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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文老师已经开始做自我介绍了,说他自己姓何名睿,一班是他接手的第一个要从高二带到毕业的班级。
  棠明看着何睿那张年轻的脸想,他好像也带不到毕业。
  这个老师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很年轻一小伙子,但好像因为一些个人问题被举报,最后都没带完他们班就被辞退了。
  这事儿当时闹得不小,可棠明那会儿几乎不上学,知道得很少。
  左右也和他没什么关系,现在棠明还是比较关注怎么快速让张璃喜欢上自己。
  以及,怎么让江初月当上自己的同桌。
  嘶,前一个事情自己有计划,后一个事情反而比较难,变数大。
  语文老师温柔,而且理科班的男生很少有听语文课的,学霸们上面搭着一本语文书,下面盖着一本物理化生看。
  赵泽远这个半吊子学霸就更加了。
  他都不用书本遮掩自己,直接问:明哥,现在打球去吗?还有附中那帮小子约了架,放了学要不要去教训一下?
  听听这都什么破事儿?
  棠明真不知道自己以前都在干嘛,实在是吃太饱了。
  棠明:以后打架的事儿就算了,跟球队那几个老崽子打打球还行。
  赵泽远挠挠自己的寸头,明哥,那些江山您都不要了?我们打下来的十六条街和两条学校后巷,就这么给扔了?
  打下来的江山
  棠明只觉得自己旁边坐了个中二怪,想到自己十年前也就这副德行实在是
  他干巴巴道:不要了。
  赵泽远不住扼腕叹息:哎!造孽呀!可惜呀!
  你想要你自己天天打架去。棠明转着笔,语气嫌弃。
  那您天天干啥呢?赵泽远贱兮兮地好奇。
  棠明停了转得出一朵花的笔,翻开语文书目录,坦然道:爸爸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赵泽远:
  怎么觉得明哥回去放个暑假,人都离谱了。
  第9章 放学
  接下来一整天,棠明还真没有逃课打架,赵泽远时不时来问一句他是不是脑袋和门在这个假期里发生了点亲密接触。
  棠明觉得烦,给了个要拿他去祭自己失去的十六条街道的眼神,赵泽远才安分下来。
  其实棠明一直在心里盘算着换座的事。
  本来这事儿不算太急,等个两天的也没关系。
  但是从上午第二节 语文课开始,棠明就有点坐不住了。
  之前下课赵泽远和霍晓娇这对活宝一通闹,把班上氛围带得融洽多了,很多同学都不再惧怕棠明的校霸光环,一天下来主动和他交涉的不少。
  不过棠明没想到,江初月的人气比他还高。
  棠明正儿八经的校草,帅得实在太耀眼,其实女孩子们不怎么敢和他说话。
  江初月就不同了,他是秀气的帅,正好是现在女同学们喜欢亲近的颜值。
  一天下来,打着要和他讨论学习旗号去和他交流的人可太多了。
  多到棠明这厚脸皮都觉得下课去找江初月有点打扰人。
  啧。
  那些人嘻嘻哈哈地在和江初月聊个什么东西?
  江初月更喜欢和他们在一块儿?
  他有些懊恼,上辈子自己还真没关注过江初月的朋友们。
  直到下午放学,班上人走得七七八八,赵泽远和棠明打了声招呼,背上书包也走了。
  江大学神身边这才没了人,棠明单肩背着书包,拇指在下,四指在上,将黑色书包往上一提,走了过去。
  江初月还坐在椅子上,背挺得很直,嘴唇微抿,眼睛瞟一下桌上的《五三》b版练习题,草稿纸算了有小半页。
  他上辈子做学霸做习惯了,一到课余时间就下意识拿出练习刷题。
  一道好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放学了,大学霸还做题呢。
  天气热,外套早被脱下来挂在了座椅之后,江初月两条胳膊撑开写字,短袖口上方贴着手臂,下方空荡荡地挂着。
  棠明走过去扯了扯空空的袖口,片刻之间闪现到江初月左边,坐在了许玲的位置上,单手撑着头看江初月。
  江初月看他一眼,等会儿,这道题马上算完了。
  不急,你慢慢算。棠明觉得阳光下的小竹马真好看,皮肤奶白,一点瑕疵都没有。
  两分钟都没到,江初月合上笔盖,我好了。
  这么快啊。棠明还没欣赏够呢。
  嗯,这道题不难。
  难不难的,棠明也看不懂,索性姿势没变,还是斜坐在木椅子上,单手撑着看江初月收拾书本。
  江初月,今天那么多人来找你玩儿,你们都聊什么了?棠明掀起眼皮,抓起江初月一支笔转。
  他们来问我题的。江初月收拾得差不多,手指随意搭在黑色的书包上,显得更加白皙。他停下动作,认真回忆才答。
  哦棠明挑了挑眉,拉着长音,手上转的笔也没停,不长的百乐笔在他手里上下翻飞,你们学霸算个题都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多熟了。
  没有。江初月赶紧说,我和他们都不认识。
  况且,很快这些同学们就不会再有热情来找他了。
  这种事江初月经历得多了,只要进入新的班级,一开始总是会有很多人围在他身边,可不出一个星期,他们就都会因为江初月的态度而不再与他有过多交流。
  江初月没觉得有什么,这些他早都习惯了。
  棠明瞟到江初月急切的眼神,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小器。
  江初月最亲近的朋友当然是他,他在这里吃个什么劲儿的醋呢。
  棠明轻笑一声,揉了揉江初月毛茸茸的脑袋,多交点朋友挺好的。
  只要交情在他之下就行。
  江初月就着棠明停在他后脑勺的手掌点点头,莫名透出乖巧来。
  走吧,我们回家。棠明放开手,转而捏捏江初月的后脖颈子,自顾自地站起来往后走。
  江初月愣了一下,他记得上辈子棠明不常和自己一起回家的。
  不止是放学,其实上学他也只是很偶尔才会和自己一起走,很多时候除了吃早餐都不见人影。
  棠明。江初月站起来叫住他,双肩背着书包快步跟上去,等等我。
  你快点儿。棠明真的停下来,在教室门口等他。
  班上有几个还没走的同学看过来,江初月好像听到几句关系真好之类的低语。
  他心里也愣了一下,印象里这种时候棠明不仅不会等他,还会为了好玩跑起来,要和他比比谁跑得快。
  自己当然比不上棠明,于是就只能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一路狂奔,却总追不上。
  不过棠明这次等他了,江初月很高兴。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一起下楼,穿过高二一整栋教学楼,路过底下的大花坛,挨着高一那栋教学楼走。
  再前面是一个小小的人造湖,中间还有个小凉亭,有时候午休会有同学来坐坐。
  高一这栋教学楼离学校大门近,这会儿正值放学,所有人都在此汇聚,吵吵嚷嚷的往校门口去。
  江初月想起点什么,仰头问:要叫于时吗?他们应该也放学了。
  学校照顾学生们,为了错开人流高峰期,从高一到高三都有不同的中午吃饭的时间和放学时间。
  高一高二用的一个铃声,高三单独用一个。
  棠明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真是被重生搞得兴奋过头了,居然忘了于时和周叔。
  现在是放学期间,他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周叔,哪儿呢?江初月和我们一起走。对以后都一起。
  江初月微微睁大眼睛,心头跳了一下。
  棠明挂断电话,随意将手机塞回裤兜里,挨江初月近点,边带着他走边说:我们先过去,在车上等于时就行。
  江初月点点头,还是说:我姑姑家很近的,不用麻烦周叔了。
  棠明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乖,我送你回家不是更好?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每天吃你做的早餐还不许报答一下你了?
  棠明侧头看他,越说越起劲,手搭在人肩膀上,我们俩这么深的交情,你别跟我矫情。
  江初月不是非要矫情,他就是觉得棠明太好了。
  从见棠明的第一面开始,江初月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意义注定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哎!棠明搭着他往前走,在一面公告栏前停了下来,新奇地喊了一声。
  江初月被打断思绪,抬头看过去,发现这版公告栏是学校的荣誉墙,专门用来显摆的。
  每次大型考试的年级前三十都可以按排名上榜,每张疑似通缉令的证件照下边会空一个空间,专门写该生的其他荣誉成绩。
  其实各个学校的荣誉墙都大差不差,棠明新奇的是从高一到高三的第一名他都认识。
  这就巧了。
  高一都是新生,最大型的考试其实是中考,好巧不巧,本校新生第一是他弟弟,于时。
  高二的就不用说了,江初月就没掉下来过,这张照片因为常时间没换边缘都有点泛黄。
  高三的嘛,是张璃。
  棠明瞥过张璃的照片时眼神略暗,显得有些深邃。
  棠明,走了。江初月只觉得张璃的照片都透着蛇蝎猛兽的意味,不想让棠明盯着看。
  急什么。棠明轻笑一声,放开了搭在江初月肩上的手,问他:有红笔吗?
  江初月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从书包里翻出一支红笔递过去。
  笔帽被揭开,棠明径直绕开张璃的照片,在江初月的照片旁边画了个红红的小爱心。爱心衬着江初月那张冷冷淡淡的脸,居然让他看起来有点可爱。
  棠明很满意自己的画作,颇为欣赏地问目睹了他乱涂乱画全过程的正主:哥画得怎么样?好不好看?
  江初月:
  江初月:棠明,你这叫破坏公物。
  呸。哥这叫拉进学霸和平民距离,有助于同学之间关系和谐。棠明将红笔揣兜里,重新拿胳膊搭在江初月肩上,带着人走,再说了,又没人注意看,谁知道是我画的,肯定都以为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姑娘。
  江初月被带着出了拥挤的校门口,快要上车时才憋出一句:没人暗恋我。
  棠明挑挑眉,大学霸,你也太低估自己了。
  他拉开车门,和周叔打了个招呼,陪着江初月上了后座。
  小江来了。
  嗯,周叔好。
  有外人在,江初月也不想继续和棠明争论自己的八卦了。
  江初月,你跟我挨着坐同桌怎么样?棠明和江初月上车坐在一起,他就又想起这茬事儿,要跟人商量。
  好。江初月点点头,但是许玲说座位谭老师安排的,她只负责打印。
  谭梅安排的?
  那好办。
  棠明面上带了点笑,点点头没说话了。
  明仔要和小江坐同桌啊?周叔和他们聊天,哥俩关系真好。
  那当然。棠明说,都高二了,我也想好好学习,冲刺一下不是?
  这句话刚好被拉开副驾驶车门的于时听见,他一脸狐疑地看向棠明,活像他哥被鬼上身了。
  棠明:
  他说要读书是真没人信啊。
  周叔看起来倒是挺高兴,明仔这么想就对了,谭总肯定高兴!哎我记得你和小江小学就是同桌了?
  是。棠明说,周叔记性真好。
  于时已经坐上了车,周叔笑眯眯地将车子驶出去。
  第10章 从前
  周叔车技很好,从学校门口上面的车道挤出去,轻松开到大马路上。
  学校离江初月姑姑家很近,再有几分钟就能到。江初月看着路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和熟悉的一个个路口,很容易就想起以前的事。
  他之所以一直住在姑姑家,是因为亲生父母没办法养他。
  江初月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他的父母是生活在一起的,那时候家里破破烂烂,父亲很喜欢热闹,总要在家里发出很大的声音。
  有时候是砸东西,有时候是咒骂。
  有时候是打人。
  江母是个贫穷的乡下姑娘,嫁到城里来已经完成了娘家人的终极梦想,他们不允许她将不幸福的婚姻捅出去。
  于是她便忍受着男人的打骂和□□,还怀上了江初月。
  可有了孩子也并无济于事,江父依然是那副德行。终于,在他一次喝醉了酒竟然要踢江母怀胎已经十月的肚皮时,江母用了毕生的勇气拿起菜刀。
  将他捅死了。
  然而不等江母反应,不等犯罪被掩盖,江初月就迫不及待要出世了。
  邻居冲进房内,看见了满地的血和死去的男人,以及
  一个拼了全部生命求救的产妇。
  与生俱来的母性和剧痛让她什么都顾不上,只哀求着人们救救她的孩子。
  后来警察和救护车同行,罪恶与新生的并蒂花含血绽放,在江初月父亲死去的那一天,江初月降生了。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自他出生以来,他的母亲一刻都未停歇过。警察顾着人情,允许一个杀人犯将孩子生下来已经是仁慈,法律从不徇私。
  江母没有钱,只能申请法律援助,一场官司折腾下来,被判了故意杀人罪,因为有防卫过当的原因兜着,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而尚在襁褓之中的江初月,结合种种原因被判给了他的姑姑江父的妹妹抚养。
  江初月的姑姑记恨江母杀了自己的亲哥哥,自然是万般不情愿,却还是在江母承诺要娘家给抚养费的私下协商里接受了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