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安置点之前，沈浩去见沈区长却意外碰到了张秀雅，张秀雅很认真地和他提到了田云生捐款的事。
沈浩听完，先是心里一激灵，随后抽口烟，定定神，笑笑道，“张市长，田云生给学校捐款是我给他提的建议。”
沈浩说完，看看张秀雅。
张秀雅淡淡一笑，“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
沈浩也笑笑，“张市长，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妥，我刚从刘家村小学回来，刘家村小学受损的很严重，如果灾后不及时进行抢修，孩子们入冬就没有办法上学。等回到商会，我还想劝说田云生继续给刘家村小学捐款。”
“你去刘家村了？”张秀雅微微一愣。
沈浩点点头，“李校长带我去的，柳眉和南旗公司的人也都去了。”
张秀雅嗯一声，目光稍变柔和，不再说话。
沈浩心也稍稍平静，等着张秀雅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张秀雅终于开口，“沈浩，社会各界给灾区捐款献爱心，政府是鼓励和支持的。但我不希望这类捐款夹杂太多个人目的。”
“个人目的？”沈浩明白了，“张市长，您是指会长之争吧？”
张秀雅点点头，“如果田云生给刘家村小学捐款，动机是为了得到政府对他当会长的支持，那这笔捐款会让商会内部更乱，这点你想过吗？”
沈浩一听，这他想过，却没想太多。
“去刘家村，你除了看到破损的学校，你还发现了什么？”张秀雅继续目光凌厉起来。
张秀雅想知道什么？
沈浩也看着她眼睛，心中寻思片刻，“张市长，我看到您的题字，这算发现吗？”
张秀雅微微点点头，沈浩心中暗道说对了。
“沈浩，我给你提个建议吧。”张秀雅放缓声调。
沈浩赶忙洗耳恭听。
“你回到商会，如果再为刘家村小学募集捐款，首先不要主动提到我题字的事，另外。”张秀雅顿顿。
沈浩听得更认真。
“这件事不要和田云生单独商量，要和几个会长一起商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张秀雅看着沈浩。
沈浩想想，点点头，“我明白了，您的意思不要再出现商会出征仪式上的那种纷乱，要稳定。”
张秀雅笑笑，“估计你们回了江城，我给刘家村小学题过字的事，不用你说，商会的人也肯定知道了。如果田云生再单独给刘家村小学捐款，其结果只能让其他会长有更多不好的猜想，在商会会长没有明确之前，市里和我本人都不希望出现这些局面。”
沈浩彻底听明白了，张秀雅真是市长，这一点自己根本没想到。
是啊，刘家村小学是张秀雅上任不久后去的地方，还为学校亲笔题字，外界很容易想到想到这所学校和张秀雅有关系。
他们和柳校长第一次去刘家村，听完李校长的讲诉，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如果田云生一而再给刘家村小学单独捐款，那就很容易让人感觉田云生和张秀雅也有一层关系。
最起码说明，田云生在讨好张秀雅，或者说张秀雅支持田云生。
别人不清楚，马振宇肯定会这么想。
在会长没有明确之前，有这种倾向是很危险的。
沈浩不禁暗暗佩服，还是张秀雅想得深。
“张市长，对不起，我没有想这么多。”沈浩坦诚道。
张秀雅也笑笑，轻轻摆摆手，“没关系。其实你刚才的话是对的，不管怎么样，孩子们是受益了，这是市里希望看到的。”
沈浩笑着嗯一声。
说了半天，总算听到一句表扬。
“现在说说田云生，你觉得他这个人真适合当会长吗？”站秀雅很快转移了话题。
沈浩还没从表扬的喜悦回过神，又一个尖锐的问题抛向他。
沈浩顿顿，“张市长，这个我说不准。”
“那就说你的真实想法。”张秀雅紧跟道。
沈浩没说话，只是看着张秀雅。
“别那么紧张，难道我比洪水还可怕，别忘了你还在我家吃过饭，有什么说什么，算是我们私人聊天。”张秀雅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沈浩也调整坐姿，不让自己紧绷着，“张市长，我和田云生接触以来，我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我回商会也有他的原因。”
沈浩看看张秀雅。
张秀雅朝沈浩笑笑，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这次给刘家村小学捐款是和会长之争有关系，但田云生此举确实给商会会员带来了很好的示范作用，我对他是认可的，最起码他比马振宇适合当会长。”
沈浩终于把自己的想法，一口气说出来。
再瞅瞅张秀雅，若有所思。
沈浩赶忙喝口谁。
水杯刚要往下放，张秀雅开口了，“你刚才说你回商会和田云生有原因？”
沈浩心里一阵苦，又说漏了，和张秀雅说话就得字斟句酌，说之前细细在脑里过一遍，否则随时会被她抓住漏洞。
沈浩嘴里的水差点没咽下去，匆匆嗯一声。
“你回商会和田云生有关，抗灾前有帮他出谋划策，刚才还夸了田云生。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如果田云生当了商会会长，你也有好处？”
张秀雅身体往前一倾，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凌厉无比。
这叫笑里藏刀。
沈浩感觉已无还手之力，心里道，这样的女人娶回家，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心里叫苦，问题还得回答。
沈浩一咬牙，索性破釜沉舟豁出去有什么说什么，反正这事凭着张秀雅的敏锐，早晚也会知道。
沈浩点点头，“张市长，您说得没错，如果田云生能当上会长，我有可能当秘书长。”
沈浩把有可能三个字说的很重。
说完，沈浩头一昂，摆出一副爱咋咋的样子。
再看，张秀雅没生气反而笑了，笑得沈浩一愣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又抓住了自己的短处？
笑了一会儿，张秀雅慢慢道，“沈浩，我现在总算明白你回商会的原因。”
沈浩一愣，张秀雅一直在套他的话。
“张市长，难道我想当秘书长有错吗？”沈浩问。
“没错，男人就得有点事业心，特别像你这种干才，马振宇和田云生谁适合当会长，我现在还不确定，但有一点我是确定的，”
张秀雅说着顿顿，看着沈浩。
沈浩心里又开始发紧。
“你当商会秘书长很合适。”张秀雅一字一句道。
沈浩预感到张秀雅就会说这句话。
“回了商会好好干，多向几位会长提合理的建议，拿不准的事可以及时问我。”张秀雅从办公桌后边走出来。
沈浩也忙站起身。
张秀雅已经走到他面前，
“我现在正式更改一个要求。”张秀雅声音温和下来。
沈浩比张秀雅高一头，两人相对站着，沈浩需要低头看她，但是却依然感觉这个女人气势很旺。
“你的卧底身份取消了，这种身份对你不公平。是种轻视，我向你道歉。”张秀雅轻声道。
“张市长，你不用向我道歉。”沈浩一下变得慌乱，他可接受不起市长的道歉。
“不，这道歉是必须得。在这次救灾中，你的表现非常好，如果还那么要求你，那是对你表现的侮辱。”张秀雅看着沈浩一字一句道。
沈浩听到不禁感动，忙说谢谢。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张秀雅一笑。
沈浩一愣，刚才张秀雅话里就已经透出她有转折。
“张市长，您说。”沈浩忙道。
“不管田云生，还是马征宇，最后谁当商会会长，我都希望你能帮他做正事，不是为某个人，是为了商会，也是为了江城。”张秀雅看着沈浩一字一句道。
沈浩感觉这个要求担子更重，田云生还好说，如果马征宇当了会长，自己或者与他同流合污，或者离开商会，没有其它选择。
但这话此刻没法说。
“张市长，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张秀雅认真道，“这次你给田云生提的建议，虽然考虑还欠周全，但毕竟是为灾区孩子们做了件好事。刚才我已经通知沈区长，田云生的二十万专项捐款马上到位，整个灾区第一个重建的就是刘家村小学，这笔钱任何人，任何部门都不许挪用，要全部用到学校重建上。如果重建资金不够，除了社会继续捐助外，政府会给与专项拨款。”
“张市长，这太好了。”沈浩顿喜。
张秀雅也笑笑，“现在你留在商会的作用显现了，这就是我希望你做的，也是希望新上任的会长做的，不要总想着钱。要想想整个江城，整个社会。”
沈浩暗道，这是市长的话。
“张市长，灾区重建是不需要很多钱，我看整个刘家村和周边地区，受损都很严重。”
谈到钱，张秀雅点点头，“这是一笔大资金，不过政府会想办法的。”
沈浩嗯一声，脑海里不由想到白家老宅里的财宝。
见沈浩若有所思的样子，张秀雅一笑，“怎么，你还有什么好建议？”
沈浩忙摇摇头，说声没有，脑袋却突然闪出另外一个念头。
“张市长，王市长的病怎么样?”
沈浩这弯拐得太大了，说完，不仅他愣了，张秀雅也愣了。
沈浩立刻解释道，“说到学校，我就不由想起王市长，当初江城的文化氛围就是他营造的，那天在政府西楼，您说他受伤了，我就兴口问问。”
沈浩尴尬地笑了两声。
张秀雅也笑笑，“就是一点打球时的拉伤，早好了。”
奥，沈浩点点头，既然这样，孙德海是不已经从秦州回来了？教育专款的事怎么样？那三粒药可不能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