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垚记得,她曾夸过这位脑残帅哥商先生的名字很好听。
——商陆。
她还夸他名字好听。
直到他提到自己出车祸失忆,还忘记了一个曾在他心里留下过印记的女人。
那个女人也姓周。
周垚就是在那一刻变脸的。
脾气一上来,当场就给商陆下了定义:“看来商先生在脑残之前,被这个周姑娘伤的不轻啊。”
咦,想不到,脑残帅哥也认识软哥?
周垚笑了一下:“呦,商先生,你也是这里的熟客?”
说话间眼神瞟向阮齐,原本应该彼此换个默契的眼神,不想阮齐却一脸心虚的走开了。
周垚眨了眨眼雷达瞬间开启。
有情况!
眼神又立刻刷的看了回来,正对上商陆微笑的眼,只听他说:“周小姐没化妆,开始没认出来。”
周垚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那商先生是觉得我化妆好看呢,还是不化妆好看呢?”
这是个特别容易得罪女人的问题。你说化妆好看,那就说明天生不足,你说不化妆好看,那就说明化妆技术差。
通常女人更容易接受第二个答案。
只见商陆拉了木椅坐下,说:“一种野性,一种纯良,不一样的美。”
周垚一愣。
这马屁拍的既真诚又让人难以反驳。
“商先生脑子没摔坏嘛。还挺会聊天。”
商陆没接招,转而说:“其实我一直想和周小姐道歉。上次的事,是我冒昧。不该提起失忆前曾喜欢过一个姓周的姑娘。后来我仔细想过,觉得周小姐批评的对。”
嗯?她批评了啥?
“你说,失忆是件好事,我比别人多了一个改头换面的机会,是中头彩了。”
周垚诧异道:“哇,这个有哲理的话,是我说的?”
商陆一怔,笑了。
两人闲聊了两句,交换了联系方式,商陆就识趣的坐到吸烟区去了。
周垚又刷了两下网站,无意间扫过去一眼。
见他身上的浅色衬衫挽高袖子,整个人靠进红色的沙发里,一腿搭在另一腿上,放在台面上的手上拿着一支烟,靠近嘴边吸了一口又在烟灰缸上弹了下。
神情似乎有些凝重,闭着眼半响没动作,整个人宛如一张画,只有指尖的香艳徐徐冒着白烟。
周垚收回视线,不怀好意的看向吧台。
猫在后面擦杯子的阮齐,似乎也正看着商陆,回过目光时正对上周垚的,立刻别开脸。
周垚眯了眯眼,立刻走过去。
阮齐也“刚巧”放下杯子,转身走进通往包厢区的走廊。
“咔咔咔”高跟鞋声响在后面。
周垚也不着急,等和外面的距离拉开了,才扬声道:“喂,你俩谁是1谁是0啊?”
阮齐立刻刹住脚,僵硬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不可思议的回头瞪她,这姑奶奶已经走到跟前,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老子不喜欢公的!”
“那你心虚?”
“老子没有!”
“你有,你还躲我!因为你一定是0,你觉得丢面,觉得没脸见我,又怕我说出去!我告诉你老软,我一定会说出去!”
这逻辑太完整,阮齐傻逼了。
周垚见状,更加坚信,拍了拍那厚实的宽肩,苦口婆心:“放心,就算全世界都瞧不起你是0,我做妹妹的也会站在你一边。”
说话间还故意眼神下瞄。
脑海中“噗”的一声冒出个画面——商陆在上,软哥在下。
啊啊,太污了!
原本明媚安逸的小世界,被人三言两语就抹黑了。
阮齐是真跪了,想怒吼“老子硬的很,老子不喜欢菊花”,可是这一刻却啥都吼不出来。
半响,他才无力道:“你……跟我进来。”
两人转眼进了一间包厢。
见阮齐一副下定决心终于决定坦白从宽的样子,周垚立刻趾高气昂的翘起二郎腿,高跟鞋根还“哒哒”的在地上点着。
可阮齐太面糊,搓着手深呼吸,还说让她坐稳了。
直到周垚不耐烦,又一次哼起《蓝精灵》,他才开始交代。
“他是你堂姐的前男友!”
阮齐飞快的撂下这个炸弹,炸的周垚立刻石化。
等等……谁?!
周垚瞪着他,半响才找回声音。
“靠,我什么?”
“你堂姐!”
“周沫?”
“嗯……”
周垚立刻抬手:“等等,你先等等,容我缓缓……”
周垚立刻连爬带滚的翻找记忆。
她堂姐周沫在结婚前曾和两个男人好过,一个是现在的丈夫夏行至,一个是婚前和夏行至分手的时候喜欢过的公司老板。
说起这个过程,周垚就觉得周沫是个挺作的女人,但作的有性格。
她在和夏行至交往期间死活都不让他睡,结果两人一分手就一夜情,一夜情过后又不复合,转眼就和公司老板眉来眼去暧昧上了。
后来夏行至被她伤了跑去广州,周沫和那老板也开始交往,只是没几天又掰了,又被重返北京的夏行至追回去了。
周垚还记得当她问周沫为啥折腾时,周沫说:“分手后,你姐夫每隔一段时间就送我一个镶嵌稀有宝石的戒指,他亲自设计的。”
这是周垚觉得堂姐夫最高竿的地方——我和你分了,但我的精神、才华和女人都拒绝不了的宝石与你同在。
不仅送,还送我亲手设计的,还送九个不重样不重色的。我还不求回报,你可以不和我复合,那些“心意”我也不收回。
这狗粮,几个女人挡得住?
当然,这只是原因一,还有原因二。
周沫和那老板刚开始,有一次做老板的车,两人生了口角,出了车祸。
而且事发瞬间,那老板本能反应将方向盘打向左侧,将周沫所坐的副驾驶座暴露在前……
这打击,几个女人过得去?
周沫问周垚,遇到这种男人,还能在一起吗?
周垚回答不上来,不能说那老板做错了,人类都有自保的天性,可如果将男女关系和这种天性一起摆上天平,心里是真膈应。
周垚想起这段,突然有点找不着北。
“那他什么时候失忆的,和我堂姐在一起的时候?”
阮齐:“那倒不是,分了以后出了车祸。他俩以前来过我这,他失忆后也经常来,说来这偶尔能想起点事。话说回来,你俩咋认识的?”
周垚飞快说:“熟人介绍……等等,他没想起什么吧,我姐和姐夫现在好着呢,可别闹出点事!”
“都好几年了,要想早想起来了。但这人吧少了点记忆,就爱跟自己过不去,不找回来就觉得哪儿少了一块,这哥们就是跟自己较劲呢。”
周垚“啧啧”两声:“我姐还挺牛逼,不愧是我们周家人。能把一帅哥毁成这样,脑残了还不忘……你说,我咋就没想过这么玩呢?”
阮齐没好气:“您眼光高,一般角色看不上,看上的都是能人都是神。可那种人你敢招吗?你要敢,算我服!”
不把你拆卸入腹才怪!
“我就不敢了,你怎么地吧!”周垚嘚瑟的翘脚:“喂,你这里那么多小姑娘,怎么不介绍一个给他?”
“人家对你姐念念不忘的,小姑娘上去搭讪就没成功过。”
周垚有点诧异,随即笑了:“呵呵,他可是主动约过我。这么说,我赢了我姐喽?”
阮齐已经站起身,拉开门:“靠,那是因为你们都姓周,你俩长得还有几分像。”
“呸!”
周垚要反驳,可阮齐已经出去了。
过了傍晚,华灯初上,酒吧里开始上客人。
周垚在包厢里给堂姐打电话八卦了商陆的事,这事让周沫受了点小刺激,说不能放任不管,要想想怎么办。
周垚没在意,转而就刷网站,直到将ipad刷没电才懒散的走出去。
商陆已经不在了,小乐队除了贝斯手都到齐了,和周垚打了招呼就准备开场。
以前每一次来,周垚包里都塞着解酒药和抗过敏药,和男人调情喝酒前先吃两颗,即使喝高了也不怕,身上不会起酒疹子,阮齐几人也不会放任她被陌生人扛回家蹂躏。
但今天有点不同,周垚包里没带药,原本也不打算沾酒,谁想到客人连续涌进来,竟然有好几个男人请她。
酒单一张张送上来,阮齐和店员接过也不好拒接,只能将酒精度数调低点,送过去还不忘嘱咐一句“记得吃药”。
周垚嘴馋,尤其喜欢水果味的鸡尾酒。
阮齐又是个调酒高手,一出新酒她就跑来蹭,偏偏这天晚上她桌上摆的还都是五颜六色的水果酒,看着心痒难耐。
周垚趴在桌上陶醉的盯着那些酒,盯着盯着脑海中的小恶魔就说话了:“一口,就一口,好久没喝了,喝喝嘛……没带药没关系啊,痒了最多回家上点药膏嘛……”
这之后,全是断片。
阮齐今晚特别忙,客人多得出奇,酒单也比平时多,原本还挺高兴,后来见一杯杯都往一桌送,他就知道要糟糕。
本来么,来这里消费的姑娘个个浓妆艳抹,都是那争奇斗艳的孔雀,突然跑进来一只小白兔,一屋子大尾巴狼还不兴奋?
阮齐也没想到周垚这姑娘素颜会有这么大杀伤力,主要是她有一张刀子似的嘴,长得再纯良一张嘴就得吓跑一半男的。
可今天不一样,她有酒就是娘,根本没有撕逼的动力,喝了第一杯整个人就开始飘,醉眼迷蒙见谁都笑。
那些酒就送的更勤了,期间还有两三个狼崽子凑上去要动手,很快被小乐队的鼓手隔开了。
幸好没多久,周垚身上的酒疹子起来了,爬上脖子,还被抓破了,人也被阮齐架到后面包箱。
直到过了凌晨,阮齐才抽空去看一眼。
这一看,惊了。
周垚趴在沙发上“咯咯”笑着,放在桌上的手机亮着。
阮齐放下一杯解酒茶,打眼一看,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这时还蹦出来一条微信。
周垚歪着头,笑嘻嘻问:“谁找我?”
阮齐点开聊天窗口,刷出几条对话。
‘周小姐,请问最近哪天有空,合同我已经拟好,找个时间对一下?’
这是晚上八点多的。
周垚没回。
到了十点多,她已经喝高了,给这人发了一串淫荡小表情。
对方:‘?’
周垚没回。
过了半小时,对方:‘周小姐?’
周垚没回。
又过了十几分钟:‘周垚,你在哪?’
周垚依然没回。
直到凌晨,周垚发过去一条语音。
阮齐心里一个咯噔,点开一听。
“老板,我给你唱首歌啊~在山的那头海的那头有一群可爱的蓝精灵,他们……”
紧接着就是两个未接来电。
回顾了全过程的阮齐,抬手一把盖住眼睛,恨铁不成钢的扫了眼仍然在笑的周垚,心里明白个大概。
欠招儿,撩闲,挑事儿,这姑娘玩的一手好套路啊……
谁知这时电话突然响起,吓了他一激灵。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啊痒~”
这歌,阮齐听着就一身鸡皮疙瘩。
再一看来电人,和之前两个一样——‘想吃’
想……吃……
阮齐看着老脸一阵热。
但这么看来,周垚和这老板还没做啥不可描述的事。
阮齐盯着来电片刻,按下通话键。
对方率先开口。
“你在哪?”
语气严肃,连称呼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