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厉无涯正倚靠着栏杆,看着不断泛起涟漪的池面。
斜风细雨中,伴随着阵阵琴音。
转过头看着正在弹琴的长空新月,厉无涯说道:“想不到你的琴艺也如此出色。”
“梵世天的弟子都精通音律。”
“你们长老已经离开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厉无涯疑惑。
“嗯,她已经离开了。”
厉无涯道:“那你为何还留在此?”
长空新月摇摇头,望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但是琴音已经变得哀婉。
厉无涯知道她有心事,但也没有强迫她说出来。
“再过些时日我恐怕就要离开了。”
琴声一停,长空新月嗯了一声。
五天后依旧是长亭中,厉无涯告知她明日就要告辞。
这天晚上,少女没有修炼,也没有入睡,而是一个人漫步在偌大的花园之中。
走着又走到了第一次见到厉无涯的地方,眼中出现了一个悠闲却又认真钓鱼男子的模样。
来到亭中,看着布满星辰倒影的池面,心中彷徨无限。
摸着琴弦,她知道厉无涯明日一走,他们恐怕再无见面的机会。
正在打坐的厉无涯听到琴声,推开房门,来到院中。
一阵夜风吹过,吹起了亭中女子的纱裙,使得琴声更加缥缈凄幽。
假山背后的厉无涯终究走了出来,来到亭外。
“我流浪世间,无父无母,天主在我八岁之时收留了我,此后我便留在梵世天修炼,成为弟子之一,长老们都说我聪慧适合修炼佛法,我的地位也慢慢变高,成为了仅此于圣女的存在。”
厉无涯静静的听着。
“梵世天多年的修炼,虽然清静但是却少了一丝欢乐。不久前,天主下了一道手令,让圣女和剑子成婚,成为剑阁和梵世天联姻的纽带,但是来的人不是圣女,而是我。”
心中一震,厉无涯瞬间便明白了,梵世天狸猫换太子,是想让长空新月替代圣女!他的心中不可抑制的泛起了怒意。
“我自然是不同意了,但是众多长老的劝说,再加上我感念天主的恩遇,最终还是答应了。十月初九我便要和剑子成婚。”
亭中的伊人说完这句话后,就再没说话了。
看着厉无涯慢慢离去的背影,她襟然泪下。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样端着茶来到厉无涯房间,走到门口才想起他已经走了,推开房门一看,果然人去房空。
把茶放在桌上,她忽然发现桌面之上留有一样物件。
她拿起一看,是一枚精致无比的玉簪,玉簪的尾部似乎刻了一只九尾天狐,她拽着玉簪急忙奔出宫殿,从山顶往山腰看去,果然看到一名负剑男子消失在了角落,不禁握着玉簪泪如雨下。
……
风烟碎月,一地凄凉。
一名握弓男子静静的站在这荒地之中,他的眼睛紧闭,任凭风吹起他的发丝。
四周忽然变得异常寂静,连虫鸣都消失了。
风星寒开口道:“你来了。”
没有回应,他知道南宫皓月就在暗处,用弓箭锁定着他。
咻!
一只箭矢从树枝间的缝隙射来,准确技巧竟然没有破坏树枝。
风星寒听声辨位,闪了过去。
看到风星寒眼睛坏了,南宫皓月终于显出身形,道:“你眼睛已暗,拿什么和我比试。”
“眼盲,心不盲。”风星寒平静的说道,仇人就在前,他却压下了所有怒火,冷静应对。
南宫皓月眼睛一缩,终于重视起了这个对手。
身影闪烁,三道箭矢夺命而来。
风星寒一跃而起,弯弓拉箭,两道蓝色箭矢射出,抵消黑箭,随后踹起一脚,把另外一箭踢偏。
弯弓拉箭,无数星力汇聚,一头蓝鹰飞出,转眼到了南宫皓月身前。
南宫皓月身影一闪,他身后的树林直接被炸毁,无数枯叶满天飞舞。
踩着枯叶,他一跃到了天空,往下拉箭。
顿时仿佛雨滴般的箭雨落下,把风星寒笼罩在内。
没有躲避,风星寒朝上拉箭,一道巨大的箭波迎着箭雨而上,最后在天空炸开,所有箭雨消失。
一阵幽雾泛起,身影闪烁,六道携带风雷之势的飞箭从四面八方而来,南宫皓月知道风星寒靠听声辨位,故意多方向扰乱他的听觉。
风星寒仔细聆听箭的方向,挥弓击开两只箭矢的同时,身躯躲过了两箭,左手又拍开了一箭,只是这最后一箭再难躲开,直接射穿了他的小腿!顿时无数鲜血喷出。
他额头满是汗水,没有去管小腿的伤口,而是全身戒备,他心知下一箭便是决战之间,胜负即将分晓。
鲜血如注,狂风肆虐,无数枯叶飘零,他全身星力涌进碎月弓中,慢慢拉开了弓。
蓝色的星力映照的岁月弓耀眼无比,南宫皓月明白对手准备搏命一击,手上的弓也动了!
无数黑雾涌进弓上,一个虚幻的箭矢慢慢浮现,箭尖一头腾蛇出现。
当星力汇聚到极致的时候,碎月弓上无数光羽飞出,风星寒四周出现一个寒冰幻境,一轮巨大的残月披挂在其后。
两人同时出箭了!
腾蛇带着无数黑雾直接消失,无声无息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半路,而寒冰幻境也直接冲进风星寒的箭矢,爆出璀璨的光华,箭矢化作了一道流星。
两道箭矢在半空交错而过。
“噗!”
两人箭矢同时贯穿两人。
风星寒仰头一大口鲜血吐出,不断后退,嘴角带着解脱的凄笑,他虽要死,但是他知道南宫皓月也将死。
看着仇人无法置信的面容,风星寒无力的跪倒在地,头部低垂,最后一点生机消散。
南宫皓月此时才吐出一大口血,跌跌撞撞的往树林而去,每走几步就吐出一口血。
他撞在树干上,仰面痛呼一声,用力一撑,他必须要走到那里,只有那个人才可以救他,但是显然他已经快要没力了。
“哇!”走了一步,他便一大口血吐出,直接摔倒在地。
而此时笔落凡尘慢慢走来,来到了南宫皓月的身前……
呜呜的冷风吹着,吹散的是执念,也是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眷恋,风家世子风星寒与这片故土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