。
惊闻柯钦飞的真正身份,魏寥不可谓不震惊。他本以为柯钦飞和姚蕊心母子只是风雨楼前任楼主的附属品罢了,却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那么,柯钦飞就是拿玉虚门的东西,和那些人做了交换?”
景生也这么觉得,“前提是那些人真的是柯钦飞招来的外援。”
魏寥点点头,这倒也是。
景生继续道:“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外援,究竟是来帮助风雨楼的,还是……”
帮柯钦飞的。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魏寥滞住,“师兄是说,这些人或许是来帮柯钦飞夺取楼主之位的?”
景生淡笑,“我只说了两种可能,也或许他们是来帮风雨楼渡过难关的,谁又说的准呢。”
魏寥长出一口气,觉得这事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此番风雨楼根基几乎被毁,而死忠的元老也牺牲不少。封晟此时还在血煞,不曾插手风雨楼事务……
要是柯钦飞在此时剿灭其余的反对者,登上楼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柯钦飞有那个手段,也足够狠辣。
景生见魏寥不说话,问道:“你已经从柯钦飞的威胁下脱身,卧底的任务也不复存在,可曾想过回壬誊会?”
魏寥顿了顿,摇头道:“我……不想回去。”
他其实想念那些兄弟,也有楚崎和沈义荃,只是他……觉得自己和壬誊会格格不入。
就算是潜入风雨楼内卧底之前,他就有这种感觉,在那样一个环境里,他像是唯一一个将自己裹起来、不曾放开自己心胸的人。
面对着那些兄弟,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他犹疑了下,开口道:“岙狱比较适合我。”
岙狱对他而言,如鱼得水、似游龙入海。
景生也不多言,只想了想,对魏寥说道:“不如你先把风雨楼的事情告诉世子,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对于景生的这个说法,魏寥是赞同的。至少在这京城之中,掌控岙狱的玉妄是最有能力调查并处理这件事的人。
同时,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景生的态度。
终究还是没能打开这个结……魏寥暗暗叹息。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魏寥谈起另一件事,问道:“师兄这么直接将金牡丹拿出来直指芮欣儿,可曾想过芮家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景生轻笑道:“当然想过,可总不能因为他们要做而我们就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