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消息震得莫相离心神俱碎,她无力地靠在书桌上,仓皇摇头,“不会的,那孩子已经那么苦了,老天不会对她这么残忍。”
景柏然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神色蓦然多了苍桑,“小鱼儿的发色,是因为他们是近亲通婚。以前不知道便罢,知道了,我就绝不会让他们走在一起。”
“可是……”莫相离犹豫了,她看得真切,囝囝对容君烈的感情绝对是无人可以取代的,“柏然,他们只是隔了两代的表亲,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小鱼儿的发色,只是巧合,只要他们不生孩子,只要容君烈是真心爱囝囝,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容君烈会真心爱她吗?这些年他对艾瑞克集团动作不断,就足以说明他对我们的恨有多强烈,他会因为囝囝就算了吗?”景柏然摇头,“他不会,与其让囝囝越陷越深,将来得知真相痛苦,不如提前预防,你也不愿意再失去她,不是吗?”
莫相离反驳不了,却更加憎恨自己,若不是当年她一时疏忽,囝囝会在他们的保护下快乐的成长,会像辰熙与承欢一样活得无忧无虑。可是她失去了她,当她好不容易找到她想弥补她时,却发现命运就像一张罗织得紧密的网,让他们怎么也逃不开。
孩子,为什么你的命要这么苦?妈妈倾尽所有,为的只是想你幸福。可是你的幸福,从我遗失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艰辛。
景柏然与她在一起20多年,岂会不知道她忧心忡忡之下,掩盖不住对自己的自责,他揽过她,眉宇间沧桑更浓,“是我的不是,没有保护好你跟孩子。”
莫相离一时泪流。
…… …… ……
到走的时候,景柏然与莫相离才从楼上下来,景柏然未曾拿正眼瞧过容君烈,抱了抱小鱼儿,对叶初夏道:“刚才我跟你妈妈商量了一下,这个月初十,也就是这周末,在名豪酒店为你置办回家party,到时会向y市所有的上流社会宣布你是我景柏然的女儿。”
叶初夏没想到景柏然的速度这么快,她蹙了蹙眉头,这几天她心神恍惚,还没来得及去跟叶家父母提及这事,今天已经星期三了,她犹豫了一下,“爸,时间会不会定得太快了?”
“不会,你回国都一个多月了,这事早晚要办,迟则生变,你能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吗?”景柏然在儿女面前,向来不如面对公司下属强势,否则他明知道景承欢与莫擎天之间的异样情愫,还将他们俩送作堆。
在他眼里,其实纲理伦常算得了什么?就算容君烈与叶初夏是亲生兄妹,只要他们彼此相爱,他也不会阻止。但是,容君烈并非真心爱她,他们之间隔了岂止万丈洪荒?
叶初夏听不懂景柏然话里“迟则生变”的意思,但是站在她身旁的容君烈神情却蓦然一紧,目光犀利地盯着景柏然,这个男人不愧是曾经称霸y市的龙头老大,他的商业帝国无坚不摧,让他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无法打入集团内部。
但是其实他也有软肋的,比方叶初夏。容君烈晒笑一声,为了这个女儿,他是什么都肯做,只要他捏住他的软肋,何愁他不弃械投降?
叶初夏到底是没有二话,心里盘算着怎么去见叶家的养父母。一直将他们送出了别墅,景柏然才怅然长叹,莫相离偎进他怀里,神色担忧。
回到别墅已经很晚了,小鱼儿在车上起初很兴奋地比划着,说着这几日跟景柏然他们去过的地方,后来体力渐渐不支,靠在叶初夏怀里睡着了。
容君烈给他洗了澡,光线下,他一头黑发黑亮,叶初夏蹲在旁边,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鱼儿的头发,心里顿时一惊,再看过去时,她又稍稍放了心,想着也许是莫相离看到孩子头发是蓝色,才带他去染回了黑色。
此时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景柏然说的那句“迟则生变”来,竟觉得格外心惊,他们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容君烈感觉到身边的人的情绪变化,回过头去看着她,却见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鱼儿的头发,他笑了笑,说:“小鱼儿这头浓密的黑发也不知道像了谁,怎么看怎么舒服。”
叶初夏强笑了一下,催促道:“快把他抱起来,一会儿该着凉了,也不知道他像了谁,洗澡还能睡得这么沉。”
容君烈抱了起来,叶初夏拿浴巾给他擦水,他竟也没醒,叶初夏又是笑又是摇头,然后看着容君烈将他抱上楼。她觉得有些渴,就去冰箱里拿冰水,打开冰箱,就看到冰箱里搁水果那一层放着新鲜的葡萄,大抵是刚摘下来的,上面覆上一层薄薄的雾,极是勾引人。
叶初夏馋得直咽口水,她不是一个好吃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把葡萄拿出来去洗了。下午睡得多,此刻已近12点,她也不觉得困,打开电视看着综艺娱乐节目,一边拿起葡萄剥了放进嘴里,舌尖轻轻一挤,葡萄鲜美的汁液满嘴芬芳。她半眯着眼睛,满足的看着电视上近来红透半边天的新星正满脸羞嗒嗒的回应主持人的问话。
那模样真要有多媚就有多媚。
翌日,叶初夏醒来时,容君烈已经不在,她揉了揉眼睛,抬碗看表,时针指向11点,她惊得连忙跳下床。在新加坡,她生活的节奏向来极快,早上七点必定已经起床,亲手给儿子做了早饭,她开车去公司,处理一天的事务,然后下午五点半下班,去超市买菜,回家给儿子做晚饭,收拾妥当,把儿子哄睡,就已经九点半,她再看一会儿书,十点半准时入睡。
她的生活几年如一日有节奏的进行着,她身体里已经形成了生物闹钟,到点就自动醒来,可是连着这几日,她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理不出个所以然。
换了衣服下楼,小鱼儿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她蹦跳着撞进她怀里,“妈咪,你睡得好吗?”
“嗯,小鱼儿睡得好吗?”叶初夏一面问着,一面四处找寻容君烈的身影。
小鱼儿鬼灵精,一眼就看穿她在找什么,他笑眯眯道:“我睡得很好,妈咪,爸爸上班去了不在家,你在找他吗?”
被孩子看穿,她脸上一时挂不住,撒谎道:“没有,我在找吴嫂,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看电视。”
“妈咪,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哦。”小鱼儿扭着身子从她怀里下来,嬉笑着跑开了,叶初夏满头黑线,这孩子也太早熟了。
吃完算是早饭的午饭,小鱼儿嚷嚷着要出去玩,叶初夏拗不过他的央求,只好开车带他去玩,去淘气堡玩了一圈,小家伙玩得大汗淋漓。叶初夏本来要带他回去,经过容达集团时,她忍不住想上去看看他。
结果又找不到由头,于是问小鱼儿,“鱼儿,你想不想去看看爸爸?”
小鱼儿东张西望,然后漫不经心地回:“妈咪,其实是你想去看爸爸吧。”
“……”
乘电梯去了容达集团的办公楼层,秘书老远就见到她,立即迎了过来,神情闪烁道:“叶小姐,您怎么来了?”
叶初夏觉得她问话问得很奇怪,倒也不以为意,“路过,顺道上来看看,你们容总在吗?”
秘书更是为难了,想说不在呢,容总确实在,想说在呢,可是刚才安小姐进去时,容总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面对安小姐那样的绝色尢物,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吧,更何况安素素已经进去了快一个小时了。
男人与女人通常能有什么话题可聊呢?
叶初夏见她左右为难的神情,直觉有什么不对劲,她牵着小鱼儿往前走,秘书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正巧李方涵迎面走来,秘书见了他,眼前一亮,不管不顾将叶初夏丢给了李方涵。
“叶小姐,容总知道您来了吗?”李方涵陪着她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叶初夏笑了笑,“不知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见不到他就会想他,以前她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所以总是克制自己的感情,现在知道他也如她爱他一样爱她,她就再不想掩饰。
李方涵引着她来到总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入眼的情景绝对是他们都想不到的,门里门外的人俱是一僵,小鱼儿看着双臂挂在爸爸脖子上的美女,好奇地问道:“妈咪,他们在干什么?”
叶初夏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然后听到安素素嗲着声音抱怨,“容君烈,你这个木头男人。”她大大方方地松开手,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款步向叶初夏走来。“叶小姐,你很有眼光,这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