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洗尘的宴席过后,羿清影便期待着南蛮之人的到来,好让自己过一过当将军的瘾头。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上次异族蛮子被打怕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找揍。无聊的待在城内,跟着堂姐闲逛,倒也是将丰谷城了解清楚。
“异族人怎么还不来?”羿清影无聊的拿着一根树枝摇着。
堂姐对妹妹的话语早已可以熟视无睹,也不会再劝说什么女儿家家的怎么能够想着上战场之类的话,“现在春天,异族人过来也抢不到什么东西,城池里虽有,但守卫严密,外面除了没长成的庄稼什么也抢不到手,他们自然不会过来。妹妹想要披甲上战场,需要等到夏天和冬天的时候,这两个季节多是各种作物成熟的时间,很容易招来只知道抢夺的化外之民。”
“即便不会有大规模的行动,每次收割的时候都会有成群结队的人过来袭扰,妹妹大可以耐心等待,总会有上阵的机会。”
羿清影无聊的甩着树枝,“还要好几个月啊。”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漫长,为了打发这种无聊,她决定去找丈夫谈一谈。
“恶霸总有吧?”
找不来化外异族,去收拾几个地主豪强总不难吧?
“嗯,我这正好有个案子,你可以去看一看。”秦钧朝外面喊了一声,“小武,将城西陆家的卷宗拿来。”
不多时,秦武拿着卷宗走来。
“这是一个豪取抢夺的案子,证据很充分,你可以带人去将他们给缉拿归案。”秦钧签发一张缉捕令给妻子,“记得戴上面甲。”
面甲是在京畿城的时候打造的,非常的坚固,外形也足够凶狠。
“放心吧,我也不想伤了容貌。”羿清影瞅一眼小气的丈夫,一个缉拿的案子就将自己给打发了,也罢总比在县城内跟堂姐看不知看了多少变得戏曲强。
拿了签领,回房内换上战甲,提了金蒺藜,点了衙役,骑上踏云,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朝城西走去。
行进二三十里地后,来到陆家所在。
朱门大院,高墙多奴,看门的人就提着刀子,眼神不善的看着任何敢于靠近之人。
“真个是猖狂无比。”
抵近后,骑在马上看着这个换了谄笑的人,“去通知你家主人,说本夫人过来缉拿他归案。”
“我家主人正在会客,怕是不能出来面见夫人分说了。”看门的奴仆见骑马的少女如此说话,脸上的谄笑也不见了,握着钢刀的手紧了紧,“请夫人择日再来吧。”
羿清影听得愣住了,县衙抓人还敢让过两天再来,就因为今天没心情再会客,真是岂有此理!这还有王法吗!
怪不得夫君说要带着面甲过来,原来这丰谷边城只能管理县城之内的人!
嘭!
踏云在羿清影的操纵之下,人立而起,狠狠踹在奴仆心口,将之踹飞砸开门墙。
“真是猖狂至极!”
大门被撞碎,里面的人自然坐不住了。
主家和宾客纷纷出来查看,见到羿清影和她身后的衙役,无不惊愕的看向陆压,一群朝廷爪牙竟然敢打进来,真是不知死活!
“来人,乱棍打出去!”陆压恼怒无比,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的是这火烧到自己身上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
一群仆役拿着木棍跑出来,眼神不善的围过来。
衙役们不停地后退,不敢跟这些粗壮的仆役对峙。
羿清影诧异,自己是官府,带着缉捕令过来的,为什么这群衙役还要怕连功名都没有陆家奴仆?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有意思啊,对方如此嚣张,自己也就可以干架了!
手一伸,拿上漆黑无比的金蒺藜,一下砸过去,将靠近的奴仆棍棒打断,“你们敢抗捕,可知是要坐大牢的?”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厉害,哼,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莫不是传说中的江湖人士在密谈?
想起要跟江湖人拼血,羿清影激动的捏了捏金蒺藜。
“夫人,撤退吧。”捕快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赶紧劝说,“这些都是江湖匪类,咱们打不过的。”
衙役虽然也是炼气的人,但本事不怎么样,其实想想也知道,真的有本事,又怎么会做吏,直接投军或者自立一家岂不是更好?
陆压见衙役对一名女子如此恭敬,心中也是奇怪,担心伤了不该伤的人。
吓退或者打跑衙役不算什么大事情,事后给县衙送点钱就算过去了,可要是打了县令或者守将的子女,那不是一点银子能够揭过去的了。
而且这个衙役说什么夫人,守将的夫人是大家闺秀也从未听说有什么好战的事情传出来,那么这个人如此让衙役恭敬担心,莫不是县令的夫人?
倒是偶然听过这位,似乎很想去找化外之民的麻烦。
“可是秦夫人?”
“正是本夫人来缉拿你!”羿清影用金蒺藜指着陆压,“劝你快快束手就擒,免得吃苦头!”
陆压不怒反笑,“今天陆某正在宴请宾客,秦夫人说在下有罪,可容辩驳?”
“证据确凿,你又有何话要讲?”羿清影在路上看过卷宗了,巧取豪夺制造意外威吓邻里。
“讲证据,前几天有人去县城诬告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县尊大人总不能因为片面之词就说我有罪吧?”陆压笑着说道。
“呵,那就请跟我走一趟,解释清楚吧。”羿清影提着金蒺藜,指着此人。
陆压可不会过去,一旦进去想要出来可就难了,说不得要倾家荡产才能够重见天日。
“今天我宾客众多,实有不便,还请秦夫人见谅。他日一定会亲自过去说明缘由。”
羿清影懒得再听他废话,直接拨马过去,手中金蒺藜狠狠砸下。
陆压见状,连忙拔出宝剑抵挡。
一声裂响,陆压不由得后退半步。
他的千金之宝剑居然被砸的布满裂痕,眼看着就要碎裂一地,心中不由得骇然。
这位秦夫人年不过双十,最多双八之年龄,竟然身有巨力,且怪模怪样像是蒺藜的武器也是神兵,她是什么来头,竟然有如此本事?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第二下又砸了过来,力道比第一次更加沉重。
陆压闪身躲过,不敢再硬接。
“秦夫人如此逼迫,须怪不得陆某了!上!”
一干奴仆,立刻拿出真正的武器,围攻而上。一些宾客也抽出武器,加入围攻之中。
“胆敢拘捕,格杀勿论!”羿清影恼怒的说道。她一直以为江湖人士都是行侠仗义的豪客,没想到居然多是这种聚众为匪的恶贼,之前真是太高看他们了。
“住手吧!”
一名长须之人用长剑格挡住金蒺藜,看向羿清影,“今天乃是江湖人士聚在一起喝酒的好日子,希望秦夫人不要逼迫太甚,不然须得面上不好看。”
“你在威胁我?”羿清影美丽的双眸微微眯着,“看起来仙风道骨之人,却与匪类为伍,哼,陆压欺压乡里作恶多端,证据确凿,你却在这里充英雄,可敢报上名来?”
“无名无姓之人。”长须之人可不敢报出姓名,这个女娃娃走的路数是军中大开大合的战阵之法,如果被她得了名字,说不得就要被大军压境了。
他可不想因为陆压的破事让自家倒了大霉,至于陆压的罪行,管他什么事情,是否欺压百姓,呵,若非江湖人士行侠仗义,天下岂能有安宁?
而今不过是拿些土地而已,为什么要拒绝?又没有让他们饿死,不是给了入院为奴的条件么!此已经很好了,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前,直接夺了田地房产,敢多说一句话直接要了小命!竟然不知足的去告官,以为官府是好的吗?可笑!
羿清影冷笑一声,下得马来,“你这野路子不会以为能够接住我的金蒺藜就打败我了吧?”羿家是累世大族,她所学的功法,自然跟这些所谓的江湖侠士不同,而且她学的不是马战而是步战。
话音未落,金蒺藜再次砸出。
尖利的破风声刚刚响起,长须之人已经头颅粉碎,红的白的飞溅一地。
“区区剪径小贼,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众人惊愕至极,江湖中有名的好手竟然连一招都抵挡不住,动手之人不由得后退几步,生怕被一金蒺藜砸死当场。
陆压更是心脏停了半拍,明晓之前这位秦夫人根本没有认真对待自己和众位豪客。
来者不善啊。
硬来肯定是不行的,可跟着离开更是不行,县令既然决定要拿陆家开到自然不会手软,否则如何做到杀鸡骇猴的作用?
为今之计,只有稳住这位秦夫人,而后想办法带着细软逃走。
可该如何稳住?对方明显是来拿人的,说不得要动用非常手段了。
“我陆家也算有头有脸的门户,秦夫人既然要来拿人,可有缉捕的文书?”
羿清影见对方不敢再攻击,心中不由的得意起来,将文书拿出来。
刷!
陆压猛地将精磨的面粉似的东西一撒。
羿清影赶忙后退,可还是吸入不少,提起金蒺藜就要打杀此人,可这不知名的粉末实在厉害,半个呼吸的功夫,已经令她提不起劲来。
“给我捆了!”陆压恶狠狠地拿着即将碎裂的长剑,“如果我将你的脸刮花了,你的夫君会怎么样呢?”
“陆兄,过了!”有人劝解,将人弄倒就算了,赶紧逃命去吧,可陆压还想着办其他的事情,这不是要跟县衙官府死磕吗?
而且这位秦夫人一看地位就不一般,若是有个万一,在场的谁能不被牵连?
“哼,诸位只管离开便是,我陆某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给我活路,我就让她没脸活下去!”陆压狞笑着,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塞子,“放心,只是刮了你的脸,不做其他的事情。”
恶臭的液体倒在剑上。
长剑从羿清影右侧眼角,一直划拉到左侧嘴唇。
不痛,只是非常的麻和痒,这才是危险的。
“一块无暇美玉,可惜被毁了,哈哈。”
陆压狂笑一声,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带人离开了。
衙役慌慌张张的将县太爷的夫人扶上马,回了县城,等候县令发落。
秦钧来到房间,见清影卧在床铺上,一道猩红的伤疤清晰可见,好似精致的传世瓷器被摔坏又粘合起来。
“都去歇息吧。”
给清影检查之后,没有大的问题,只有脸上有一道可能会结疤的伤痕,还有低落的心情。
“怎么了?”
羿清影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屋顶。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秦钧笑了笑,“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记住这个教训就行了。”
“你还笑得出来,你媳妇被人刮花了脸。”羿清影带着哭腔说道。
“如何不能笑?”秦钧轻轻摇头,“如果易地而处,我不仅会毁了你的脸,还要毁了你的人,现在已经很好了,只是多了道伤疤而已,嗯,还别说看起来英武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看就让人怜爱不已。”
“我要回家。”羿清影说道。
“为什么?”秦钧颇为不解,“不想做将军了?”
“我除了这张脸,还能有什么让你忍受一个跟淑女半点不沾边的女人?”羿清影反问。
“身子啊,哈,让我欲罢不能,妖精般的身材,恐怕全国找不到第二个了。”秦钧说着拍了拍她的腰肢,“完美,比我之前想象的仙子还要好。”
羿清影脸上飞霞。
“还有别的啊,你看你们羿家是开国功臣,地位又不是高绝到惹人猜忌,我娶了你,以后要平步青云啊,我们秦家也要发达了。”秦钧将她揽起来,“所以,你不能回去,不然我觅封侯的梦想就没了。”
“你就为了这个娶我的?”羿清影俏脸飞霞退去。
“对啊,就为这个,难道还能是为了别的?”秦钧右手揽着她坐起来,左手轻轻拂过伤痕,“你看,咱们第一次见面就订了亲,我说是因为爱上了你,谁也不信呐对不对。莫说是貌如天仙的你,就是一头猪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娶了。”
“呸,你才是猪!”羿清影轻骂了一句。
“还回去么?”秦钧皱着眉头,伤口上毒素很强,想要全部清除,怕是只能将肉给剔除,但这样会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沟,说不得以后也会有并发症,但任由其自然愈合,估计会形成隆起的疤痕,“留下吧。”
虽然两种法子都不好,但已经是万幸了,幸好清影的内力足够强,不然这毒素就能让人直接扭曲到死去。
“我...”羿清影张了张嘴,“我允许你找个小妾。”对着自己这张脸,只怕他也没了兴致,需要自己背后的力量而勉为其难又何必?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话出口后就有些泄力。
“瞎说什么呢。”秦钧让她躺下,“伤口可以愈合,只要你能够达成传说中的境界,自然可以恢复无瑕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