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时候，小孩子还可以睡个懒觉，但是大人可就得早早的起来，将东西都准备好，等着一会儿村里的孩子来拜年。
村里的日子都不太好过，过年的时候，小孩子们就会到各家去拜年，讨点儿好吃的，可能让他们乐好几天的。
陆王氏早就准备好了小孩子吃的小零食，等到小孩子来拜年。
大门口被人敲响，陆张氏一听，赶忙起身，说道：“肯定是村里的孩子来了，娘，我去开门。”
陆张氏匆匆的出去，并没有看到陆王氏微微皱起的眉头，有点儿不太对劲。
以前村里孩子来拜年，那大门可是被拍得山响，几只小手一起拍，热闹着呢。
刚才的叫门声，分明就是一个人拍的。
村里的小孩子，什么时候会一个人过来了？
这村里哪家不是好几个孩子，更别说孩子们也喜欢拉帮结伙的一起去拜年。
陆王氏心里疑惑着，脚步不慢，跟着陆张氏就出去了。
她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陆张氏这人性子太软，她担心外面有什么事情，陆张氏自己应付不过来。
“来了、来了。”陆张氏可不知道自己婆婆的想法，她高兴着去开门。
院门一开，陆张氏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这么多年了，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情况。
陆王氏见到陆张氏没了音儿，马上意识到不对，紧走两步到了陆张氏身边，猛地将她给扒拉到一边去。
她往门口一站，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林绣娘，你来给我家拜年啊？”陆王氏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她家门口的林绣娘，以及在林绣娘几步远，围着的一群小孩子。
那些小孩子没有一个敢靠近林绣娘的，全都跟她保持了距离，怯怯的。
陆王氏能明白那些小孩子的心思，今天的林绣娘可不一般啊。
看看那一身整齐的衣服，可是跟村里人穿得大不一样。
小孩子没见过，但是本能的觉得林绣娘跟他们不同了，他们下意识的跟她拉开距离，不敢上前。
陆王氏可是大人，去过镇上，自然也就见过林绣娘这样的打扮。
陆王氏笑了起来：“林绣娘，你这还把你当丫鬟的衣服拿出来穿啊？过年的时候，你还穿这衣服，合适吗？”
“因为是要给陆奶奶拜年，所以，我才穿得正式一些。”林绣娘扬起了唇角，努力的挤出一个她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
只可惜，她的心思太多了，早就是丢了孩子的那份纯真之心，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是城府跟算计，让人不舒服。
“陆奶奶，我给你拜年了。”林绣娘不仅穿着当丫鬟的衣服，就连行礼也是按着那大户人家教的礼数，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村里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个啊，一个个全都瞪圆了眼睛，羡慕又紧张的看着。
感觉自己跟林绣娘之间好像差好多好多，反正林绣娘站在那里，他们就不敢靠近。
“陆张氏，去回屋把零食拿出来给林绣娘。”陆王氏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被林绣娘的耀武扬威给吓到？
没错，林绣娘就是来他们家门口示威的。
当她看不出来啊？
别管怎么说，村里人过年，能穿新衣服的太少了。
大人也就是将就将就，穿着干净利索就成，衣服上要是没个补丁啊，那就是好的。
至于小孩子……那更是如此。
大的衣服给小的穿，小的衣服给再小的穿。
可以说，这一个村里能过年穿上新衣服的，一家里面能有一两个就不错了。
就王兴业作为村正，那新衣服也不过是给大孙子做了一身，剩下的孩子都是穿的自己哥哥姐姐以前的衣服改的“新”衣服。
至于大人……没有一个穿新的。
“谢谢陆奶奶。”林绣娘笑着道谢，但是那目光却在陆王氏的身上转了两圈，眼底的不屑在看清楚陆王氏穿的旧衣服之后，根本就是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
陆张氏拿着零食走了出来，林绣娘矜持的不过就小小的拿了两个吃的，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抓一大把。
“陆奶奶、陆婶子，你们作坊这么厉害，怎么不做两身新衣服呢？”林绣娘将零食捏在手里，“好奇”的问着。
陆王氏真的是被林绣娘给生生气笑了，这孩子真的是歪的彻底。
“你爹娘有新衣服吗？”陆王氏问道。
林绣娘一点儿都不尴尬，反倒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爹娘的新衣服我也买了，虽说不如我身上这身的料子好，但也不差。”
“咱们这样的人家，终究是不如镇上的大户人家。”林绣娘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感慨着。
这字字句句都体现她的优越感。
“绣娘，你这是干什么呢？还没好啊？”林李氏大嗓门嚷嚷着，人还没过来，那聒噪的声音已经先到了。
“哎呀，我家绣娘啊，真的就是太懂事了。这不非说跟陆婶子家有些误会，这一大早的就赶去拜年。”
“看看我家绣娘给我买的新衣服，这可是镇上铺子里的。”林李氏大步走过来，那得瑟劲儿可是从每一个汗毛孔往外飘。
别说，林李氏还真的是有可以炫耀的资本，因为她这身衣服啊，真的是新衣服，一看就不是村里的粗布做的，明显的比村里衣服要好一些。
这可是新衣服啊，村里有几家大人有新衣服穿的？
王兴业是村正吧，他们家大人也没有新衣服啊。
村里人都是比较实在的，赚了钱第一个想到的是填饱肚子，买些细粮肉来吃，而不是顾着身上的衣服。
衣服只要能穿，保暖就成了。
穿身上的可没有肚子重要。
林李氏穿着这一身新衣服，真的是觉得走路都带风！
“不过啊，还是比不了我家绣娘身上的衣服，看看这料子，这裁剪……到底是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林李氏扬眉吐气的炫耀着，陆家要羡慕死她了吧？
第332章 我养着
“好了，你们可以让让了。”陆王氏都懒得搭理林李氏跟林绣娘，“别堵在我家大门口，别人家的孩子还要来拜年呢。”
“好啊，陆奶奶，那我们就先走了。”林绣娘笑呵呵的说着。
“走吧走吧。”陆王氏不耐烦的摆摆手。
大过年的，真是恶心人。
“陆奶奶，以后溪溪要是想去当丫鬟的话，我可以给她牵线的。虽说待遇不见得有我这么好，但是，肯定可以去府里做工的。”林绣娘这话一说完，刚才还想不计较的陆王氏，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林李氏见到陆王氏的反应，更是觉得心里痛快：“陆婶子，溪溪年纪也不小了，这过完年又大了一岁，别让她在家里吃白饭了。”
“还是早点去做工赚钱比较好。看看我家绣娘，多懂事。”
陆王氏眼眸一眯，就要开骂，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后就响起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奶奶。”
呦，她的乖宝来了。
她的乖宝自然是比骂林李氏母女更重要了。
“溪溪啊。”陆王氏转身，笑得温柔。
“奶奶，怎么了？”随着陆云溪好奇的声音，一团红色就这么闯入了门口众人的眼帘。
红袄红裙小红绣鞋，红彤彤的透着那么的喜庆。更别说，陆云溪那粉嘟嘟的小脸，陷在领口那雪白毛毛里，说不出来的雍容华贵。
乌黑的头发梳的是整整齐齐，上面点缀着亮闪闪的银饰……
银饰？
林李氏眼睛一下子就嫉妒红了。
她只用一个木簪子挽着头发，陆云溪一个小丫头，头上竟然带着银饰，陆家这是要疯啊？
“陆婶子，你家这是要干什么？”林李氏嫉妒的声音都尖了，“你家也太宠孩子了吧？好家伙，这快一两银子的首饰就往小孩子身上招呼啊？也不怕丢了。”
“丢了？”陆王氏嗤笑一声问道，“都乡里乡亲的，谁捡了还能藏起来？咱们村里，还有这不要脸的？”
林李氏被陆王氏说的脸色一变，阴阳怪气的挤兑起来：“陆婶子，你可真是心大。陆云溪一个小孩子，要是去山里玩的话，丢在山里了，让外村人捡去了，可怎么说？”
“陆婶子，你快把她头上的东西拿下来吧。”
林李氏这边在啧啧有声的不赞同感叹，那边林绣娘却出声了：“娘，你快别说了。”
“啥？”林绣娘竟然阻止她，这是要疯啊？
“陆云溪这一身的衣服就要三四两银子呢，他们也就不在乎那一两银子的头饰了。”林绣娘咬牙酸溜溜的说着。
“啥玩意儿？三四两银子就买身衣服？”林李氏差点儿没惊得跳起来，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地上去了。
“是啊娘，我在镇上铺子里见过。”林绣娘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的衣服竟然穿在了陆云溪的身上，她浑身都不舒坦。
“那衣服挂在铺子里，一直都没有人买。”
“没人买就对了，这么贵的衣服，谁家舍得买？”林李氏咬牙冷笑道，“陆婶子，你家可真是太惯孩子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啊？这陆云溪早晚让你们给惯坏了。”
“三四两的衣服啊，还真敢往身上穿。”林李氏嘬着牙，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云溪，那是满脸的不赞同。
大年初一的，除了小孩子之外，村里人也是走动的。
自然，陆家大门口发生的事情，早就有人注意到了。
此时村里人听到陆云溪身上穿的衣服竟然需要三四两银子，还有头上戴着快一两银子的头饰，可是把大家伙给好奇坏了。
他们想去看看那么贵的衣服什么样子，奈何，陆云溪在大门的阴影处，角度不好，除了挤在大门口的林绣娘母女以及后面的那群小孩子之外，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
越是看不到，大家越好奇，一个一个抻长了脖子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大家伙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儿？”林李氏一见村里人围上来，赶忙高声的问着。
“好笑了，我家孩子穿什么衣服，还需要大家伙给评理？你家穿什么衣服的时候，怎么不见让大家伙评理？”陆王氏嗤笑质问道。
“我穿的新衣服啊，是我家绣娘当丫鬟赚的钱给我买的，我穿我闺女孝敬我的怎么了？”林李氏那脸皮可是够厚，恬不知耻的说着，“陆云溪这小小年纪就这么的败家，以后啊，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了。”
“这要是花惯了，以后还怎么勤俭持家？这女人啊要是不会持家，以后怎么嫁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