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生喝下一杯玉妄给他倒好的水,想了想,就跑去隔壁敲门。
“小辰?醒了吗?”这话问得和没问一样,篁辰现在从来不赖床,一般这个时候研究起床开始修习蛊术了。
篁辰小跑过来给景生开了门,问道:“景叔有什么事吗?”
问得还带点兴奋。
篁辰巴不得景生要带她出门,说不定就是去血莽帮,然后就可以看着齐王这个王八蛋受尽折磨。
去血莽帮没错,只是景生并不会跟她一起去。
景生笑笑,“你去一趟血莽帮,记得不要闹的太过,然后给那个侯讯下一个追踪蛊,未时之前一定要回来。”
这个时辰安排篁辰不明所以,不过这不重要,只要能让她去折磨齐王就好。
玉妄出现在门口,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去,对景生口中的“闹”产生了好奇。
和景生一起出门时,景生就将整件事告诉了他,对此,两人还感到些许唏嘘。
齐王现如今的下场,真真可说是报应。
他若不利用篁则,篁辰不会视他为仇敌;他若不反叛围攻抚远军,不会被虫群围攻而留下后遗症;若不留下后遗症,如何会被现在来找他复仇的篁辰如此折磨?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齐王现在所经受的,尚是他要付出的一部分代价。
叛军一起,刀兵不歇,这里面牺牲了多少条人命,起因皆和齐王脱不开。
细细算来,齐王这个债,不知道要还到什么地步。
景生沉默着,不由得想起自己手中又有多少人命,多少鲜血。
半晌却是笑了出来。
他景生所杀之人皆是罪有应得的该死之人,便是有报应等在命中,又有何惧?
景生素来看得开,不一会就把此事给撇到脑后。和玉妄一道去了南林子,玉妄跟他提及此次来意才知,原来玉妄来此,就是为了胡砻他们。
“皇帝莫不是想收拢这批人的人心?”景生如此猜测,兵法都讲攻心为上,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最好。
玉妄点头,皇帝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胡砻是齐王的死忠,招安一事只怕不容易。”
齐王死忠……
景生咋舌,怎么会有这种人啊?齐王那样过河拆桥、狡诈卑鄙的人竟然也会有死忠?
这人莫不是有受虐的倾向?
玉妄失笑,解释道:“胡砻是齐王救下来的,他欠齐王一条命。”
“哦,原来如此。”景生恍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投身叛军为齐王效忠。
可以理解,道义上说得过去。
景生远远看了眼那个住着胡砻的屋子,看上去应该是漏了个洞,有几个人正在屋顶上修修补补。
“齐王就这么对待他的后路?”景生感到十分奇怪,见过那么多军队,这些人的待遇可说是最差的了。
就不怕一下子倒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兵的也要吃粮拿饷吧。
总不能为了一腔热血,就硬挺三年。
齐王对自己的人格魅力那么自信?
齐王是否自信不说,实际上这些人的粮饷原本是有的,只不过最近半年没了。
“嗯?为什么?”景生不解,到反叛的当口了反而不给粮食了?作妖呢?
“被朝廷拦下来了。”玉妄淡淡道,语调特别云淡风轻。
景生:“……”
“所以朝廷早知道这些人在这里藏着?”
“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一年前知道的。”玉妄一本正经地解释。
景生不可思议地瞅了瞅村子,再瞅了瞅玉妄,“所以你们硬生生让他们又松了半年的粮饷才给人家断粮?还是悄悄的?”
玉妄认真点头,“把粮道给切断了,齐王不得不放弃送粮。”
景生:“……”
行行行,你们厉害。
当时皇帝知道南林子绑着一队兵马时,有冲动直接派兵去以“剿匪”的名字干掉这帮助纣为虐的混账。
然而被岑阁老拦下了。
有的人即便是敌人,利用起来也可以有大用。更何况当时皇帝他们根本没那么大的能力真的派兵去剿匪。
即便皇帝真拍板了,太后当天晚上就能知道消息,然后从天道到孝道到人道,一直念到皇帝放弃出兵。
没有完全拜托太后和国舅牵制的皇帝不好当,那个时候连皇后都如履薄冰,还没有皇帝给她撑腰。
景生碾了碾后槽牙,对这些了乱七八糟的事直感到牙酸。
太麻烦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勾心斗角这么费心费力的麻烦事。
景生听了半天就问了一句,“那皇帝怎么把粮道给断了的?”
玉妄瞥他一眼,“轩松可还记得当初选择水路时,不对劲的两个地方?”
景生闻言一愣,脑子里搜索起许久以前的记忆。
的确有,据说还挺麻烦。
“那件事不是交给你的人处理了吗?难道……”景生睁大眼睛,那个时候下的手??
玉妄头点的理所当然,半点不认为自己做得那里不对。
确实没有不对,就是让从头至尾还没听说就和这么大的一件事擦肩而过的景大侠很是惊诧而已。
错过就错过了,他还不想掺合的嘞。
景生悻悻然咋舌,这么早就开始布局,齐王输的不是没道理。
这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玉妄远远望着那些状似村民的人,想起他离京之前皇帝交代给他的话。
“远道此去,定要将那胡砻除掉。至于其他人,能招则招。若不能……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
一句便宜,这些人的命就握在了玉妄手里。
说句阴暗的,若玉妄是个不耐烦的,来到这里招也不招,直接以勾结齐王反叛的罪名拿下他们,成为一件军功也无可厚非。
幸而来的是玉妄,这些人真当庆幸。
景生扯了扯玉妄的袖子,“你接下来要去别处吗?”
“嗯,去一趟附近卫所。”
“哦,”景生在心里打算着,“我要去这村子里溜溜,有需要我做的么?”
左右他都插了一脚进来,不如多帮点,好歹是自己人。
玉妄似乎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有点微妙的改变,“那轩松不如帮我看看这胡砻是却训练这些士兵的?”
景生挑眉,身长了脖子看过去,看看天色,并不觉得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