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霍夫人很伤心地点头,然后又告诉她:“其实,自那之后,这三年来他一直都过得很平静,直到遇见你,阿霖竟又回来了……”
“我?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霍夫人不能回答,也不敢回答,只说:“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虽然,你也许不知道那个原因,但有一点阿深是没有说错的,阿霖喜欢你,喜欢到为了你想要拼命地回来这个世界。”
“……”
这踏马就尴尬了是不是?
要说无论是他们兄弟俩人谁,她一开始都是不认识的好不好?
其实现在也没多熟!
就算是霍靳深,那也是被他逼着结婚后才慢慢有所了解的,可是霍靳霖,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又是怎么能得他青睐,让他喜欢上的?
“我,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知道这件事对她的冲击有多大,霍夫人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跟你说的这些对你来说有多难以接受,但,我坚持认为不瞒你才是最尊重你的方式。”
“谢谢您肯跟我说实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霍少会跟我说霖少喜欢抢他的东西?”
“他只是太自责了……”
霍夫人很伤心地抹了抹眼睛,哑着嗓子:“阿深的死,对阿霖打击很大,他觉得自己做为哥哥不但没有保护好弟弟,还反倒害死了他,所以觉得自己很坏……他太自责了,才萌生了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消失的念头,因此,当他变成阿深后,他便仇视真正的自己,使劲地抹黑那个曾经的他。”
说到这里,霍夫人又担心地握了握沐颜若的手:“所以一旦现在的阿深知道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了,他会想尽办法让‘他自己’彻底死去的……”
“您是担心霍少会自己伤害自己,所以才不让我告诉他,他自己回来了吗?”
“对,帮我瞒着他好吗?”
沐颜若超为难的:“这种事情要怎么瞒得了?他总会有感觉的……”
“能瞒一天是一天啊!而且,说不定后面有机会解开他的心结,他就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可是……我,我要怎么能和能骗得了霍少啊!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一眼就看出来我在说谎好不好?”
似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么的过份,但霍夫人依旧还是恳求:“为了这个家,他已经委屈了自己太多年,我不能再亲眼看着他伤害自己了,小沐,你答应我,就算你做不好,也勉力一试好吗?”
“好……好吧!我试试看……”
“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你哥哥?”
“这个,恐怕是不行……”
说到这里,沐颜若犹豫了一下,本不想把哥哥的秘密告诉外人。
但,想到霍妈妈连这么大的秘密都肯告诉自己,她觉得自己得将心比心,所以最终还是对霍妈妈说了实话:“您恐怕还不知道,我哥哥其实天生异能,是拥有测谎能力的人,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谎的,只要看一眼对方的眼睛,他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说的实话。”
“……”
闻声,霍夫人哑然,心头顿时万般不是滋味。
怪不得那孩子似乎对自己一直有偏见,原来,不是他知道真相,而是看出来自己在撒谎……
从儿子的房间里出来,霍妈妈忍不住又给儿子打了通电话,可惜,他还是不肯接。
知道这时候他大约最不想见的就是自己,霍妈妈心头一酸,终还是在给董萧发了一条让他好好看着人的消息后,又叹息着回了医院……
几乎是霍妈妈离开的同时,霍靳深踏夜而归。
幽冷的眸光静望着母亲离去的方向,沉默着,久久……
“谢谢你救回舍妹!”
身后,突来的声音疏淡漠然,霍靳深就算不回头也知这是自己那位大舅子的声音。
清冷转身,他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应该的……”
“那么我对你说谢谢,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很客气,但正因为那种刻意的客气,便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霍靳深这个人,素来是张没有表情的脸。
说他高冷的有,说他无情的,说他面瘫的也有,但没有人知道,他之所以总是一幅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不是他故意要端着架子,而是实在没有什么事情能牵动他的情绪。
之所以没有表情,其实就是他的情绪没有波澜的一种表现。
虽然,很多人可能无法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无情无绪到这种程度,但,他确实就是这么一个人。
但,他这种无情无绪的状态,并不包括今天……
也并不包括在沐颜若面前。
所以,在明显接收到对方的‘不友好’信号之后,他也反弹起来,甚至主动攻击:“你的腿,其实没什么问题吧?”
沐亦寒:“……”
“你倒是能忍,三年都不肯站起来。”
其实,这一点霍靳深真的挺难理解的,毕竟,将心比心,他纵然自认为耐力惊人,但要让他这般三年都倚仗着轮椅而活,他……恐怕不愿意!
可是,他的大舅子偏偏做到了,所以他很好奇:“为什么?”
为什么?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沐亦寒这种话,大多人看到他坐在轮椅上,反应都是他很可怜,只有霍靳深是在怀疑他……
那时候,沐亦寒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觉得他这样是在侮辱自己,但,比起这样的侮辱,他仿佛更加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怜悯。
所以就算霍靳深说了这种话,他也并没有多生气,还笑着反问了他一句:“你觉得我是装的?”
“看起来并不像装的……”
话落,寡言的男人别开头去,很专业地总结:“但我很清楚,你的腿没有问题。”
“也许是真的没有问题吧!但……”
话到这里,沐亦寒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苦笑道:“我没有假装,因为是真的站不起来……”
霍靳深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不相信……
“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而且……”
寡淡的目光轻扫过来,沐亦寒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也骗不了你,不是么?”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奉承人,可对霍靳深来说,这种完全没有悬念的事情他就算是说了,也不过是说出了事实。既然是事实,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只是微冷的眸又凛凛地落在他的腿上:“腿是好的,却站不起来?”
“如果我能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小若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闻声,薄凉的男人眸光一颤,但也只在瞬间便又恢复了平素的冷:“知道了,明天就安排你出国……”
“不用了,我不走。”
“治腿也不走?”
听到这话,沐亦寒似得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的腿若有问题,也应该是医学所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没必要再跑那一趟……”
话落,他又直言:“更何况,在搞清楚你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之前,我哪儿也不会去。”
本还平静的眸,在听到这一声你哥哥时,瞬间翻卷起风暴……
强抑着心头想要爆发的怒火,霍靳深尽可能平静地问:“你也见过他?”
“这么说,霍靳霖真的没有死?”
霍靳霖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如同炸弹,森寒的眸瞳骤然一缩,他冷声:“他死了……”
死了?
沐亦寒是拥有测谎能力的男人,所以,只一眼就看出他没有说实话,顿时,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你在撒谎!”
“我再说一次,他……死了!”
话落,也不等沐亦寒再说什么,霍靳深黑着一张脸,竟又骤然转身,直接离开了家……
***
车子才刚刚停稳,董萧便看到自家老板正臭着一张脸向他走来。
一时间,他竟无比感慨……
要知道,他跟在霍靳深身边也有多年了,还是头一回在他那张全无表情的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怒气。
从一个‘好下属’的角度来看,他真的觉得这对老板来说,是一件对他身体有益的好事,可从一个正常下属的角度来看,这对自己来说,貌似很危险……
要知道,平时老板生气的时候就已经很难搞了好么?
这回气成这样,他会不会就此英年早逝?
想到这里,董萧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霍少,您……”
不理人,也不说话,满眼煞气的男人越过他直接上了车……
一看老板这阵仗,董萧哪里还敢多嘴,当时便机灵地跟在他身后也上了车:“霍少,想去哪儿?”
“随便……”
闻声,董萧沉默了。
要知道,他跟在霍靳深身边这么多年,听到老板说出‘随便’这两个字的情况,这还是头一次。
在董萧的心目中,霍靳深一直是那种目的明确,行动也干脆的一类人,可今天,他说要随便去哪里……
这特么就为难董萧了是不是?
他这位老板哪怕之前有过一次这样任性的时候,他大约也不会完全摸不着北,可今天……
他要随便把人带哪儿去才算是合适?
想了想,干脆也真的随便就把他带回了js的总部,反正,那里是即有休息室,也有运动室,所以无论他是想在那里尽情工作还是尽情发泄,都可以满足……
董萧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机智了,然而,纵然机智如他,也是比较不擅长的事情的。
比如,和老板这种万年冰山……聊天!
“董萧,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霍少是指认识您的时间,还是替您工作的时间?”
闻声,沉闷的男人似乎是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才说:“认识的时间。”
“有20年了吧!”
做为霍少的保镖兼司机,董萧做保镖的时候,因为工作性质问题,少不得还是要跟霍靳深说几句话的,但,做为司机,他平时几乎不跟这个冰山老板聊天。
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愿意,而是,霍靳深坐车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在闭目养眼。而不养神的时候,也都是阴沉沉地不发一声,不像是现在……
可今天,老板虽然还是那幅万年不化的冷脸,但,那平时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他居然能明显地看到各种复杂的情绪。
而那些情绪里,居然还有一丝丝伤感的痕迹。
这个认知没来由地吓了董萧一大跳,他赶紧在心里念起了阿米豆腐……他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
正不安,他眼角的余光恰见霍靳深侧头看向了车窗外的风景。
这在平时,就是他不想再说话了的信号,董萧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正打算专心致志地开车,那一直看着车外的冰冷男人,突地又是一声幽叹:“居然,这么久了吗?”
也不知为什么,董萧突然觉得这样的老板有些瘆人,但脸上还是堆着笑,嘻皮笑脸地:“对啊!只不过小时候没有接触过,也只是知道您是少爷罢了。”
闻声,霍靳深微冷的眸光幽幽一闪,终于收回了一直看着外面的眼光。
只是回神的那一刻,他恰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董萧嘴边的笑,那笑意太过‘熟悉’,竟让他一时看走了神。
良久,他突而幽幽:“你,见过我哥哥吗?”
“霍……霍少……”
十指一抖,正开得好好的车头一扭,拐了个大大的s后才总算被满头是汗的董萧控制住:“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见过没有?”
“见过……”
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多年,董萧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想骗他?那是嫌命长了吧?
董萧还等着为他们老董家传宗接代呢!自然是惜命的,所以,老老实实地说:“20年前我从乡下来跟我妈住的时候,见过大少爷。”
“只在20年前见过?”
“也,不是,后来……也见过……”
闻声,霍靳深幽冷的眸瞳又是一缩:“在你眼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好人!”
好人?
似是不屑于这种形容,一直阴沉着一张脸的男人冷冷一笑:“没别的形容词了么?”
“霍少,您……这是怎么了?”
“妈让你跟在我身边,是因为你从小就知道,死去的霍靳霖和活着的霍靳深,其实是同一个人吧?”
董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