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人在豁然开朗的时候，总会做出点冲动的事情，比如现在的吴晓晓……
一定是今天这标本室的灯光过于明亮，也或许是窗外的阳光太过于温暖。
当然，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的神经被某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挑衅了，以至于大脑有些不受控制。
陆栖迟坐在那里的样子真好看啊……
即便他利用过她，伤害过她，也丝毫没有抵消掉他的这份好看。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个家伙啊？
陆栖迟，果然是个红颜祸水！
吴晓晓在心底冷冷的斥了声，随即拉好了书包的拉链，背在肩上。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桌边的陆教授，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气场无比强大，平日里在他面前总是矮半头的感觉荡然无存。
清了清喉咙，吴晓晓竟有些不受控制的对着陆栖迟问道。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话一出口，她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天呐，这是她刚刚说的话吗？真的是她刚刚说的吗？她疯了吗？
明显的是，陆栖迟也被吴晓晓这突如其来的话惊着了。
他挑着眉头，凝视着吴晓晓的脸良久，没有吭声。
原本恬淡的空气在吴晓晓这句话后，渐渐凝固了。她竟然开始后悔，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
她一定是疯了。
见陆栖迟迟迟不语，吴晓晓便只能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打开这片僵局，她费了很大力气扯了抹笑容挂在唇边，只是结结巴巴的说道。
“呵……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啊。提前祝你愚人节快乐。”
话音落，吴晓晓便拎起书包，转身就跑。
说是跑未免有些牵强，在她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落荒而逃。
愚人节快乐！
也亏她想得出来……现在距离愚人节还有四个月，哪里来的愚人节快乐？
*
夜色深了。
陆双躺在床上却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个燕子卫衣陈安洵下午对她说的话。
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翻身了，身边的男人似乎被扰到，长臂一伸将她桎梏住。
“睡不着？”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浓重的慵懒，他将脑袋埋进了陆双的肩窝，舌尖轻轻触了触她敏感的耳垂。
“需不需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陆双无奈反问，在韩乾跃跃欲试的灼热身躯下挣了挣。
“帮你早点睡着。”
“不必，我正在认真思考人生，还不想那么快睡着。”
陆双翻身坐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男人，强迫他也坐起身。
“上次我在你办公室里看到的toxic的报告，拿出给我看看。”陆双一拍大腿，痞子气十足的说道。
“什么报告？”韩乾挑眉反问。
“少装傻！toxic！别告诉我你听不懂英语！”
陆双烦躁的扯起了韩乾的手臂，重重的咬了一口，似乎是想要用疼痛让他明白自己的焦急。
这家伙现在竟然开始和他搞谍中谍这一套了！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韩总依旧不打算配合。
只见身边的男人潇洒的躺回床上，曲起一只胳膊用脑袋枕着。
“累了，我睡了。”
睡？这哪行？
见用强不能达到目的，陆双便立刻调换战术，准备用软的。她一个翻身骑到了韩乾的身上，拉着那个男人的手左摇右晃着。
“老公？我亲爱的老公……你别睡啦！我有正事和你说呢……”
陆双使出浑身解数，和床上的男人摇尾乞怜，如果她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正摇得疯狂。
当然，这番努力不是白费的，至少此刻的韩总终于睁开了那双假寐的眼，认认真真的望着她。
“打算和我说了？”
“说……什么？”
陆双巧笑倩兮的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时间竟然无法理解韩总的诉求。
“不知道说什么可以不说，我要睡觉了。”
“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你放我爸隔壁屋那些保安是不是和你打我小报告了？怎么今天你总是阴阳怪气的？”
“是保镖。”
“身手敏捷，以一敌十，并且长得帅的才叫保镖，就您老人家安排在我爸爸隔壁病房那些手下的颜值，充其量算是保安。”
陆双不客气的还嘴，顺便吐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韩乾受伤的时候，她曾经见过韩乾的保镖，小伙子一个个长得又干净又结实。她甚至还向韩总表扬过那些尽职尽责的小兄弟呢……绝对都是人中龙凤。
然而几个月之后，这家伙手底下的人全部换了一翻，颜值竟然也越换越差。
韩乾不语，只不过唇边恍然露出一抹邪魅并且自有我深意的笑容，徐徐道。
“如此安排，自然有我的理由。”
比如说，避免陆双对着他的保镖犯花痴。当然‘比如说’是韩总藏在心里的。
见韩乾那要死不活，准备犯自闭的表情，陆双便心知肚明了，一定是保安告诉他陈安洵的事情了……不过那燕子卫衣和她之间也是坦坦荡荡的，她一点也不心虚。
“韩乾，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赶紧问，本小姐会一一回答你的。”
陆双从韩乾的身上翻下来，盘腿坐好。
这下子，韩总也不打算克制了，学着陆双的样子坐起身来。
“今天来找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小警察，我和你提过的。上一次，他来问我半山枪击案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带着一个故事来找我，让我捎话给你，他想见我二叔，要审问他。”
“就这样？”韩乾挑眉问道，一脸的不信。
“当然就这样！”
“一个警察来调查，竟然还会请你吃饭？”
韩乾的唇瓣紧紧抿着，视线低垂着至三十度，这种用眼皮夹着自己的看人方式，让陆双的心里很不爽，但也没办法，谁让现在的韩乾为刀俎她为鱼肉呢。
“好啦好啦，先不说那些了，我是真的要再看一眼那份文件……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我需要确认。”
见韩乾迟迟没有表态，陆双便立刻将今天下午和陈安洵之间发生的一切和这位大爷叙述了一翻，并且用自己的理解能力和分析概括能力，将很多情况和线索串联起来。
如此看来，鲁迅先生的著作她真的没有白读，叙事能力完全有了一个飞跃。
陆双迅速分析了自己的立场给韩乾听，她只是想要确定一下那药品的组成，是不是成瘾的成分很高，是不是真的有不合法的毒品成分在。
或许是陆双的诚意感动天感动地了吧，韩总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刁难她，点头答应了。
“去书房吧。”
韩乾牵着陆双的手进了书房，径自走到保险柜旁边。
他在密码盘上摁了陆双的生日，锁便自动打开了。
陆双无暇顾及这些暖心的小细节，一心只扑在那份文件上。
或许是上一次，陆双一直沉浸在自家母亲和陆栖迟父亲的事情中，并没有将很多东西看得仔细。
这一次再翻开，认认真真的看，陆双便觉得有的事情透着些莫名其妙的诡异。
比如……韩乾拿到的这份toxic研究资料明显不是原件，而是翻印后的复印件。
不知道是复印的时候，操作人员并没有处理好，还是故意在印刷的时候，挡住了这份药物成分研究表里最末尾的一行……
总之，这文件中的药品成分，并不是最终版本，还少了几样东西。
陆双也顾不得自己的右手缠着纱布了，连忙在韩乾的书桌上摸了只笔，在上面刷刷刷画了几下。
“你看，只有这些东西是做不成药的……还少东西。你这份报告是从哪里来的？原版在哪里？陆栖迟那里会不会有原版？”
“不会。”
韩乾叹了口气，回答得格外斩钉截铁。
“我手中的东西，和陆栖迟手中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
陆父生日宴会那天，韩乾和陆栖迟特意拿了这两份文件放在一起比对。是一模一样的……上面就是缺少了一些东西。
当然，陆栖迟比韩乾也只多了一小瓶制作成成品的蓝色药丸而已。
至于文件上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是因为少了一部分，陆栖迟在非洲那三年才会尽心尽力的钻研，想要将toxic研究成功，并且让这种药没有任何副作用，更不被冠以毒品的称号。
只不过，这些年过去，陆栖迟一直没有进展。
韩乾就这样看着陆双，在几张a4纸上写写画画，自言自语……
似是有什么想法，又迅速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忽的抬起头，望着韩乾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的。
“我妈妈和陆栖迟的爸爸……一定是好人的，对不对？毕竟我是个好人，陆栖迟也是个好人，我们的父母肯定不是坏人。”
“恩。”
韩乾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话。
他不懂医学更不懂药物，看不懂这药品成分配比表。但他能通过陆双的三言两语，捕捉到她在意的某一些细节。她不希望自己母亲参与研究的东西会害人性命……
还有，她很在意那个失去了父亲的小女孩，也很在意陈安洵口中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