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轮椅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声响,进来后在房间里面看了一圈,扶着楼梯间的把手站了起来。
我要过去帮他,他立刻摇头说,“我能行。”
我收住脚,提着手里还没放下来的围裙有些不知所措。
“吃饭了吗?”他突然问我。
我断断续续说,“啊,还,还没有,陆总呢?我在等他一起。”
“去工地了,我暂时去不了,所有的事情交给他处理。你做了什么菜,我想我吃不了,有米粥吗,浓稠一些比较好。”
我立刻点头,“啊,有,不过不是很多,只有一小碗,刚才陆总说他也想吃,我就……”
我明白了,哪里是陆泽想吃,而是知道白夜远回来,确切来说,白夜远能来也是他故意安排,所以,他把楼下的两个挨着的房间都收拾干净了,收拾好了人都没进来就出去离开了。
陆泽之前在车上说的话也不是玩笑,他是真的想叫我跟白夜远在他结婚之前继续藕断丝连。
我无奈的探口气,之际对白夜远说,“这都是老总安排的吧,我不想这样的,你吃完了饭我就走,东西暂时放着,我……”
白夜远艰难的转身,眉头跳起来,“你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我不是不想看到,是不能看到。
本就该分开了,还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呢?
可我说,“我不想破坏你家庭,你现在身体不好,也该回家才对,你未婚妻会好好照顾你,或者你该找个比较好的护工,毕竟你是个孩子的父亲。”
“呵……”
白夜远冷笑,勉强坐到了饭厅的凳子上,不等我说话,自己开始端着米粥吃起来。
吃了几口他满足的说,“味道还是不错的,不过跟我做的味道差了些,晚上我教你怎么做米粥会更好吃,恩……你不吃吗?这么多菜,不吃就浪费了。”
“……白总,你!”
“我现在是白夜远,或者你叫我白总也可以,你现在还在做出租的生意嘛?你也说了要找护工,可我不信任别人,与其找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照顾我不如找你,你说说价钱吧,从现在开始,一直照顾我到……”
到他结婚。
他的话被我打断,“十万,很贵。”
“好!”他一口答应,放下了筷子,伸手问我,“勺子呢,没有勺子。”
我吐口气,心里将他骂了一遍才提步往饭厅里面走。
勺子给他,我也气的坐下来吃了一万米粥,饭菜都没动,两个人低头呼啦啦的喝了米粥结束了晚饭。
吃饭,他要出去散步,我也跟着出来了。
他没带人过来,电话也放在桌子上没开机,这样子一个人出去我实在不放心。
我就远远的跟在身后,看着他一步停三秒,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打断掉头往回走。
他突然问我,“你不过来扶我吗,我走不动了,或者你去把轮椅推出来,你推着我走走也是不错的。那边的风景不错。”
我是真的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好,那你等等我,我去推轮椅。”
轮椅推出来,白夜远人不见了。
我在周围找了一大圈,都没看到他人。
我急了就在小区里面找,实在没法子去了门口的物业叫人去调监控,最后保安大叔告诉我他就在小区的湖边,可我去过,还交了他名字,为什么没听到他回应我?
我又跑回去,果真看到他坐在湖边的亭子里,依靠着亭子的木栏杆。
我走过去,大口喘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这大冬天的你不能坐在这里,坐轮椅上吧,我找了你一圈都没见到你人,刚才路过这边叫你为什么不回应我?知道不知道我多担心?”
他扭头,笑起来,又是一怔,伸手摸我额头,“又发烧了吗?”
我躲开,“没有,跑的久了出汗而已,最近有点体虚,你,哎,你起来,坐在轮椅上好不好?这里很凉的,今天零下十几度。”
见我有点生气,他还是笑着,不过已经站了起来,自己扶着轮椅坐下来,因为刀口还在痛,咧嘴疼着痛的他看起来竟然有点可爱。
我不禁也笑起来,“逞能吧,都这样了还到处乱走,你来这里干嘛?刚才叫你为什么不回应我?”
他眯着眼睛看我,从兜里面掏出来一张手帕给我,“擦擦汗我再告诉你。”
我迟疑着接过来,手帕上还有他的体温,香气也是那么的令人熟悉。
我有点舍不得用,立刻用休息擦了擦额头,手帕还给他,“不用了,衣服也是脏的,擦擦汗而已。”
“留着吧,用得上。”
他按了轮椅的按钮,叮咚轮椅在地上吱吱的响,走了一段很长的路才停下来。
他突然告诉我,“你叫的是白总,可在这里,只有一个白夜远,没有白总。”
“……知道了,白……夜远。”
真的跟孩子一样。
推着轮椅在附近走了一圈,他非要去看湖对面的回廊。
北方的冬天真的没有什么景色可以看,周围都是光秃秃的树枝,回廊上也满是干枯的葡萄藤,夏季的时候景色应该不错,可现在只有枯萎的灰,看久了心情反倒不好。
他执意要去,我也不得不跟过去。
到了回廊下,他仰头看太阳,眯着眼睛。
我也安静的坐下来喘口气。
“很凉的,起来。”
我没动弹,脑袋抵在回廊的栏杆上看他被阳光照耀下发白的绒毛,欣赏他好看的脸。
这个男人好看的厉害,每一次看他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真的要是嫁给他,该是意见很幸福的事情吧?
可惜,那个女人不是我,永远都不是。
“看够了就起来。”
他陡然转头看向我。
我一怔,立刻站起身来,有些尴尬的扣自己的手。“啊,我,我站起来了,你还在这里多久啊,我有点冷了。”
他笑起来,一伸手,把我拽了过去。
我大惊,叫出声来,“做什么,你的刀口,你疯了?你放开我。”
他死死圈住我,我担心碰到他刀口,不敢大力气挣扎,任由他抱着。
“不要闹,一会儿,就一会儿,叫我抱抱,听话。”
他的祈求就像是久干下的甘露,令人珍惜到眼睛都不舍得动一下,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就不能体会到他的温柔。
我僵着身子站住,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暖和了吗?”
我迟疑的点头,也明白了他的用意,“还好,还是回去吧,这样你也会很冷的。”
“再待一会儿。”
他抱我更紧,勒的我腰有些难受。
我怔了下姿势,“有点痛了,之前摔到的地方还没好。”
他吃惊问我,手开始摸我的后腰,“什么时候摔了?发烧生命的时候吗?”
我立刻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说,“恩,是,晕倒摔在石阶上了,那我们现在回去吧,我也该去打工了。对了,你的电话关机了,我给打开后充电放在桌子上了,有两个未结,尾号是三个七。”
他脸色微变,跟着说,“是她。”
他的未婚妻。
我立刻点头,装作不在乎,“哦,那我们快回去吧,免得担心你。”
他仍旧没动,只眯着眼睛看我,跟着就笑了。
我没多去猜想他脸上的奇怪表情,推着轮椅快速回来。
到了陆泽的家中,我立刻借口去房中换衣服躲开了。
他在外面打电话,说了许久,直到我离开他都没有从房中出来。
我到了打工的地方依旧很晚,老板见我最近没过来也多问我几句,我说生病了身体不好,老板关照我说可以给我涨工资,叫我多做几个小时。
我想想还是拒绝了,“家里还有个病人,我不能一直在这边打工。”
老板也没多说什么,叫我好好工作就跟着朋友们走了。
老板人不错,不是本地人,口音有些重,四川人,个头不高,偏瘦,皮肤很好,估计也是在这边之间久了,偶尔说出来的方言也有地道的京音。
我来这里打工之前就认识他,当时珍珍也在,说老板人不错,我才留下来工作的。
不过提到珍珍,我好像许久都没见她了。
李艾最近都跟富二代在一起,整个人都不见影子,虽然不去工作了,可也被富二代拴着出不来。
之前李艾出事,珍珍没少帮助我,那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相处起来比较轻松,之前我心情不好她开导我很多次。
这会儿看这里生意不错,我打算叫她过来,珍珍总说酒吧生意多,叫我多留心,我自己是没时间陪酒了,那不如给她介绍个工作来。
珍珍倒是爽快,接了电话就来了,不想,一起来的还有李艾跟她的富二代男友。
李艾习惯了跟一个男人不管多熟悉都叫老公,所以她一直叫富二代老公,好像已经结婚很多年一样。
我出来住没跟李艾打招呼,陆泽说没关系,去出租屋拿东西的时候李艾也说没关系,可我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多少有些心里不舒服。
我主动解释说,“李艾,我走的很急,没跟你商量,你别生气啊,我搬出来也是为了方便上班。、”
李艾哈哈大笑,说没关系。
珍珍口不遮拦的说,“其实是休息不好吧,我可知道李艾的声音多大,哈哈……”
说完,珍珍捂嘴巴哈哈大笑,李艾也笑开了,富二代冷着脸不吭声。
我也不好意思笑,尴尬的呵呵两声,借故就走开了。
看来陆泽说的对,富二代的确对我敌意很大,他见我都没打招呼,我跟他说话都没应声。
看在李艾的面子,我决定不跟富二代起冲突,特意请他们喝酒。
这里的价格偏高,我打工一个晚上的钱才勉强买得起三瓶黑啤酒,送过去后李艾跟珍珍不想要,也是担心我打工赚钱部容易,富二代说,“都拿来了不喝不是不给面子吗,你们不要我要。”
李艾嘶的吸口气,“干嘛啊,什么叫不给面子啊,这里酒很贵的,我们自己喝就算了不要给喵喵造成压力,喵喵,拿回去吧,真没什么,你自己打工多不容易?”
我坚持放下来,放在富二代跟前。
他不客气的都打开了,却放在一边,“反正都花钱了,打开就放着,不喝她也不高兴,可我不能喝酒。”
尴尬的我们三个女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