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真软!
唐未济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大腿内侧的肉果然是最软的。(怀疑我开车的,呵呵,都面壁去。)
心湖传来曲裳冰冷的声音,“差不多行了啊。”
唐未济把脑袋从她怀里艰难移开,这份艰难一半是生理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唐未济悄声问她。
曲裳扶着他,身体尽量离他远些,“我也不喜欢仲成,再说方才那道剑光……”
“你看见了?”
“看见了。”
唐未济笑了,“你说我给他这份气受值得么?”
“对他来说太轻了,对你来说。”曲裳瞥了他一眼,“刚才靠得不舒服么?”
唐未济咳嗽了一声,抬眼看见仲成还在怨毒地看着他。
金甲傀儡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了,这座笼罩在迷雾中的书房也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旁人看来这口角只是一件小事,谁也不知道唐未济方才差点命丧当场,所以自然不值得大家再花更多时间在这个上面。
何况曲裳开了口,仲成只要馋她的身子,自然便不会继续胡搅蛮缠,只是心中憋屈怨毒是少不了的。
“等下战斗,你可得多照顾我这个伤员啊。”唐未济看着为数不多的金甲傀儡,知道在这金甲傀儡消失的时候便是血修和妖修反目的时候。
“照顾什么。”曲裳道:“你还需要我照顾?”
唐未济愣了愣,“这是啥意思,我受了这么重的伤。”
“是啊。”曲裳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的确挺重的。”
她揶揄道:“有当初在太玄教的时候重么。”
唐未济装糊涂,“曲师姐,你这是啥意思?”
曲裳道:“南野山宗三元境的天才我大多是认识的,你的名字却是从来没听过,我虽然没见过你,但你固元境的实力做不得假。如今在这秘境之中除了我野山宗弟子,外来固元境的应当只有你一个人了吧,少游侯?”
唐未济打着哈哈,“说笑说笑,听说传闻中的少游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卓尔不凡,我这样的哪里有资格和少游侯相提并论啊。”
曲裳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我还听说传闻中的少游侯脸皮极厚?”
唐未济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少游侯,他没忘记北野山宗还有三个固元境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到现在还没摸清楚面前这女子的底细,虽然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但偏偏不想就这么轻易被人看出来,不得不说每个人心里都是有那么一点小别扭的。
这些话语都是在心湖中的,只是旁人即便听不到声音,看他们的模样也能感受到那种名叫“打情骂俏”的暧昧,仲成的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了。
唐未济故意气他,且先收些利息回来,只说自己气力不支,偏偏往曲裳身上靠,搂着曲裳浑圆曲线上方的腰肢不放手,整个人都要贴上去。
曲裳只觉得心底一阵燥热,不愿如此,却哪里拼得过唐未济的力气,几乎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真叫一个又羞又怒。
“嘎吱,嘎吱……”
仲成似乎能从天灵盖感受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口钢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他今年不过二十岁,以剑入道,一朝固元,是北野山宗鼎鼎有名的少年天才。
北野山宗从上到下,哪怕是号称从不记人的陆然都记得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天才,见了面都是含着笑的。北野山宗的宗主吴东晓曾经私下里说过一句话,说仲成此人天赋不在陆、夜二人之下,只可惜机缘没有另外两者深,往后百年,北野山宗的未来便在这三人身上了。
由此可见北野山宗对仲成的偏爱与期待,不夸张的说,仲成从小便是被寄予厚望,在羡慕与敬仰的目光中长大的。
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捧着他,不知道多少女弟子争抢着要给他红袖添香素手调羹,然而他见到了曲裳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撩人心弦。这一路走来他的眼睛从来就没有从曲裳身上移开过,在他的心里曲裳早已经是自己的人了,而现在这个叫李响的无名小卒在做什么?
仲成肺都要气炸了,若不是这里人太多的话他真恨不能一剑劈死他。
有机会的,他默默告诉自己,这里是雪流秘境,秘境探索中死几个人不是常事么。
他心中下定了决心,只要一找到机会便会杀了唐未济。
金甲傀儡终于被清除干净,还没等最后一批人松一口气,异变陡生。
那不大的书房之中突然飞出一道金光,绕着众人盘旋了一圈,似乎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一位冰熊族妖修的怀中。
众人屏气凝神去看,发现是一本书,书页上好像有黄金在流淌,每一个字都像是小太阳一样放射着光芒。
哗然声四起,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本书非同小可,能有自己的灵性遁出挑选主人的怕不是就是那桩传承?
一时间人族血修虎视眈眈,冰熊族在场妖修飞速集结,冰狼族左右摇摆,站在了冰熊族妖修的身侧,却没有融入进去。
这一来就很微妙了,场上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人族血修数量是最多的,而冰狼族与冰熊族妖修数量虽然少,但是加起来不是不可以与人族一战,只是这冰狼族站的位置颇为讲究,这可不像是来帮忙的。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喊,也不知道是谁斩出了第一击,从进入秘境之后妖修与血修规模最大的争斗爆发了。
冰狼族选择了袖手旁观,人族血修很快占据了上风。冰熊族领头的那头熊咆哮连连,带领着族人想要冲出重围却哪里能得逞。
最后不知道他和冰狼族的丁远达成了什么协议,丁远领着冰狼族的人加入战斗,局势才慢慢扭转过来。
战线被不断拉长,战场也在不断铺开,在场众人很快便分散开来,激烈的战斗让众人自顾不暇,谁也顾不上那座书斋。
唐未济早已经悄悄从人群中离开,直至这里再没有人的时候才显出身来,他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群“啧啧”摇了摇头,大摇大摆进入了书斋。
书斋左手边放着古玩架,右手边则是一堆书整整齐齐放在书架上,正中间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与古玩架的中间置着一张绘有百鸟图的屏风。
唐未济走到书架旁,走马观花一般看完了书,又坐在了书桌后面,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番之后起身,也都没动书桌上的那些东西,最后走到了古玩架的面前。
古玩架上面有很多空档,置着的东西不多。一枚晶莹剔透的巴掌大小玉狮子,一个小小的青竹小书箱,左上角摆着一盆降龙罗汉松,正中间则是一块四方四正的鸡血石印章。
唐未济小心抬起那枚印章,认出印章的一角刻着的那个字。
“心。”他念出声来。
“是天高地远,大道随心。”有人突然说话。
唐未济笑着转身,将鸡血石印章收入袖中,“我还以为你准备一直藏着不出来呢。”
“你到底是谁?”那人冷冷问他,手中的剑笔直指着唐未济。
唐未济朝着他眨了两下眼睛,“我是李响啊,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么,仲师兄?”
原来他面前站着的人竟然是仲成。仲成冷笑着看着他,“南野山宗化气境的弟子不多,叫李响的没几个,我怎么不记得有你一个。”
唐未济笑道:“你是红执一脉的大忙人,大天才,哪里能记得我这种小人物呢。”
仲成冷哼了一声,手里的剑捏得更紧了,纹丝不动,“你早就知道我藏在别处?”
唐未济道:“你要是不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杀意,我还真注意不到你。你这么想杀我,我再感受不到你藏在哪里,那我这个固元境的实力岂不是虚的。”
仲成冷冷道:“我不管你是谁,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我还能饶你一命。”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唐未济奇道:“你们北野山宗什么时候对我们南野山宗的人这么心慈手软了?”
仲成道:“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劝你别信,正好让我杀了你。”
唐未济把那方鸡血石取在手中掂了掂,“这么想杀我啊,还知道上面刻了什么,看样子你就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啊?”
仲成看着他不说话,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手中的剑却是光芒大炽。
唐未济突然道:“不如你来和我说说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要是对我没什么大用的话不妨给你。”
仲成紧紧抿着嘴,内心显然正在天人交战。
唐未济问道:“你这么想杀我,是因为这方鸡血石还是因为曲裳?”
仲成一言不发,手中剑笔直刺了过来。
他的剑意很奇特,没有剑的轻灵,走的却是厚重,好似一方磨盘。天地是大磨盘,这柄剑便是小磨盘,要把唐未济夹在中间磨成粉末。
剑光还未及体,唐未济便察觉到了刺骨钻心的疼痛与压力,甚至还有周围天地带给他的那种挤压感。若是之前还未突破三元的时候,这种剑意绝对会给唐未济带来天大的麻烦。
只可惜他现在也是固元境,唐未济双手挡在身前,轻轻一个后跳,脱离了剑光笼罩的范围,将手中的鸡血石挡在面前,“再用些力气我可不保证这东西不会碎掉。”
“你果然没受伤。”仲成看着唐未济手中的鸡血石,恨恨收回剑,看着唐未济的眼神好似要把他吃了。
唐未济嬉笑道:“你猜啊。”
仲成沉默了,他似乎察觉到自己并不能给唐未济带来什么样的威胁,所以开始考虑唐未济之前说的话。
“你之前说的是真话?”
“哪句?”
仲成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
唐未济拍了拍脑门,“哦,你说那句啊,自然是真的,不如你先说说看?”
仲成冷冷道:“你拿了这东西没用,这是剑修用的,作用类似剑匣,能养剑,上面刻着的八个字是当初的那位三仙境以心剑刻的,说的是剑修的大道。”
“哦。”唐未济一拍脑门,把手中的鸡血石收起,“原来是这样啊。”
“你!”仲成怒了,“你不是说我告诉你这东西是什么,若是与你无用便给我?”
唐未济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问我的是这句话?我以为你说的是你想杀我的那句呢。”
仲成怒发冲冠,大吼道:“你耍我!”
唐未济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我耍你怎么了?”
仲成大喝了一声,“找死!”
他跨步上前,一剑递出,虚空中便生出无数风,风起化作漩涡,漩涡凝成磨盘,磨盘好似大大小小的钟表表盘停在唐未济周围,在仲成的一声令下便往唐未济挤压过去。
唐未济收起了那方鸡血石,冷声道:“你知道我这人有个什么好处么?”
仲成眼中只有自己的剑,还有剑身上的那道剑光。
他无比信任他手中的剑,就像他信任自己的天赋一样。只要给他无锋剑,哪怕面前站着的白羽,他都觉得自己一定会立于不败之地,何况面前这么个无名小卒。
“我这人做事从来有头有尾。”唐未济举起自己的手,对准了仲成,“比如说有人想杀我,那么我绝不会让他的这个念头继续存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他。”
仲成看见了那些透明的磨盘,这是他的道,是他在天地中领悟的类似“天地熔炉”的大道显化,发展到最后可以代替上天执行天罚,极为可怕。
他死了,死定了!
仲成心中无比确定这一点,可笑鼠辈大言不惭,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唐未济平静地看着前方,在他和仲成之间有着无数条细细的丝线,丝线或浓或淡,或短或长,像是水中飘飘的水草。
他手指轻轻缠在最长的那道丝线上,这根线的那一头,是仲成当初对着他斩下的剑光。
这便是因果。
他轻轻扯动了那根线。
仲成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剑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低头看过去,只听“咔嚓”一声,无锋剑自中断成两截。
仲成瞬间呆住了,半空中井然有序的磨盘纷纷消散。
他突然感觉自己心头一阵剧痛,看着穿过自己的胸膛,一片赤红色的手掌,仲成犹自不敢相信那手掌心抓着的是自己的心脏。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颤声问道:“为什么?”
唐未济站在他的身后,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因为你多斩了一剑。”
因为他斩唐未济的那一剑,所以唐未济将金甲傀儡引到了他的身前。
因为手中的无锋剑挡在了金甲傀儡之前,所以他只是被撞飞而没有死。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此之前出现的剑身上的那道裂隙更深了,这便是多出来的那一剑。
唐未济想要让裂隙变得更深直至断开,所需要的仅仅只是牵动当初的因果线,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让剑身变得更脆弱一些,自然而然地这柄剑便断开了。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仲成斩向唐未济的那一剑,这是因,剑断了,这是果。
果当迟到,只是唐未济加快了这个进程。
这便是唐未济的道,因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