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贾赦要亲自带平郡王, 皇后不干了:“你亲自带能带出什么好的来?”
“我琏儿还不够好吗?”
“那是你...”皇后没法说出那是你剽窃的, 只能说:“那是我大伯带的好。前二十年孩子跟着你, 只能给二房跑腿。”
“皇后慎言。”贾赦心说你是穿帮穿上瘾了吧, 二房也是你能直接叫出口的, 就连皇帝也狐疑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只能不情不愿地道:“好吧, 那个记帐的法子算不错。”
贾赦不再理会那个比他还不在状态的小老乡, 只向太上皇和皇帝道:“臣手里原还有几个人,想让他们帮着念恩把府务管起来,不知可否?另外念恩已经快及冠了, 亲事不知道陛下是什么章程。”
太上皇和皇帝都知道贾赦说的那些人,很可能都是先太子留下的,能让他放心的人自然对先太子忠心不二,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原来养在哪儿。尽管心里不太舒服, 因着刚才平郡王发誓在先,也就都点头同意了。贾赦更是进一步表白道:“这些人不过是身手还好, 让念恩能自保罢了。我在一日自能约束一日, 若我不在了...”
“父亲, ”平郡王要急眼了:“儿子的誓言尚在, 绝不做违心之事。”见贾赦点头, 平郡王腼腆地看看太上皇和皇帝, 不好意思地对着贾赦道:“说到亲事,儿子心悦一人。”
贾赦此时还不知道这是敌袭前兆,还笑得出来:“你能见过几个人, 知道什么是心悦?”
“儿子知道。”平郡王已是一脸春色:“虽然只是一眼, 可儿子就是知道是她。虽然只是一眼,可儿子忘不了她。她虽柔弱,可自有浸在骨中的刚强。她虽无依,却怡然自得不自哀自怨。她虽单薄,却能照扶长姐幼妹和侄女,将来定能将府里治理清白。”
他怎能忘记,少女从车中缓缓而下,裙角轻抚的曼妙风姿。怎能忘记,少女伸手时,那恍若无骨的柔夷,仿佛搭到心上的悸动。怎能忘记,少女抬眸打量庙宇时,那一眼中的了然。怎能忘记...那个少女。
贾赦奇道:“就一眼你就看出这么多东西,不简单。看来蓉哥那小子得好好收拾一下,这才几天就引得你会看女人了。是谁家的女儿,明天我也看一眼去。”
“父亲知道的。”平郡王小声说。
“我知道?”贾赦更觉得好笑,小子没见过世面,见了个女人就有于思之心:“未必我认识不成。”
平郡王大喜:“父亲当然认识。就是那日上香时与母亲一起去的那个穿黄的姑娘。”
等等,和邢夫人一起上香的,就他自己家的女孩好吧。还穿黄的,那天迎春和惜春都穿的是粉色秋衫,倒是黛玉因守孝不能着艳色,又不好在贾府穿白,才穿了浅黄色罗衫。
黛玉!林仙子!他刚从吐血道路上拉回来的绛珠仙子!
贾赦满大殿乱转,想找个趁手的兵器,后来一眼看到戴权手中的拂尘,抢过来就往平郡王身上招呼:“我让你偷看人家女眷,我让你一见钟情,我让你恋童。”
所有人都让贾赦搞懵了。刚才还聊的好好的,怎么说动手就动起手来了,当着人家爷爷和叔叔就打人家孩子,关键你是来给这孩子出头的,这是几个意思?
还是皇后看的小说多,大略听出平郡王说的可能是贾赦家的姑娘,具体哪一个就不知道了,可也不能在大明宫就上全武行,只能再出头:“贾赦你住手。你想犯上吗?”
贾赦悲愤地对着皇后喊一句:“是玉儿,那是玉儿呀,刚十一岁的孩子呀。”
千百万头羊驼从皇后眼前飞奔而过。她还没看到原装的林仙子,怎么就让平郡王来了一眼,还是一见钟情的一眼?果然穿越必定有罪,颠覆原著注定挨雷。皇后长叹一声:“平郡王,你冒撞了。”
太上皇护到平郡王向前,好奇地问:“是谁家的孩子,若是好的指给平郡王便是。”
贾赦对皇家人的自以为是彻底服气:“太上皇,那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平郡王闷声回一句:“儿子可以等。”
贾赦又把拂尘举起来,让太上皇瞪一眼只能放下,嘴却不停:“谁稀罕你等。你爱等谁等谁去,我家玉儿不用你等。”
“玉儿,”平郡王一脸梦幻:“果然如珠似玉。”
贾赦绕过太上皇就给他一下子:“我和你割袍断义,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刚听皇后解释得一知半解的皇帝一下子笑出声:“你和太子哥哥割了多少回袍,怎么义还没断?”
贾赦气急败坏地说:“今天我就和他断个干干净净。什么儿子,分明是来讨债的。亏我还给他出头,后脚他就捅我一刀,可真是皇家人呀。”
太上皇亲自给贾赦一龙爪:“好好说话。什么样的女孩子,平郡王哪里不好让你这么嫌弃。”
贾赦真想哭了:“随便他找谁不行,你们二位不方便出面我去提亲下定都行,可为什么是我家的孩子。才十一岁的孩子。”
皇后迟疑地道:“差九岁不是能懂得疼人?”
别人说这话贾赦都能忍,皇后不行,贾赦眼睛要瞪出来:“用他疼?十一岁的孩子,得几年才能大婚?我好好的孩子,到他们家给人喜当娘?他是郡王呀,想娶多少小老婆就能娶多少小老婆,你们宫里看我孩子不顺眼了就给他赐个活人,我孩子那么聪明敏感,不得哭死。”
皇后想想岁数,确实不合适,这都不代沟,是马里亚纳海沟。平郡王见皇后也败下阵来,决定为自己奋斗:“我能等。”
“带着你那一屋子的小妾一起等?”
“从明天起,父亲不是要给我换人使唤吗?全换成小厮吧。”平郡王年轻任性。
贾赦委屈地看向皇后:“可是我想给玉儿找一个书香出身,风流俊俏,心怀四海,琴棋书画精通,能与玉儿赌书泼茶的玉面小郎君。还得能答应将来如有二子,第二子要姓林。我都和我玉儿说过了。”
听这话的太上皇和皇帝想笑抽过去,又怕贾赦脸上下不来再难为平郡王,只能忍着笑。平郡王面如死灰,想想对贾赦说:“父亲,我虽然不是书香出身,可也是上书房出身。其实我要是打扮一下还是挺俊的。至于琴棋请父亲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就去拜名师。”
贾赦还是不依:“我玉儿刚十一,刚十一!她从听我说会有人能承继林家,才开心了几天?你这个讨债的,去惦记别人家姑娘去。去尽快给你皇家开枝散叶去。”
看着平郡王如今被贾赦揉搓得面团一样,太上皇与皇帝都放下了一颗心,又难得见平郡王对什么事这么上心,太上皇心中一动,对着皇后道:“明天让那个姑娘进宫来见见。”
平郡王大喜过望,点头不已。贾赦可怜巴巴地对皇后道:“玉儿还在孝期,不宜进宫。”
能见到真人版的林妹妹,谁在乎冲撞不冲撞,皇后忍笑对贾赦道:“贾赦带话给你夫人还是本宫着人到府上传懿旨?”
贾赦蔫搭搭从大明宫出来,理都不理跟着的平郡王。也不再回平郡王府,直接让车回了将军府。让人拦了平郡王不许进门,算是找补了一点利息,气啉啉地回到荣禧堂。
就见迎春黛玉共巧姐儿一起在邢夫人跟前吃果子闲话。一时悲从中来,低声下气地对黛玉道:“玉儿,舅舅对不起你。”
黛玉纳闷道:“舅舅何出此言?”
贾赦快哭了:“舅舅好象把你卖了。”
黛玉小脸一下子白了。邢夫人、迎春也看着贾赦说不出来话,巧姐儿却说道:“巧姐儿给钱,买回来。”小小的孩子,以为付了钱就能买喜欢的东西,她喜欢林姑姑,愿意把林姑姑买回来。
等贾赦把前因后果和在场的三个半人说完,黛玉先就松了一口气。不是她要攀高,她是真想不出一向疼她的舅舅真把她用来联姻怎么办,可现在是面对皇家,不是舅舅主动要出卖她,而是反对无效才出的事。和刚听到舅舅说把她卖了时的心痛相比,黛玉觉得这不是最坏的结果。
没有一般姑娘家谈到婚事时的害羞,主要是这么如临大敌的气氛也羞不起来,有的只是大家同仇敌恺(为平郡王擦一把辛酸泪),黛玉道:“要是明天我在宫里表现不好,让皇后和太上皇失望是不是就不用嫁?”
贾赦没什么把握:“够呛。一是玉儿你本就是书香里浸出的人物,让你失仪比让你杀人还难。二是那个混帐平郡王几乎就没向太上皇和皇帝提过什么要求,好不容易提了要求太上皇和皇帝还不得尽量满足?”唉,贾赦揪着胡子道:“玉儿你怎么不和巧姐儿一样大呢?”
邢夫人不解道:“老爷,那是一个郡王,富贵是少不了的。家中又没有公婆,玉儿一过去就能管家,你与平郡王也算知根知底,怎么就不行呢?”
贾赦打个突。要照世人看来,能让郡王以正妃之位求娶,别说林如海已去,就是林如海还活着也是高攀了。就如邢夫人所说,这平郡王知根知底,现在又极听贾赦的话,就算黛玉将来受了委屈他也能给找补回来还拐弯。
可贾赦不这么看,这是林仙子呀,贾赦不想她还泪而亡,可也不想她搅和到皇家那摊浑水里去,以她那敏感的小性子,别人说一句她得花半天来想有没有什么微言大意,偏皇家的人说一句话能引出二十种解释来,孩子还不得累死。
“玉儿,你放心,你要是真不愿意,到最后舅舅就是带着你们娘几个占山为王去,也不会让那混蛋得逞。”
黛玉刚才听了邢夫人的话,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讨论她的婚事,不是两军对垒,脸上有一丝羞红,只是见舅舅这么为她着急才没好走人。听了贾赦的话不由一下子噗地笑出来:“舅舅说的是什么话?既然非得进宫一趟,明日进宫就是,没听说牛不喝水强摁头的。”
巧姐儿又听了半截话,高兴地对黛玉道:“林姑姑,我也进宫去。”
贾赦对着巧姐儿道:“你两个姑姑加上你,都是祖父的心头肉,哪个祖父也不想给他们家。”
黛玉只觉胸中热烫,一时要掉泪,又想到舅舅从不愿看她伤春悲秋,偏头悄悄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