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流光被轻而易举定在了半空中,化作一团灰蒙蒙的光雾,紧跟着又原路卷了回去,回到了泽阳的手中。
泽阳愣住了,他甚至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种情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刚刚说话的地方有人走了出来,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大批人。
唐未济看向那边,然后目光便瞬间被一个人吸引,他的视线牢牢钉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却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人有千丝万缕的瓜葛。
滔天的恨意从他的心头生出,以排山倒海之势要压垮他的神智。
他几乎都不用多想,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青龙营大将军——弘光,也是他从出生之后最强大的敌人。
他现在还记得在破庙的时候整天回荡在他脑海中的那个名字,只是唐未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看见他。
他低下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冷静,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三仙境,你不过只是三气境,冷静,一定要冷静!
好在弘光似乎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看着泽阳点了点头,又扫了那群散修一眼,低喝道:“你们还嫌如今的剑南道不够乱么!”
吴能顿时急了,他隐隐能猜到这位肯定是一位大人物,往常时候他能躲得要多远有多远,但危险和机遇从来都是并存的。
他一咬牙,豁出去了,连忙道:“可是我等也是为了剑南道好啊,这样的妖族奸细若是不除,留在太玄教只会成为更大的隐患。”
“没有什么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的这个人打断了,他看着他,温声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也是好的,但这种事情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妄议一位三仙境大能,那是取死之道,这关乎着三仙境强者的尊严,不想死的话快快散了吧。”
吴能还想说话,却被身后的一个人硬生生扯住,他扭头看了一眼,看见的是一双满是畏惧的眼睛。
他知道这人说的没错,除非是拿出真凭实据,不然的话三仙境的威严不容侵犯,唐未济的表现便是对这等威严的捍卫。换而言之,若是没有方才这人出现,他吴能死在这里也是白死了,事后想想,没人会觉得唐未济的举动有错——牵扯到自己师父,无论怎么样的举动都不为过。
吴能闭上了嘴,他知道身后的这群人热血渐渐冷却,这个时候再开口,没有了他们的支持,此举就真是取死之道了。
司礼长老显然是不认识弘光的,但在这个时候的剑南道,比他实力更高的人不多,比他实力高且高出不知多少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个,那么也只有传说中的三仙境,对比剑南道近况,他很容易便得知了这个人的身份。
司礼长老并没有感觉惊讶,太玄教是这场人妖之战中剑南道最重要的地方,大将军出现在这里并不会让人感到突兀,反而是理所应当。
正这时,他的心湖中传来一道声音,他心中虽然焦急金莲之事,却还是依照对待三仙境来客的礼节请大将军入山。
弘光并没有在这里多待太长时间,几乎是刚刚到,说了两句话,便被司礼长老引入了墨染山中。
墨染山上的云依旧是白色镶着灰边,却不知不觉浓重了许多,不知道在下一秒钟会不会从云端生出一道雷霆向着大地落下。
司礼长老与大将军都不在了,场中剩下的便只是那些三代弟子、各方散修,就连跟着司礼长老过来的那群后山长老也都神色各异地散去。
这场争斗看上去便要雷声大雨点小地被处理,然而吴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者又是脑子抽抽了,突然道:“唐未济,九长老之事且不去说,这太玄教金莲之事你又有如何说法。”
跟在他身后的散修一愣,心想这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吴能道:“司礼长老既然已经找到了你的头上,那么你便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你倒是说说看,你在后山呆了那么长时间,到底为何?”
“我得到消息,听说司礼长老送走了唐未济之后便发现金莲不见了一株,这株金莲关系巨大,牵扯到太玄教与剑南道乃至整个人族的未来,难怪司礼长老如此慌张。”
“若是掌教真人还在山中的话,只怕就要亲自出手拘他回风池了,金莲神物,养在后山风池之中,那日后山只有他一个外人,不是他偷的是谁偷的。”
“依我看,还是把此人先拘捕好,若是放任自由的话,只怕他又有同伙伺机将金莲转移。”
“这个散修倒是个人物,说的一点也不错啊。”
一时间议论纷纷,却不是散修,而是太玄教弟子居多。
他们对后山风池多少有些了解,又有各自的师长,消息比流传开的消息更详细。
“你说说看,金莲到底在何处!”吴能听着他们的声音,如打了一剂强心针,顿时精神起来。
唐未济自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去后山的目的说出来,若是让暗中藏着的那人有了警觉,师兄洗脱嫌疑的证据又要消失。
他不说话,吴能一群人纷纷叫嚷着,方寸山弟子在这种事情上反而插不上话了。
最终不知道是太玄教的谁叫了一声,“把他绑起来,关在风池中等掌教真人回来处理!”
“对,他只怕将金莲藏在某处,哪怕身上没有,只管将他关押起来,到时候熬不过神魂洗涤之苦,自然会说出来。”
“我太玄教金莲事关重大,还望唐师弟委屈一些了。”
他们说着话就要动手,这里到底是太玄教,并非是方寸山,太玄教弟子到处都是,唐未济加上方寸山的这群弟子哪怕每人都能打十个也不是对手啊。
他们可不是那些散修,战斗力非比寻常。
眼看着随着吴能的一句话,太玄教又要与方寸山打斗起来,大乱在所难免,正是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吴能嘴角冷笑都露出来的时候,突然又有人叫道:“都给我住手!”
吴能皱着眉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心想这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说话声竟然是从跟着方才那人的人群中出现的。
有人排众而出,吴能看了一眼,眼前顿时一亮。
不仅是他,太玄教上下似乎都在瞬间失了声。
说话的那个人竟然是个女孩子,不仅是个女孩子,还是个绝美的女子,这种美足以夺人心魄,让人在瞬间失去言语的能力。
那女孩子走到唐未济的身边,看着太玄教那群人道:“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拿了金莲,现在就把他关起来,不怕事后查清楚真相,惹得方寸山与太玄教结下仇怨?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担得起?你,还是你?”
太玄教弟子一方面碍于她的美貌,一方面却又惊于她的言语,一时间觉得无言以对。
她又看向吴能,喝道:“你一个小小驭气境散修,先是污蔑一名三仙境大能是妖族,又人云亦云说唐未济是偷金莲的贼,我且问你,你哪里来的消息,哪里来的勇气!”
吴能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总不能说这消息是有人给了他一张纸,说他指责唐未济偷盗金莲是因为司礼长老临走之前在他心湖里面说了一句话吧。
那女子又道:“无凭无据之下,对方寸山天才弟子肆意泼脏水,对我大唐春雨宴魁首贱如草芥,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你身后到底是谁在指使,祸乱我大唐,还不从实招来!”
吴能被唬得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有人阴阳怪气说道:“你又是谁,口口声声大唐大唐,你能代表我大唐?”
又有人酸溜溜、带着无尽的恶意与极腌臜肮脏思想揣测道:“我看怕不是唐未济相好的姘头,这会儿帮他说话呢吧,恶妇利语,果然如此。”
听了这话,唐未济的面色突然变了,变得很奇怪,他似笑非笑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粉面含怒,瞪着杏眼,从口鼻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叉着腰在找是谁说的话。
太玄教认出这女子的弟子一个个面色极其古怪,捏着鼻子捂着眼睛不忍心再去看。
人群中的泽阳有些迷茫,模模糊糊总觉得这女子与他曾经听过某一位有些像,却总也想不起来是谁。跟着弘光过来的那群人却已经转脸把长矛对准了那群散修。
吴能看着那些长矛,突然想到了这群人的来历,也猜到了方才与自己说话那人的来头,顿时面色大变。
大唐血修,用长矛者极少,唯有军伍所用颇多。像面前这群纪律严明又用长矛的,不用多想也能得到答案。
大将军怎么会到了这里?
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群人为何又对面前这女子如此维护?她是谁?
唐未济帮他们给出了答案,“她便是瑾公主,她爹便是圣皇,如何不能代表大唐?”
瑾公主冷声道:“方才是谁说话,有本事给我站出来。”
散修人群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