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也不想铺出这么大的一个摊子, 无论是原主还是他, 其实最大的理想都是一个, 那就是做一个钱多任性的纨绔。原主只完成了一半, 那就是钱多, 可是任性, 就只能呵呵了。等到贾赦过来, 那就更是两样都沾不上边。
谁让他就算是知道自己到的是一本书里,可是生活的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随着自己在这个世界里面在意的人越来越多,牵绊也就越来越深。
明知道这个世界的最终走向, 他能让他的儿孙后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在自己的国土上做个二等公民?在自己家里, 却随时有让人收割生命的危险?反过来还差不多。
所以贾赦只能放下自己的理想, 向着现实低头。能怎么样,干吧!
所以就在京中之人以为老鼎国公在为母守孝的时候, 贾赦已经带着皇子之一走了大半个国家, 为的, 就是找出所有他印象里的铁矿石产地。
不找不行呀, 那高炉炼钢已经让他鼓捣出来了, 可是得有米下锅不是。再想想大洋那边, 有那么一大片的土地上,铁矿石不光产量多,关键是品位好呀。流着口水, 贾赦将大洋州画成了第一个要收入囊中的地盘。
那位皇子跟了贾赦一路, 对他的做派多少也有些了解:“国公,咱们是不是先对这个地方动手?”
贾赦点了点头:“是。这里产的铁矿,比起咱们找出来的这些加到一起还多得多。这样的地方,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那皇子就不解地看着他,意思是那为什么不动手?
贾赦让他给气乐了:“二皇子呀,你看没看到,那地方离咱们可不是过条江那么简单,那得过大洋,大洋你知道吗?”
这个二皇子知道,贾赦给他们普及过四大洋的知识。可是就算是大洋,划着船渡就是。贾赦觉得无知者无畏这话,给眼前之人最合适:“皇子知道,为何海贸利润丰厚,可是那些出海之人的家眷,每次送行还是痛哭流涕?”
二皇子就摇头,他哪儿知道。左不过就是那些人舍不得亲人长期不见呗。谁知贾赦却告诉他:“因为那些行海之人,能活着回来的,不足三成。”
二皇子张开的嘴,好半天合不拢:“为何?”好半天才问出一句。
“因为大洋里的风浪,不是近海看到的那些。真正的大洋,所起风浪,高达数十丈。以咱们现在的船,一个浪头下去,就只能做海鱼的腹中餐了。”
那你还给我们画那么大的饼!二皇子想发怒,可是眼前这人却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父皇每次见了他都客客气气不说,就是他现在研究的那些东西,也都太实用了。自己得罪了他,那几个好兄弟一定得拍掌称快。没见自己这次争得了与人一同出行的机会,那几个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也不等二皇子问怎么办,贾赦就已经给出了他答案:“所以我们现在不光要多炼钢,多造枪炮,还得试着造大船,造能在大洋里行走的大船。”
二皇子觉得有理:“就如三宝太监用的那种大船?”
贾赦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止,我们要造的,是用铁做出来的大船!”
迷茫,二皇子现在的感觉就是这两个字。那可是铁疙瘩,不是木头能自己浮于水上,一到水里还不就沉底了?贾赦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还不如造出个模型来让他眼见为实。
谈何容易。你就算是再穿越而来,可又不是度娘,什么东西一摆即知。贾赦与二皇子回到庄子上,略加洗漱又进了宫。
皇帝也是快一年没见到贾赦与自己的二儿子,只觉二人黑瘦得厉害,嘴里不由关心:“怎么带的人服侍的不尽心,让你们瘦成这样。”
二皇子可是第一次从父皇嘴里听到如此不搀杂敷衍的关怀,眼圈都红了。正在对着皇帝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就见人家贾赦已经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好了:“让你天天风吹日晒的试试,估计还不如我们呢。”
就听自己家父皇开口就问:“找到几处?”
人家贾赦的回答是:“你给我分多少?”
唉,唉,你路上不还是一脸忧国忧民,为族为家吗,现在提分成,人设要崩哦。二皇子来不及揭穿他,已经听到自己父皇在说:“一处也不行。”
贾赦做起身走人状:“你这样,还指着下回我给你找黑石(煤)去?”
皇帝原本想着,自己二儿子一路跟着贾赦,就算是记不全,总能记个七八成,这样自己就不用再与这个黑心人讨价还价了。不想这人不光能找到铁矿,连黑石在哪儿都知道。听自己跟着炼钢的三儿子说,那黑石炼起钢来,可不是用木柴能比的。留住,这人必须留住。
二皇子接收起自己父皇的眼神,还是十分敏锐的,没办法,二十多年都在人手下讨饭吃,熟能生巧了。
他赶紧拦在贾赦前面,连国公也不叫了,只道:“师傅不忙,还请听父皇把话说完。”
贾赦用我是给你面子的表情,再次落座。皇帝还是问:“新发现了几处?”
贾赦自己不答,只看看二皇子。得了他的示意,二皇子回答的那是满脸放光:“回父皇,我与师傅此行,共新发现十二处铁矿。”
皇帝有些不敢想信:“是真?”
二皇子极肯定地点点头:“是。据师傅与那些匠人们观察,品位还都不低。有几处现在就可以开采,另外的得多安排下人手去才行。”
这才是贾赦带二皇子进宫的目的,找到铁矿固然重要,开采才是重中之重。贾赦自己是没有那个能力。
皇帝十分无良地一笑:“此事怕是得户部牵头了。”也就是得着落在贾琏头上。
贾赦可不能看着自己的便宜儿子吃亏:“没这样的啊。怎么这事也是工部的职责,关人家户部什么事。”就这样又与皇帝扯开了皮。
二皇子没听到皇帝让他退下,也不好自己擅动,把二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没想到,自己一贯严肃的父皇,与老鼎国公竟是如此玩笑不忌。多少他想都不敢想的话题,二人竟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又定了下来。
说不震惊那是假话,就是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在皇帝面前,也要时时揣摩他的心思。可人家老鼎国公却不费那个力气,讨要起好处来一点不手软不说,到最后还得皇帝求着他收下。
回城了,看过了皇帝,贾赦也没忘记自己家里。现在就算是贾琏再抗议,还是让人称上了一声老爷。现在他不让人叫的是国公爷——我是国公爷了,那我老子你们叫什么?
邢夫人就没有贾琏的纠结,人家叫她国公夫人她答应,称她是老太太她也乐呵。这不,听到丫头说:“老太太,老太爷回来了。”邢夫人赶紧来上一句:“快去把安安与宁宁叫过来,念叨他祖父多少回了,总算是回来了。”
得了消息的人都陆续地来了荣庆堂——从贾琏袭爵那日起,邢夫人就一定要搬到这里来住着,反正贾赦在家的时候不多,就算是回来,这里还住不下他不成。总不至于如原荣国公一样,还自己再设个院子静养。
贾赦四下一看,并没有黛玉和巧姐儿,这两个可都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能不问:“怎么玉儿与巧姐儿都不在?”
邢夫人回道:“让皇后娘娘召进宫去了,说是要商量办什么女学的事儿。”
孙苑也道:“这可真是亘古没听说过的,原来各家也有办女学的,不过是教导自己家的女孩。如今听巧姐儿的意思,皇后竟是要如办书院一样的办这个女学呢。”
贾赦也有些好奇:“可说了什么样人家的女孩能进这个书院?”
孙苑仔细想了想巧姐儿说过的话,才道:“听说不光限于官宦之家呢。要是那些平民家的女儿,能有些长处,过得了入学考试也能进。”
邢夫人就摇摇头道:“怕是不容易。大户人家的女孩,出个门还难,能放心让进学不成?那些小门小户的,多少人家是指着女孩做针线补贴家里的。也不见得肯放那些女孩进学。”
看来小老乡的心思不小,这就想着妇女解放了。只是如果没有见到利益,那些老古板们能放过这个攻讦皇后的机会?要不要给小老乡提个醒,告诉她步子得走得稳一点,这是个问题。
等见一脸兴奋,两眼都写着女界先锋的黛玉与巧姐儿,贾赦就放下了提醒的心思——带出来的徒弟都是这样,一心想证明自己的皇后能听得进劝?
还是做自己的技术支持吧,贾赦已经想到了自己能帮的忙,那就是改良织机。其实现在南方,已经有了些织机大户,不过是那机子产量,远没有珍妮机来得效率高。
贾赦已经想得清楚,只有织布这件事,才是适合女子解放的第一步——这个时代,纺织仍是女子的主要创收手段。要是她们能与男子一样,利用自己的收入养活一家人,谁还能挡住她们走出家门的脚步!