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要不要把那孩子偷过来,带着去做个亲自鉴定?我这个眼睛啊,绝对不会有错的。陆淼我见过,她和这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那小豆丁的五官,绝对是你和大嫂的产物!大眼睛,小翘鼻,还有那张小嘴儿,和你一模一样。”
韩兆摸着下巴,认认真真的分析着,韩三爷,难得有如此正经的模样。
他在韩乾的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忽的站定在墓碑前。
“爸,您老人家的在天之灵,给我们点指引吧,那小姑娘到底是不是我大哥的女儿,一定托梦给我们啊。”
韩兆双手合十,在墓前拜了拜。
他这满脑子的脑细胞,从未有这么疲劳过。眼前的情况就像是一团死局,解不开的那种。
“韩乾,你后面打算怎么办?干脆……我去替你找陆双,都跟她说清楚!”
陈安洵也在跃跃欲试,满脸愁容。
毕竟……韩乾会出车祸,会坐在轮椅上,也是为了他们警局的案子,虽然那个案子和韩乾的二弟有关,也是韩乾心甘情愿。但他这心里总是有些愧疚,总觉得韩乾和陆双走到这一步,和他也有关系似的。
“或者,我带耀灵去找陆双吧,她们两个都是女人,比较能交心,你觉得呢?”陈林深说道。
众人纷纷说着自己的猜测,都将韩乾和陆双的事儿当做自己的事情那般筹谋。
当然,除了韩乾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在渴望得到韩老爷子爱的指引,希望一切误会或是错误,都能迅速回到正轨上,能够快快的天下太平。
韩乾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脸色异常难看。
他的双手互握着放在膝上,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并没有因为他坐在轮椅上而折损半分。
他冷目一扬,只是对身后的一干人等吩咐了句,“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想再和爸待一会儿,有叶秋陪着。”
韩乾如此说,众人也并没有再逗留。
该回公司的回公司,该回警局的回警局,各忙各的去了。
谁都不想再继续打扰他,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不敢继续打扰他。
叶秋负手立在韩乾的身边,虽然他已经从韩盛集团总裁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叶秋依旧是韩乾的私人助理,处理这个男人工作或是生活的大小事务。
这些年过去了,这两个皆是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
他们相处的时间里,大多是沉默的,而若要交谈,好像不需要韩乾说的太多,叶秋便能立即会意。
今日里,叶秋破天荒成为了那第一个开口的人。
“老板,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叶秋试探性的问道,毕竟陆双回来了,刚刚陆二爷也说了,他们会在这边停留三日。
这相当于自报家门的线索,他家老板难道不应该有些动作吗?
陆双能够出现,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家老板的感情生活,会出现转机了?
可再转念一想,陆双的脸色,她说话的方式和态度,好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叶秋轻轻走到韩乾身边,拉了拉他腿上的貂皮长毯,似乎想要唤醒这个男人的注意力。
从刚刚开始,他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谁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板,我们要不要去陆家大宅?现在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您是不是可以把夫人接回来了?叶秋明白,当年您会选择离婚,当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了,可四年前,那些恶心的事情也快要尘埃落定,您的腿也好了大半,不如……”
“不去陆家了。”
韩乾径自叹了声,视线落在自家父亲墓碑的照片上,久久。
事情算是了结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否则……他素来健康的父亲,为什么会忽然间心脏病发猝死在花房?
男人的手指关节愈发的用力,泛着青白。
或许四年前,他本不应该选择退让,是他自以为是了。
见自己老板脸色难看,叶秋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安静的陪着他,待在这墓园里。
今天的头七,二爷没来……他家老板本就发了脾气。
只不过他的火气因为陆双猝不及防的出现而消了下去,换成一种更为奇异的情绪,莫名,带着狮子睡醒前的危险。
韩乾在这墓园坐了很久,从清晨一直坐在了午后,足足六个小时。
他不说话,不吃饭,不上厕所,甚至动都不动。
叶秋自是习惯了,毕竟这四年来,韩乾像现在这般老僧入定的时候太多了。
每当他这样,便是在思考,思考过后,就会做出些骇人的决定来。
就像那个时候,谁都没想到,韩乾会从总裁的位置上退下来,心甘情愿将自己亲手打下来的天下拱手让人。
彼时,亦是危险。此时,也如是。
陆双本想着快马加鞭回到墨尔本,可偏偏事与愿违。
小猴子从墓园回来后就开始发烧,小脸涨得通红,难受得浑身发抖。
一般这小丫头生了病,冲在最前面的总是陆栖迟。
一是因为那家伙的医术本就领先于陆双,另一方面,医不治己,陆双总觉的这句话说得格外有道理。
就好像老天爷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那般,小猴子这发烧来得很突然。
出门前还是好好的,喉咙也没有发炎,也没有感冒,怎么突然就发起高热来了?
张妈年纪大了,市面上的老规矩也懂得多。
她将陆双拉到一边去,煞有其事的念叨着,“大小姐,墓园那种地方阴气重,孩子上午去了那种地方,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冲着了啊?我们老家那边都说,小孩子不能随随便便去墓地,小孩子阳气太强,容易让孤魂野鬼附了身。否定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发烧,走之前还好好的……”
这样的论调,陆双本是不相信的,毕竟封建迷信要不得。
可看着小猴子那难受的小模样,心里又总是容易将事情往鬼啊神啊那方面想。
陆栖迟拿了退热贴,帮小猴子贴好,又用冷毛巾,擦了擦她的手心和脚心。
孩子太小,他并不主张用猛药,输液或是打针,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不需要。
陆家没有适合小孩子的退烧药,陆栖迟便写了几个药名,让张妈安排人去买。
如果到了晚上还是高烧不退,再送孩子到医院去输液。
陆双一直是魂不守舍的模样,陆栖迟不仅要忙着照顾小猴子,甚至还有想办法去宽慰她。
“别担心,小孩子生病,再正常不过了。况且墨尔本和国内的气候本来就不同……芊芊一时不适应罢了。再加上她在路上又哭了那么久,可能是受凉了。”
此刻陆双的表情,甚至比哭还要难看了。
她坐在地板上,紧紧的抓着孩子的小手,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难受的那个人是她。
“陆栖迟,我觉得我做错了,我不该带着小猴子回来,我也不该带她去墓地,不该让她见到韩乾。”
“不是你的错,仔细说起来,也是我非要回国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栖迟扯了扯唇瓣,将手中的毛巾放到一边。见小猴子睡着了,便将陆双从床边的地上拉起来,两个人一起做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又又,你今天的表现……超出了我的意料。”
陆双一愣,搞不懂陆栖迟说的是哪件事,只是呆愣愣的望着自己身边的男人。
“我是说韩乾,你看到他坐在轮椅上,不心疼吗?你的性子那么直接,我以为你会冲过去抱住他,痛哭流涕。”
“呵……有那个必要吗?”
陆双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默默补了句,“我贱啊?被人甩了,还要主动上去关怀慰问?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做不出来那种冲动的事情了。”
此时床上的小猴子又嘤嘤的哭了起来,陆双便连忙走过去,将孩子抱起来轻轻的哄着。
那小小的人儿似乎很难受,总是一阵阵的哭。
她每哭一次,陆双的心尖就像是被人扎了一针。
以往在墨尔本,有淼淼在,有苏菲在,有的时候就连自家父亲也会帮忙,这个小不点若是生病了,总有一大堆人围着。陆双总是最理智的那个,从来没有今日这般烦闷过,毕竟她也是个医生,这方面的大道理懂得总是比寻常人多,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今天,那往日里安慰别人的话,陆双却像全部忘记了似的。
只要小猴子哭闹,她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张妈很快买了药回来,陆栖迟选的药都是适合小孩子的,味道不会很难入口。
陆双将退烧口服液倒进小勺子中一口口的喂着她,刚喝下去,便全部呛了出来。
这下子陆双更着急了,小猴子哭,她也跟着哭起来。
“宝贝,都是我不好,我不会照顾你。”
陆栖迟再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大一小哭成泪人的模样。
今天一整天,陆双的情绪都还算淡定,和韩乾重逢,她没有哭……此时孩子不过生了点小病,又是那种所有孩子都会得的病,怎么就哭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